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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猛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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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
秋猎第三日,养足精神的隆旭帝,终于起了兴致,与众皇子武将们一同上马狩猎。
他们各自驾驭着马匹,随着隆旭帝一声令下,便皆如离弦之箭纵马奔出。除此之外,那出身北戎的沙缪尔公主,也着红衣劲装,同样手持弯弓狩猎。
穆玄烽前几日已经打得了不少猎物,去逗小太监开心,今日无心在隆旭帝面前出什么风头,于是就控制着马速,懒散地混在其中。
隆旭帝虽然身子不好,但这围猎到底是激发出了他胸中的豪气,正在这时又恰好遇到了颇为雄壮的公鹿,引得隆旭帝穷追不舍,势必要将它拿下。
那雄鹿跑得极快,身形灵活地蹿入了树林之中,众皇子侍卫为了让隆旭帝尽兴,要么压低速度跟在他身后,要么散入林中将那鹿往隆旭帝的方向赶。
而隆旭帝专心逐鹿,身下马匹在林间越跑越快,终于逼近了距离。
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矮树丛毫无征兆地发出了声响,但正屏息凝神向着雄鹿拉开弓箭的隆旭帝,却丝毫没有注意。
反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又无心狩猎的穆玄烽,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他握着弓箭的手渐渐收紧,在晃动的枝叶空隙间,看到了黑黄相间的皮毛。
是虎!
诸多思绪在穆玄烽的头脑中飞速划过,皇家猎场为了保证帝王安全,会提前猎杀大部分猛兽,即便留下一些,也不该出现在如此特殊的位置。
穆玄烽从不相信巧合,这显然就是奔着隆旭帝去的,其中必有人谋划。
那老虎已经探出了头颅,前肢伏地即将扑向隆旭帝的马,而周围的皇子、武将们也离得并不远,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要提醒皇帝吗?
理智上,穆玄烽清楚,在明知道有阴谋的情况下,不应该放任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
但——
前世今生,他母后的屈辱与仇恨,种种不公与漠视,混乱地出现在穆玄烽的眼前。
就任由猛虎扑上去,所有人都来不及救驾,锋利的爪牙顷刻之间,就能将隆旭帝撕碎!
“吼——”矮丛中的老虎,终于发出一声吼叫,隆旭帝闻声慌乱地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那皮毛黑黄相间的猛虎,已经向着他的马扑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穆玄烽骤然从马背跃下,纵身跳到虎背之上,双手死死地扣住它颈后的皮肉,任凭猛虎如何挣扎也丝毫不放。
他拔出了靴子中的利刃,双目赤红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恨意,狠狠地向着猛虎的脑后刺去。
“吼!”
猛虎吃痛发出嘶吼,身体更是垂死挣扎,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但穆玄烽却全然不顾它如何动作,只是凌厉地将利刃拔出,然后再次深深刺入它的脖颈。
气管与血脉被他利落地齐齐切断,滚烫的兽血飞溅而出,染红了穆玄烽的大半张脸,猛虎的身体抽搐着轰然到底。
“臣等救驾来迟,请圣上赎罪!”这时候众多侍卫也终于赶到,下马跪在周围向皇帝请罪,只有穆玄烽还死死地压在虎背上,握着利刃的手因为用力太过,虎口处已都崩裂。
隆旭帝惊魂未定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穆玄烽,许久之后才勉强露出笑容,想要维持帝王的颜面,竭力压着声音中的颤抖:“都起来吧,不过是头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大皇子猎虎勇猛,该赏!”
“就将这头猛虎赐予他!”
他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本就不好的身体,却已经在马背上支撑不下去了,穆玄琅立刻与侍卫们一起,将他扶了下来。
“行了,朕就先回营帐了,你们继续尽兴吧。”
众侍卫立刻抬来藤椅,将隆旭帝扶坐在上面,护送出了树林。
隆旭帝一走,狩猎的大部分人也都跟着走了,而这时候穆玄烽才终于从虎背上起身,面色阴沉地看着侍卫替他搬运老虎。
最后一刻,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隆旭帝要死,但不能死在这时候。
穆玄烽知道,自己如今还未掌握北地的兵权,朝中韦家也仍旧势大,若隆旭帝这时候驾崩,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夺位。
“大殿下神勇非凡,着实令沙缪尔佩服。”这时候,身着红衣的沙缪尔,忽然出现了穆玄烽的面前。
她似乎有意示好,拿出了手帕作势要帮穆玄烽擦去脸上的虎血,但穆玄烽却侧身避开了,疏离守礼地说道:“公主谬赞了。”
“大殿下不必谦虚,便是北地勇士,能够独自猎杀一头猛虎的也寥寥无几。”沙缪尔公主似乎并不介意他的疏离,那双若含星辰的眼眸,带着暗示的情丝望向穆玄烽:“北戎的风俗,若是谁能猎到猛虎,就能用它去求娶心爱的姑娘。”
“姑娘也会带着无数牛羊,还有母家的祝福,嫁与勇士。”
穆玄烽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因为猎虎,就得到了沙缪尔公主的倾慕。言语间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要选择自己结盟。
但——
“多谢公主提醒,我会将这虎送给自己心爱的人。”说完,也不再理会沙缪尔的反应,草草擦去脸上的血迹后,就再次翻身上马,向着营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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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有受伤?!?”
穆玄烽就怕挽竹担心,回营后特地先洗去虎血,然后才往帐篷走去。
可挽竹早就听说了“大殿下猎虎救驾”的事,这会他刚回到帐篷里,就被焦急的小太监拦住了。
挽竹紧张地打量着穆玄烽,最终还是发现了他虎口处的伤,又心疼又着急地就要拉他去上药。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穆玄烽自知理亏,任由挽竹处理着他手上的伤口,哄慰着他。
“小伤也不行,”挽竹仔细地将药粉洒在穆玄烽的手上,然后缠上绷带:“外头传来消息,说殿下猎虎受伤,奴才险些没吓死,只是这么一会没跟着殿下,您就……”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穆玄烽眼见着挽竹是真的急了,只能顺着他说道:“以后去哪都带上你,让你时时刻刻盯着我好不好?”
“殿下可要说话算数。”挽竹缠好了绷带,双手捧着穆玄烽的手,抬头望向他。
穆玄烽凑近了些,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揽住挽竹的腰,低头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说道:“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挽竹明知道这话是哄自己的,穆玄烽不可能真的时时刻刻都将他带在身边,但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后,他也想要与他家殿下好好温存。
于是就放松了身子,避着穆玄烽受伤的手,将脸贴在了他的肩膀侧。
穆玄烽也感受到了小太监的不安,环着他的腰,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这次确实是事发突然,父皇遇袭,我虽然……但一切还没有到时候,我不得不救。”
“奴才知道,”挽竹也尽力伸出双手,回抱着穆玄烽,“奴才只是真的吓到了,他们说殿下独自一人杀了老虎。”
“可老虎那么凶猛的东西,若是殿下出事——”
挽竹都不敢想下去。
穆玄烽侧脸亲了亲小太监的额头:“放心吧,不过是头老虎,还难不倒你家殿下。”
“父皇已经将那虎赐给了我,等会底下人收拾干净了,就抬上来给你瞧瞧。”
挽竹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老虎呢,若是平时他早就起了兴趣,可如今一想到这是穆玄烽拼死猎来的,就生不出喜欢。
“我回来前,沙缪尔公主还跟我说呢,他们北戎的勇士若是猎到了猛虎,就会送给自己心爱的人,”穆玄烽笑笑,搂着挽竹说道:“我就将这头虎送给你好不好?”
“我要这个做什么?”挽竹心中暖甜得厉害,但还是趴在穆玄烽的肩膀上,低声说道:“还是给殿下做床虎皮毯子,入冬了睡在上面也暖和。”
“也好,”穆玄烽又吻了下挽竹的额头,笑着说道:“倒是咱们一起睡在上面。”
两人正腻在一起,低声私语地说着话,外头福德公公来问话:“殿下,午膳时候到了,可要传饭?”
“传吧。”穆玄烽对着外面应了一声,转头又跟挽竹说道:“昨天猎回来的那些兔子,我看着你爱吃,又让他们烤了两只,今天再多吃点。”
前段时间挽竹胃口一直不好,穆玄烽还担心他来秋猎身子受不住,没想到这几天发觉小太监很是喜欢吃这些烤炙的东西,于是抓紧机会投喂起来。
“奴才已经吃得够多了,”挽竹在他怀里喃喃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日子,都胖了不少。”
“哪里胖了?”穆玄烽这样说着,双手摸着挽竹的腰背,惹得挽竹发痒躲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可也就是这么一摸之下,他却发觉小太监腰上的软肉似乎真的多了些,小腹也隆起了小小的弧度。
“殿下……别摸了……”挽竹双手环着穆玄烽的脖颈,哭笑着哀求,这才让穆玄烽停下手来。
好似真的胖了一些,穆玄烽心中暗暗高兴着,却不肯对小太监说实话,怕他因为这个又吃得少了:“我没觉出胖来,好不容易有了胃口,我看着你多吃点。”
挽竹没法子了,一顿午膳下来,又被穆玄烽故意喂着吃了好些东西。
午膳结束后,穆玄烽正准备搂着小太监歇个晌儿,却不想帐子外头通传,他杀的那头虎已经清洗干净了。
底下人来问,是先抬进来看看,还是直接送去制皮子。
挽竹到底还是想要亲眼看看老虎的,于是就央着穆玄烽先抬进来,让他好好瞧瞧这猛兽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穆玄烽自然没什么不可的,就吩咐下去,没多久四个侍卫就用木架子,扛着那头黑黄相见的大虎走了进来。
挽竹起先,还满满地好奇,见到老虎后想要凑过去仔细看看,可没想到他刚一走进,就闻到了那老虎身上,除淡淡的血腥和野物的腥臊味外,还有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
那味道他幼时似乎闻到过,可眼下虽然不浓重却意外地冲人,呼吸间竟比之前的鱼腥味更让他难受。
挽竹当即就白了脸色,无法抑制地掩住唇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