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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山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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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十八弯,弯弯鬼门关。
这是青山镇曾经很流行的一句歌谣。青山镇很小,只一条10几家商铺的街道,从北城火车站下车要走好长的山路。村的路也都是土路,弯弯绕绕一看就到头却怎么也绕不到头的山路。是居住在山里的人通往外面的希望,也是一不留神就夺走无数人生命的黄泉路。
土路是一代代山里人用手挖,用脚踩出来的。
它毫无规则可言,两人能过的路转个弯可能就剩一人过了。
它也没有护栏,要是天黑一些,路的边缘便和那坡下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它更没有什么路灯。
16岁的宋从光,每周都要走一遍这条它极不喜欢的山路。
夏天5点起,冬天4点起。她背着一个土黄色的书包,一手握一个银色的大电筒,一手拄着一把黑色大雨伞,一走就是2、3个小时。
她要走去镇上上高中。
那时的她最羡慕的是那些家里有摩托车接送的同学,他们可以起码迟1个多小时起床。
走到后半程时,总有一辆辆红色的摩托,后面坐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学生飞驰而去,漫起的黄烟几乎将她淹没。
她们村只有一户人家有摩托车,那是村长儿子宋伟的。
宋伟18岁,却早已不读书了。
他爸爸给他在镇上谋了个电管所的工作,买了这辆摩托车,方便他每天上下班。
从光每次遇到他,他总会带着和善的笑容说:“从光妹子,下次别那么早走呀,哥的摩托车顺便带你去学校呀。”
从光每次都当没有听到,匆匆走远。
“听我们建民说老五他们家的那个姑娘,到了镇上还都是考的第一名,很讨镇上老师们的喜欢。”
“看上去木木的人,这么会读书的呀?”
“总说女孩子读书太多没用,我看挺有用的,你没看最近那个宋伟总是去他们家。”
简单的土房没有一点隔音效果,村里的闲聊也从来不避讳任何人,总有一些大嗓门的话语穿过虚掩着的木门,落到女孩的耳中。
有些话,她坐在门内听着门外说。有些话,她站在门外听着门内说。
“我看从光呀,和宋伟蛮配的,我之前和他爸喝酒,还让我把从光许给他们家,还给安排镇上的工作。16岁了,再读书后面都不好找人家了。”男人坐在灶前,手里拿着火钳拨弄着烧的通红的木材,嘴里叼着一杆旱烟,说话间团团白烟升起,模糊了他的脸。
女人听完不以为意,只赶紧将砧板上的青菜倒入大铁锅中,兹拉声中依稀可以听清她的话语:“人家说说的你还信呀,那啊伟条件这么好,多少人家盯着呀,能看的上咱们从光。”
“不过这人家是好开始看起来了,这高中读完也能马上安定下来了。”
父母的话,犹如一根小小的刺,刚扎的时候痛一下,不在意。却不想它越扎越深,时时刺痛她的心脏。
黑色的签字笔将纸张穿透,再提笔,“大学”两个字在一堆数学公式中,显得尤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