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当众出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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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春堂。
小辈儿们正在给姜二夫人请安。
在场的子辈有大公子陆云腾、二公子陆云飞、三公子陆云高、四公子陆云齐，其中前三位公子都是姜二夫人所出，四公子为程姨娘所出。
女辈则有姜二夫人亲生的二小姐陆云依以及孟姨娘所生的三小姐陆云舒。
请安完毕，大家按照长幼秩序站立于两侧，互相见礼寒暄。
二小姐陆云依朝四周看一眼，再看一眼，又再三询问身边大丫鬟月牙，终于确认，已经过了请安时辰但是陆云裳……没！来！
她高兴得差点飞起来大笑两声。
要知道，这么多年，国公府大小姐从没有误过一次请安时辰，每次都早早的来，尽心侍奉二太太和老太太，礼节到位，老爷常常夸她有长姐风范，有大家气质。
陆云依心里不服气，这么些年就也处处铆足劲努力着，自问哪里都不输，可老爷还是只夸陆云裳，就连她心仪的男子都给了陆云裳。
今日定亲宴后，婚事就再无转圜余地，她思来想去，还是去求了母亲姜二夫人，母亲虽仍不太赞同她嫁给家室卑微的沈律知，可到底怜惜她满腔真心，同意叫陆云裳当众出丑，令老爷厌恶，从而将婚事换给她。
她们原本计划着将欲药涂在汤匙上，等陆云裳中招后，找个小厮来伺候，当着众宾客的面丑态百出，可到底心里没底，毕竟这么多年，二太太始终都没能让老爷休了大太太，也没能让她压过陆云裳一头。
从不缺席的陆云裳唯独在定亲宴当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来请安，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若是能给陆云裳安排个‘嫁人后便不尊娘家老太太’的口实，借此说服老太太同意将婚事转给她，那就名正言顺了，毕竟当朝以孝为先，就算是老爷，也要听老太太的话！
想到这里，陆云依愈发兴奋，迫不及待开口道：“二太太，咱们快些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姜二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的模样，轻轻摇头。
这个女儿啊，哪哪都好，就是面对陆云裳的事，太沉不住气，但凡那蹄子露出个什么把柄，就迫不及待往里跳，也不管是不是陷阱，依她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当年就算发烧迷糊不清的时候，陆云裳都能戴上面纱顶着发颤的身子前来请安，连老太太都挑不出毛病，没道理会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是遇着什么重大事情，比如许夫人那个病秧子死了……要么，就是陆云裳憋着什么坏呢……当然，也许真的只是意外，但这种可能性太小。
这话她又不能当众给女儿挑明，只好招来大丫鬟缠枝，吩咐：“去碧华堂那边瞧瞧怎么回事。”
缠枝去了。
姜二夫人这才开口对众人道：“你们大姐姐最是知礼，今儿又是重要日子，想来被什么事情耽搁住，咱们姑且等等。”
说着，吩咐丫鬟上了些点心，叫小辈们垫垫肚子，还趁机悄悄给女儿使眼色。
可陆云依哪里看得懂，只管乜斜着自家母亲，将“不满”两个大字明晃晃写在脸上。
姜二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得，她就不该有所期待，可怎么办呢，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要死要活非要嫁那个无父无母的寒门子，就算年纪轻轻升了四品得老爷青睐又如何，门第跟不上，除非愿意吃苦立下大功，否则就算靠老爷门路，三品也就顶天……罢了，总归有她照看着，大不了日后在金银方面多帮衬着，不至于让云依委屈！
缠枝很快回来，当着众人面一通禀告：“大小姐早先出府，至今未归。”
姜二夫人当众宣布：“既如此，咱们再等片刻，就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等缠枝来到身边，她小声问：“消息可靠吗？”
缠枝同样耳语：“没见着麦穗，瞧见圆瓶急得满眼通红，叫彤安一起出府去寻，我找人一路跟着，确见其从后门出去，我不放心，偷偷去大小姐房间瞧了，屋内没人，想来真是出门时遭遇了什么意外不得赶回来，但具体出府做什么，没打探出来。”
姜二夫人微微点头，见时候差不多，整理好衣襟，上前两步，昂首挺胸，带着小辈们朝定安堂走去，余光却忍不住朝自家女儿瞥。
上天居然掉馅饼了，这次，说不定老太太真能松口，若是如此，她也无需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当众给那蹄子下药。看来，老天爷都在撮合女儿和那沈律知！
为了防止女儿一时冲动，当着众人面在老太太面前派陆云裳的不是，留下话柄，她让缠枝私底下提醒一番。
缠枝故意落后两步，将陆云依拉出了队伍，轻声嘱咐：“二太太会在老夫人面前争取，到时候你别出头，等着就行。”
陆云依这才明白，原来姜二夫人此前是在做戏给别人看，心中还是有她的，立刻转愤为喜：“好，一切听娘的。”
很快，众人来到定安堂，穿过垂花门后，自抄手游廊入，最终通过穿堂，来到正房，即刻便有守候在门前的丫鬟低头打起帘子。
见到满头银丝的周老夫人，姜二夫人率先弯下身子见礼：“老太太安。”
接着，身后一众小辈见礼：“老太太安。”
周老夫人笑呵呵招呼大孙子：“云腾乖孙，快来祖母身边。”
堂下一束发套金镶玉冠的年轻男子，甩着腰间的‘福星高照’羊脂白玉，三两步上前，扑进周老夫人怀中。
周老夫人这才分神看堂下的姜二夫人：“今儿怎么晚了些？”很快又注意到缺席的人：“大小姐呢，怎么没来？”
姜二夫人连忙温声细语道：“早些时候出府未归，想是不放心下人们粗苯手脚，亲自去置办定亲宴所需一应物品，毕竟要弄什么新的婚约仪程，我以为她会赶回来请安，便叫大家多歇了会子，让老太太久等，是我的不是。”说着，弯膝给周老夫人赔礼。
“哼！”周老夫人将脸一垮：“还没过门呢，就不将娘家人放在眼里了，亏我素日总夸她知书达理，为众弟妹表率，等回来让她来见我！”
又摆摆手：“你们都坐吧，说一会子话咱们就开饭，至于没到的，不用留饭。”
众人坐下后，周老夫人便只顾和怀中半搂着的大孙子说笑：“乖孙，近日可有趣事？”
堂下，陆云依见姜二夫人刚引得老太太厌恶陆云裳，这么快就被揭过，有些不爽，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将话题重新转回来，就感到胳膊肘传来拉扯感，偏头，只见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缠枝凑近耳语：“过犹不及，二太太说且相信她。”
陆云依这才作罢，却始终不甘，整个人闷闷的，连带着早饭就只吃了几口，席间还被周老夫人询问是否身体不适，被她敷衍过去，可直到饭后众人散去，娘都没有留她在老太太跟前说话的意思，反而让她早些回去温书习琴。
陆云依磨磨蹭蹭不肯走，姜二夫人只好对大儿子陆云腾道：“去，将你妹妹安全护送回院。”
陆云腾手里正把玩着今早周老夫人赏赐的‘金丝双凤镶珠玉钗’，听见这话，连忙将玉钗塞进怀中，笑着应下，拽起陆云依的胳膊就朝梨春堂走：“二妹，我昨儿得了个新趣玩意，咱们叫上丫鬟们一块玩去。”
等陆云依被拉走后，姜二夫人才得以和周老夫人单独说话。
周老夫人将眼神从大孙子背影上缩回，唇角弧度消失不见，只淡淡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孩子面说？”
姜二夫人朝四周递了个眼色，房内侍奉的丫鬟们倾巢而出，这才跪在周老夫人跟前，潸然泪下：“求老太太做主帮云依说个人家，也不用多好，家世清白就行，免得她茶饭不思，心病郁结，长此以往，我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周老夫人听得面色大变：“到底怎么回事，云依何时竟病入膏肓至此？”
……
碧华堂。
麦穗请来定国公时，陆云裳早已被丫鬟们从后院偏僻的耳房重新扶回床榻上，不省人事。
进了屋子，国公爷往旁边挪两步，麦穗走进内室卧房，蹲到床榻侧边，从软帘中抽出陆云裳的手并垫上丝巾后往旁边退两步，吴大夫弯腰低眸，上前垫脉枕，搭脉搏，完毕后抽出脉枕放回药箱，来到外间：“大小姐又误食了蒙汗药，这次量有些大，若无外力干涉恐怕得昏睡两天两夜才会醒，在下这就去开药。”
吴大夫说着，忍不住轻叹，大小姐可真惨，总是被下药陷害，不过他也只敢叹那么一会子，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定国公坐于主位，闻言起身，说了两句客气话，又吩咐门口等候的小厮带吴大夫去写药方并领诊费。
临走之际，吴大夫终究没忍住，回头隐晦提上两嘴：“是药三分毒，一两次尚可，多了，身体怕是会吃不消，国公爷，请务必转告大小姐，日后饮食千万注意着，别再……误食不该吃的东西了。”
定国公再三表示感谢，等大夫离开后，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冰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丫鬟和婆子们，拍案怒吼：“不知道今天有定亲宴吗，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们究竟是如何顾看的大小姐，说，到底怎么回事！”
屋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为首的圆瓶战战兢兢：“正，正如吴大夫所说，大小姐是误食的，求老爷饶命。”
定格在圆瓶泛红的眼角上，国公爷哪里还不明白，语气到底放软几分：“别怕，尽管讲实话，我断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是你说的。”
圆瓶闻言，再也憋不住泪水，哭得稀里哗啦：“可，可能是二小姐身边的月牙，晨间去催热水的时候，见到厨房的人在为定亲宴忙碌，很生气，说现在上赶着给大小姐献殷勤，仔细惹二太太不快，日后通通都打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当众出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