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的春天》折书入梦

2、第 2 章

　　“婆婆，东西买回来了！”

　　少年穿着件白t恤，搭配着一条黑色阔腿裤出现在门口。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穿搭，但在他身上似乎显得格外好看。

　　沈未白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怎的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也没过多去想，只当是可能之前在哪见过吧。

　　钟婆婆见人回来了便对沈未白说：“这个就是几许了，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呢。刚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先让他去买了点饮料。”

　　少年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之后便和沈未白打起了招呼，“你好，我之前听婆婆提起过你，是叫沈未白对吧？我叫宋几许很高兴认识你。”

　　沈未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这位小朋友是你的妹妹吧，长的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宋几许微微弯腰，双手轻撑着大腿，目光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

　　“我叫沈兮沄，但我可不是小朋友，我今年都初一了。”沈兮沄一听他说自己是小朋友便佯装生气的说。

　　宋几许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忙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向沄沄道歉，那沄沄可以原谅我了吗～”

　　宋几许半哄似的语气弄的沈兮沄有点不好意思，便回到：“那好吧，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啦。”

　　宋几许听后便笑着直起身，钟婆婆也跟笑着说：“好了！人都到齐了，快坐下吃饭吧。”

　　“好～”宋几许应了一声便坐下了。沈未白他们也跟着坐了下来。

　　“来，沄沄喝点椰奶。”宋几许将倒好的椰奶放到沈兮沄面前说，“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好，所以就买了点椰奶。”

　　沈兮沄：“谢谢”

　　宋几许：“没事没事，哈哈哈”

　　沈未白见他还要再倒一杯，便开口道：“我就不用了，不喜欢甜的东西。”

　　其实在沈未白三、四岁的时候是非常喜欢甜食的。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就很少吃甜的东西了，等到再后来便不喜欢了。

　　宋几许：“那好吧，那我就给我自己倒一杯了。”

　　沈未白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钟婆婆倒是很热情一直再给他们夹菜，时不时还问宋几许一些问题。宋几许也是有问必答，不管婆婆问什么他都是笑着回答的。

　　“对了未白，你是不是在衡阳三中啊上学啊”

　　本来在认真吃饭的沈未白被突然一问，愣了愣，疑问道：“嗯，怎么了吗？”

　　“那可真是有缘，几许也在那里上学呢！”钟婆婆笑着说道。

　　沈未白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个学校，便抬头看了宋几许一眼，却冷不丁对上了对方的目光。一股尴尬感就这样弥漫在两人之间。

　　不过好在宋几许并不在意，笑了笑，便先开口道：“那还真是挺有缘的，就是不知道沈未白同学是在那个班啊。”

　　沈未白见对方先开口了口便也不在纠结：“我在高二一班”

　　宋几许：“一班啊，沈未白同学是学理科的呀～”

　　沈未白：“怎么？”

　　“没事，就是想到我一开始也是准备选理科的，但一想到可能后面的知识会越来越难，自己的脑袋又不怎么好使，所以就选了文科。要不然就很有可能和你一个班呢！”宋几许解释道。

　　钟婆婆：“不管怎么说，这不是认识了吗。又刚好在一个学校，年级也一样就只是班级不同而已。平时你们也还是可以一起玩的，也有个伴不是。”

　　“现在想想啊，我也多想有个伴陪我啊，本来小时候是有个妹妹的，但后来妹妹得了坏病家里那个时候又没钱治病就死了。等到长大了，结婚了，以为自己有了家庭就有了依靠的人。但没想到命运弄人，结婚没几年丈夫死在了工地上，膝下也无儿女……”

　　钟婆婆越说情绪越低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

　　她连忙用手擦了擦，又调整了一下情绪对他们说：“想起了些往事，哈哈哈，好在我在老年时遇到了你们，这一辈子过的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所以我希望你们将来身边都能有个伴，起码到了老年时候不会像我这样孤寡一人。”

　　沈未白看着眼前的老人心底莫名升起一种酸涩感，然后慢慢扩至整颗心脏。就感觉好像这些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宋几许和沈兮沄也沉默了下来，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原本热闹的饭桌也因为这个小插曲，冷了下来。好在有个小一点的沈兮沄，不好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便开口道：“好啦好啦！婆婆别难过了，就像你说的不是遇到我们了吗，我向你保证我今后肯定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您！！”

　　宋几许也笑着开了口：“对呀婆婆，我以后也会经常来看您的。”

　　沈未白听到他们的话心里也好了不少，将残留的情绪压下去之后也说到：“我也会和沄沄一起来看您的。”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能认识你们啊我就已经知足了。”钟婆婆说着说着便又哭了，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泪是幸福的……

　　后来的饭桌上大家都有说有笑，就连：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沈未白都说了不少，导致他的妹妹都认为他是不是喝酒了。

　　吃完饭之后他们一起帮着钟婆婆收拾好了碗筷，所有事情都弄好之后也差不多快一点钟了。

　　钟婆婆有午休的习惯和他们说了一声便会房睡觉了。沈兮沄的画还有点地方需要改善便在客厅又重新拿出画改了起来，宋几许闲来无事就凑过去看她画。

　　只见纸上用各种颜色的笔画出了一片花海，那花海画的极好，有实有虚。而花海的中间有棵大树那树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一簇簇，一团团，像云像霞，如梦似幻。树下还有个小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应该是为小女孩推秋千的。虽然是画的但却好像真的能感受到荡秋千的女孩很快乐，很幸福。

　　沈兮沄还在添加细节，宋几许看完她的画之后便知道这是巷子尽头的百花苑。

　　“这两个人画的是你和你的哥哥吗？”宋几许抽空隔空指了指画中的两个人问道。

　　“对呀！我画的还可以吧。”沈兮沄略带骄傲的说。

　　“很不错呢！你这画的是个什么鸟啊？”

　　“这个是百灵鸟。”

　　“百灵鸟？我们这边好像没有这种鸟吧？”

　　“我知道，我画这个是因为……”

　　沈未白在一旁静静的听了会后，往外边看了一眼，便出去了。

　　由于到了中午老人们都午休了，所以整条巷子都很安静，有些门口还躺着正在睡觉的猫，为这里添了一点别样的生气。

　　沈未白漫无目的的走在巷子里，就像一个没有家的人，不知归处。当花香越来越浓沈未白才恍然惊醒，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百花苑。

　　他停了停步子看了眼眼前如梦似幻般的景象，索性走到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下来，他背往后倾了下靠在大树上，眼睛因为刺眼的阳光虚掩着。远远看去仿佛极为惬意。

　　但在跟上来的宋几许看来却像是一个十分疲惫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休闲。不知怎的，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心疼。但他也没有靠近去打扰沈未白，只是在不远处站着，像个默默的守护者……

　　可能是靠的时间有点长，沈未白有点不舒服便想起身回去。没成想睁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宋几许。他不理解为什么宋几许会在这，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几许看见他站起来了，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不在钟婆婆那里休息？楼上不是还有空房吗？”

　　宋几许口吻很轻，就像微微拂过的清风一样。听的沈未白有一瞬间的放松，“我闲的没事就过来坐坐，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想来这看看，这里……还不错吧。”宋几许笑着说。

　　沈未白显然不信他的这番说辞，毕竟他出来的时候，宋几许还在同他妹妹聊的很好。但他也没明说，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在这种近距离下他发现对方长得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清晰的下颌线和硬朗而柔美的面部线条，一双丹凤眼透露出温柔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眉毛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少年感。

　　沈未白想了想还是回道：“嗯，是挺好的，你也喜欢这里？”

　　“这里除了那颗大树，其他的花都是我种的。”宋几许调侃般地回答，“你说我喜不喜欢？”

　　沈未白一直以为这里的花都是那些老人们闲来无事种的，没想到竟会是他自己一个人种的，一时有些语塞。

　　宋几许见他没说话便又接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无意间来到这发现这里有颗很漂亮的大树，只不过它周围空荡荡的。于是我就去买了很多的花种子种在这里。再后来我就离开这了，但每个月都会回来几次来这里看看。给这些花浇浇水施施肥。顺便再在一些空余的地方种些别的花。”

　　听完这些沈未白就越发的不理解了。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毕竟他们今天才刚刚认识，半天下来连话都没说多少。

　　这么想着沈未白便也不再掩饰了，直说道：“我猜你来这不单单是来看花的吧？你还有什么事？”

　　宋几许仍然笑着解释到：“我确实不止是单单来看花的，还想来看看你。”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沈未白奇道。

　　宋几许：“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又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是有什么心事吗？”

　　沈未白讨厌这些突如其来的关心，刚对他升起的好感也消散殆尽，便不耐烦的说：“第一，我们才刚认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第二，我有没有心事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吧，没必要特地来关心我。第三我爱不爱说话，爱不爱笑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了。”

　　面对他略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语，宋几许的笑容中透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他轻声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如果你喜欢这里，就多待一会儿吧。我就先不打扰了。”

　　宋几许刚转身，便听到背后的人冷声道：“你也没做错什么，没必要道歉。”

　　宋几许背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便走了，又只剩下沈未白一个人了。

　　他看着宋几许离去的背影无意识的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无厘头的问了句：“所以怎样才算是高兴，才算是活着呢？”

　　是啊，怎样才算是活着呢？钟婆婆一生忐忑，但到了晚年，仅仅是遇到了他们，她便觉得自己的一生并没有那么糟糕。然而，沈未白却难以理解——为什么明明大半生都在苦难中度过，却还是会因为晚年的一点点温暖，就重新评断自己这一生还算不错。

　　想到这，他又不禁问自己，自己这样真的算是活着吗？他的生活，除了照顾妹妹，似乎就再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