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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闹市遇侠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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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点点头。
绿苇转过身来看着问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双手拄在桌上,翘起二郎腿,说:“你没问我。”
“那你怎么男扮女装,而且这么久都不换过来。”绿苇十分好奇而且双眼冒着小火苗的瞪着我。
“这事复杂了,三言两语说不清,说了你也不明白,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而且,这也算我的私事,别人想管,也没奈何。说给你听,只是徒增烦恼。”我一句把话说死,绿苇再想问,也无从开口。他有些恼怒的瞪着我,却拿我没办法。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这番来京城凑热闹,就要高高兴兴来,高高兴兴回去,不要为繁琐的事扫了兴。”我摆摆手,又躺回桌上。
绿苇看我半天,慢慢说:“那芣苢你什么时候换回来?”
“不知道,有可能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也可能哪天我心情一好,穿给你看看。”我闭了眼,说:“睡吧,别瞎操心。”
一阵窸窣声过去,绿苇裹着被子听话的睡了。我却一直清醒的半睁着眼,听着苇苇均匀的呼吸声,静静地等到半夜,轻手轻脚的摸出去。这几日一直没机会出去,可要耽搁了。
绿苇只是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我晚上出去干什么,不过却没亲眼见过。之前说一些给他听,他就面色不善的问我:“怎么可以为了修行做害人的事?”看着他一脸你不给个合理解释就把你一刀解决的样子,我急忙说:“我不是为了自己,修行这事又没什么意思。”
“那你这样是为何?”
我叹了口气,说:“正如性别一事是苇苇你的难言之隐,这事我也有不得已得苦衷。我会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
他听了我这话,终于没再问下去,只说:“若非得杀人,你就捡些恶人,放过那些穷苦百姓吧。”
我说:“你即使说‘穷苦’,那么他们岂不是死了更好受些。”
说完,就遭到苇苇狂怒的一拳,他向我吼道:“那个人活着不受些罪?你这么说怎么不把六道轮回掀了,从此世上只有游魂,再无常人?”
我捂着脸苦笑:“我没那个能力。”言下之意,若我有,我早这么做了。
随后,绿苇不要命的冲过来,和我打作一团,可他从来就没打赢过我,那次,他气急了不管不顾,我也几处中招,可到底还是没他被打的严重。开玩笑,苇苇像小疯子一样的没了理智,被逼急了,我还有多少清醒?
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已走在了大街上,离客栈有些远了。
一声一声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灌进耳朵里,似揪着过客的耳朵想连拖带拽的将人拉近店里。
京城一如往日那般繁华热闹,车水马龙。华灯一盏盏摇曳于风中,带着灯光晃动。将嬉闹的人,纸醉金迷的景都映的模模糊糊,好似幻想。
晃晃忽忽间,我似乎看到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年向一个颀长扬洒的身影跑过去,拉住那人秀气的手,一声声唤着:“长更,长更,长更……”
少年的声音萦绕绕在耳边,在脑中,一遍一遍将我脱离现实。
无意识间,我呢喃出那两个字:“长更……”顿时心如刀绞。曾几何时,我缠着那人满心欢喜的就这样叫着他的名字。似乎多叫一遍,世界就明媚一分,身上就能多出一分暖意。
那人凝视着我,不厌其烦的应着,眸色如水,声如凉风,让我觉得生命就可以不再祈求明天,天荒地老,只需一瞬。
可是,那年之后我再没叫过他的名字。
因为……
“姑娘,你怎么啦?”
我猛抬起头,迷蒙的眼中倒影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手一揉眼睛,竟是满手的湿意。
我转过身,用袖子掩脸擦了擦脸上的泪迹。迸出的话语带着含糊的鼻音:“没,没什么。”
再回头时,视线已然清晰。
那是一张眉目凌厉,泛着些许侠气,却笑的温和无害的脸。
这人微微一躬身子,行了一礼,道:“在下萧玉,敢问姑娘可是遇到了不幸之事?”
弯下去的背腰瘦削却不单薄,人流来往中,如此姿态在人眼前,竟还透出一股格格不入的傲然孤寂。游子如此,侠士亦如此。
我对他嫣然一笑,说:“只是眼里进了些沙子,公子,可愿替奴家瞧瞧?”说罢,我眼角斜斜上挑,媚意十足的将脸凑了过去。
萧玉连连后退了几步,窘迫的说:“姑娘还是找别人吧!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路人看见了,会有损姑娘清白?”
“怕路人看见么?”我暧昧的看了他一眼,说:“那我们去巷子里如何?”
说罢,我憋着笑,绵软无力的将身子往他身上靠去。
萧玉挂着一张红得快冒烟的脸将双手握拳交叉护在身前,急急忙忙说:“姑娘,你,你还请自重!”说完,又退的远远的。
“自重?”我双眼一眯,复又含娇带瞋的说:“那是虚物,有或没有,不都是一样么?”
“姑娘此言差矣,‘自重’乃人之修养,若无它,便是首先轻贱了自己,如此,他人又怎会予以尊重和爱惜。”
“啪”说道此处,萧玉脸上忽的多出一个通红的手掌印。他愕然的看着我,随后眼里腾起重重怒意,“你!”
袖中我收回的手上,依然还有些火辣辣的刺痛。可这刺痛却远不及心上来的尖锐,我嗤笑一声,说:“你懂什么?不懂就休要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自重?你凭什么跟我谈自重?”
萧玉身上被我施了术,僵硬的站在我面前,一字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跳。愤怒的眼瞪着我。
我挑起他的下巴,轻佻的在他耳旁说:“这次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下次,最好别再说了让我听到,否则……呵呵”我低笑一声,不再言语。径自转身,走到远处才用清亮的嗓音说:“萧大侠,一刻之后将有大雨,你就好好冲个冷水澡,洗洗发昏的脑子,免得再说出些……”我一顿,故作娇羞的说:“再说出些冒犯人家的话来。”
说完,周边众人仿若听了什么新鲜之事,向萧玉萧大侠围过去,有些开始指指点点,有些则不停调侃。我则没管嘴不能言,身不能动的萧玉会有何表情。急急走在街上,越走越觉心空了一块,滴滴答答掉着血珠,越掉越快。一阵风吹过,脸上传来阵阵冷意。
旁人均用惊怪的眼神看着泪流满面的我,一个个哑然。
我胡乱擦了一把,指尖颤抖。
若我已没了‘自重’此物……
突地,温热的液体沾湿手背。
长更,你还会……要我么?
浑浑噩噩回到客栈,一推开门,就见绿苇用他那双在夜里依旧亮的反光的眼盯着刚开门的我看,“芣苢,你竟悄悄出去!”说完,发现我的异状,从床上冲下来扶着我急急问:“芣苢!你怎么了?”
我抱着他,缓了口气,脸埋在他肩上,说:“绿苇,我难过得很,让我,抱一会儿。”
“嗯。”
当晚,我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与绿苇抱着睡到了床上,耳边只有绿苇一声一声的安慰,心里烦乱,竟一字未听清。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绿苇睡在身旁,手还搭到了我腰上,第一个反应就把他踹下了床去。
不明所以的绿苇揉着屁股爬起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半睁着眼痛苦的说:“怎……怎么啦?”
我刚才一脚踢出去已是后悔莫及,只好干咳了两声,说:“我以为,你,咳咳,方才是我太激动了。”
我话还没说完,绿苇就猛的睁大了眼,蓄了点点泪花,在他那传说中的桃花眼里打着转转,一圈一圈,就是没掉下来。他委屈的看着我,说:“芣苢,昨晚苇苇我的衣裳都给你哭脏了,今天一早,你竟然还打我。”
我被他的表情震得浑身发软,往床脚缩了缩,颤抖的说:“你,你要哭,外面哭去。”
“芣苢,你真没良心。”
我双手捂着耳朵,打哈哈说:“啊,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没听到没听到。”
绿苇的嘴角又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一个早上,他只要一说话,我就捂耳朵。
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
我不知道绿苇说了什么,而他也没法问我什么。
我,真的,胆怯。
为我预知的事和已发生的事。
下午,吃过饭,绿苇兴冲冲的拉着我出了客栈。说什么比武招亲就是今天,得赶早过去,否则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我磨蹭着换了一件衣裳,才来到熙熙攘攘的街上。
人群渐渐地都往一个地方赶,绿苇在前面开路,不停地说:“哎,让一让。”“哎,借过借过。”诸如此类的话。
我在后面悠闲地跟着,眼睛随意瞟着四周的面孔。
呵,真是没一个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