《怪物大小姐在惊悚游戏登神》天际微明

14、伪人在内（12）

　　“你你你、你要去干什么？？”

　　谢莹晃晃悠悠从床上站起来，唐文礼急忙阻止她想让她多躺一会儿，却听谢莹认真道：

　　“唐叔，你听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副本里会出现的复仇者，我就是那个复仇者。现在委托人出现了，我要去帮她完成她委托给我的任务。”

　　“什么委托人？”

　　“就是这一位。”谢莹指指门边的黑影给他看。“少女”正将空洞无五官的面孔静静地正对着她。
　　唐文礼却左看右看，始终没有看到谢莹所说的“那一位”。

　　他挠挠头，“小莹，什么也没有呀？”

　　在谢莹的意料之内，她并没有感到多震惊。

　　少女确实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但毕竟“复仇者”是特殊的存在，她能看见的东西，正常玩家很有可能看不见。

　　……算了，有些事情等到之后再交代吧。之后总有机会慢慢了解少女的机制的。现在，她要先出去给委托人复仇了。

　　如果【富豪】就是本场的复仇对象之一，那么他应该隶属于“原罪者”的范畴之内。既然是“原罪者”，还在病院的第四层，那么在这种难度下没有可能能逃出去！

　　【伪人病院】看似是极高难度的副本，但对于有着特殊优势的谢莹来说，那些复仇对象简直是排着队等着她去杀。普通玩家眼里的高难度，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唐叔，等下就算那些怪物全都冲到走廊上来了，你也不用慌，只要安静地待在这间房间里就好。”

　　“哦。”唐文礼淡淡应答。

　　现在谢莹说什么他都不震惊了，哪怕谢莹现在说整个医院都是虚假的他们只需要在抽水马桶的下水道里钻进去就能出去他也相信。
　　总之信谢莹就对了，他要牢牢抱紧谢莹的大腿。

　　“记得小心那些玩家啊！虽然现在你不害怕那些怪物了，那些人类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老唐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莹开门，跟随着离开的委托人冲了出去。

　　“委托人”应该是也算作跟随模式下“少女”的一员的。刚刚她出现的时候，谢莹感受到了强烈的共鸣。
　　“少女”是“委托人”们集体的化身，而在外的委托人亦应属于“少女”们的一份子。等到委托任务完成后，委托人应该会回到跟随模式的少女之中。

　　“谢莹……谢莹……”

　　少女忽然再次呼唤她。绝大多数时候，这位跟随者都静默着。

　　“我们能量不够了……马上进入休眠状态……”

　　“哈？”

　　能量？能量又是什么？谢莹猛然一惊。

　　这不就是说少女“没电”了么？

　　她这才注意到，少女不怎么说话也可能出于此种原因，不说话可以减少能量消耗，可以在她身边待尽量长的时间。她的身形也在一直减小，比起最开始见时，已经减小了一圈。

　　“不管是唤醒我们，还是解锁各种能力，都需要足够多的审判点……你现在的审判点是–400。”

　　——一个负数。

　　原因不难想，之前少女不出现无非就是因为能量不够原因，后来又花费了审判点数发布任务，现在还能给她讲解已经实属不易了。

　　“听我们说，想要得到审判点，需要……”能量骤然消耗殆尽，跟随模式彻底被解除。“少女”跟终端耗尽能量息屏了一样，从一团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莹没能听到她最后想说的话。

　　但也不难猜测，审判点应该是跟委托任务相关的一些东西。等任务完成后，拿到的奖励很有可能就是审判点。

　　现在病院四层走廊上空空荡荡，原先满溢的怪物像蒸发了似的骤然全部消失。它们现在不在这里。

　　那么，它们现在在哪里呢？

　　在——“伪人之家”。

　　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规则和难度，但现在层数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做的只有完成任务。伪人们之前会出现在走廊上，是因为他们要出来查房——剿杀外面的人类，而在工作时间，他们要进入“伪人之家”里。

　　“伪人之家”，很可能是一个个微缩的小世界。

　　如果任务要猎杀的【富豪】现在就在第四层里，那么他大概率就在那些微缩的场景之中。在那些微缩场景中他很难逃掉，这是谢莹作为“复仇者”参与的第一个副本，《断罪》特意为她减小了难度。

　　现在，谢莹得进去这些小世界里看看。不管是审判那些原罪者也好、和那些原罪者一起通关也好，这场她的初始副本需要一个终局。她走在走廊中，边跟着黑色的“委托人”，边留意着两旁的场景。

　　除了她那一间，这层的病房都是封闭无窗的，像一个个黑漆漆的小房子。小房子的门前分别用血色标着不同的标记，每一扇门后都有不同的原罪者。

　　“委托人”一直前行，最终在某扇门前静止了下来。她在那里哆哆嗦嗦着，似乎对门内的东西感到很害怕。

　　【您已相当接近任务对象】

　　这是小叶的提醒。同样是为了给她减轻难度而这样设计的。

　　谢莹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一扇门——

　　她撞见了满屋子涌动在里头的伪人。数以百计的触手和血腥气在屋内涌动着，正对着她的是死神三号的背影。

　　如果老唐在这里，谢莹都能当场脑补出他的反应。

　　“啊呀——啊啊！！”

　　是他的话，肯定当场吓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当场不省人事。满屋子的伪人，够他安详下半辈子了。

　　委托人在门口瑟瑟发着抖。毕竟只是一个18岁以下的小女孩，即使正在复仇，在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时也是会害怕的。

　　不知她的实际年龄是多少，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过于恐惧，委托人模式的亡魂少女，真的就是小小的一只，个头连六七岁的小女孩也比不过。

　　“没事的。”

　　谢莹轻轻摸摸她的头，向屋内的未知领域走去——

　　黑白裙装的复仇者穿过成群涌动的伪人，来到他们拥挤的源头跟前，乌黑的额发遮掩下，和怪物们别无二致的眼神里闪烁出寒光。

　　原来他们挤的不是病房内部，而是一间手术室门前。病房内通往的是另一个微缩世界，两扇手术室门紧闭着，门内透出诡异的绿光。

　　上头“正在手术中”的红灯亮着。里面正不知做着什么手术。

　　——是取器官手术。

　　她猛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同一瞬间，手术室门内传出长长的哀嚎声。

　　“嘭——”谢莹猛地踹门而入，看见一个青壮年正五花大绑被牢牢束缚在手术台上，肚内被开膛破覆，一副新鲜的肾脏正从他体内被取出。
　　老态龙钟的富商拄着手杖坐在一旁，见此景象欣慰道：

　　“果然得是年轻人的肾脏啊！那些人工合成的根本就比不上这天然的珍宝！”
　　一旁非法医生为他递上抗排异液，富商接过一口饮下——鬼知道他怎么能用饮下的方式来摄入抗排异液达到抗排异目的，这只不过是《断罪》中罪行还原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就像戏剧一样，在短时间内将最大的冲突具象化展示到观众面前。

　　手术成功的红灯亮起，富商扔掉那抗排异的瓶子，站起身来揭下身上上衣——半副身体已被机械肢体取代，红蓝色的供管露出胳膊亮着淡光。身上少有的人类部分被刀口占满，他讨厌机械合成的身躯，所以本来人类的部分更应被他人器官好好养护！

　　谢莹看得反胃，即使是大厦内的改装人也从未让她看得如此恶心。她转身头晕，险些吐了出来。

　　还没她想的那么糟糕，【富豪】现在取的并不是“少女”的器官，否则她要当场失去理智把所有人炸死在这里了。

　　“不用担心，只是曾经一幕的还原罢了。”少女正在休眠，却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跟她说出了这句话。

　　这件事并没有在现在发生，只不过是用此种形式在短时间内还原出了当时的状况罢了。对于审判来说，这叫“递上罪证”。

　　无根源的时间转换声响起，场景从上一幕切换到这一幕。溢着绿光的手术室变成了暗光，回头再看，原本满面红光的富商已变得恐惧满面。

　　用年轻人血肉充盈的肌肤不再红润，被关进《断罪》的短短几天内，【富豪】像是衰老了一百多岁一般。原先维持着光鲜亮丽的肌肤变得苍白枯槁，如同枯树的树皮。

　　“我……我……”老化了的富商盯着面前女性，眼中惊悚几乎要满溢出来，如同见了鬼神一般。

　　他丢掉那根曾镶满宝石如今却血迹累累的手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在此……在此……”恐惧的口水不住地从他嘴角滴落，滴到地板上，泛着恶心的黏腻。

　　“在此为我的罪行向审判官大人忏悔……”

　　游戏时间虽只过去两天，但以他的实际感受来说，他已经在这里被折磨了不知多长时间了。
　　每次都被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所虐杀、每次都在刚刚死亡后的恐惧瞬间重启。被他当作供体的年轻人每回最后都要在床上坐起来，拿着手术刀露出猩红瞳孔狞笑着抹他的脖子。

　　“我们的公主殿下会来杀你的……你干了那么多畜生不如的坏事，死了也别想得到宁静……”

　　老头被杀了几十回，已经被杀怕了。

　　“求审判官大人……给我一个终结！呜呜……”他跪在地上低下头呜呜地哭起来。

　　明明是老年人跪地痛哭的凄惨场景，谢莹却只觉这幅景象恐怖无比。

　　他身上有多少刀口？他杀了多少年轻人来供养自己的身躯？

　　如果唐叔在这里的话，此刻应该不知何时起已经在地上吐得起不来了，血腥味会直冲他的鼻子。还好他没跟过来。

　　小小的委托人在后面站着，谢莹拉上她，跟背后一直忏悔的原罪者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冲那些在门外的怪物们挥了挥手。

　　伪人们得到示意，立即涌了进去。谢莹背对他们离开这个微缩场景，听见背后凄厉的长嚎。

　　……他应该的。

　　谢莹不再去想。她闭上双眼，沉默地思考起来。

　　……还有多少？本层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富豪】不过是被选作角色扮演的一个罢了，本层跟他一样的罪犯不知还有多少。

　　每个都直到现在才得到审判吗？

　　【“猎杀富豪”任务已完成。恭喜您复仇者等级得到晋级，目前开放权限：借用委托人们的能力】

　　手边那位流着泪的委托人化为黑影，彻底融入了跟随模式下的“少女”之中。与此同时，为她完成遗愿的“复仇者”也获得了她最初的能力——

　　是“黑色的泪水”。

　　第一位委托人的能力，具象化就是黑色的泪水。不是普通的物质泪水，而是一种超脱于常人想象的黑色异能，可以变为浓雾也可以变为沼泽，如果施放在敌人身上，那么将会极大拖慢敌人的速度，让对方如同深陷沼泽之中。

　　当然，在谢莹身上，这种能力还很弱。目前变不成沼泽，顶多只能变成一滩黑水。

　　但她也不得不为这种能力感到震惊。虽然现在这种能力还很弱，但如果发展起来，会成为强大异常的辅助能力。如果【伪人病院】副本内有玩家拥有类似的高级异能，那他几乎可以说是直接通关了整个副本。

　　这就是“能力”的强大之处吗？

　　那么“复仇者”的上限绝对很高，甚至在日后战胜那些最强的原罪者也不是不可能。「国王」似乎为她专门赋予了极高的成长能力，但没那么简单，极高的成长能力对应的是极强的对手，在以后的副本里，她的对手不会像这里一样简单且提前受到控制。

　　【您的第四层探索度已达50%，请继续向前探索】

　　即使杀了六个关键角色之一的【富豪】，探索度依然没能补全。谢莹抬头向前看，在不远处的黑色尽头看见了另一个委托人的黑影。

　　她跟上去，在委托人之后打开了场景大门。

　　这次开出的微缩场景是一条长走廊，幽幽绿光在走廊内映衬着，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一个很高的人，身形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