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且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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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首个星期一，已经有朦胧的水汽凝结在窗台上的玻璃。王略罕见地来到了方觉晓的班级，一面笑着看学生们课间凑成堆在玻璃上写写画画，一面同班主任赵敏淑说了些什么。
这个班级是重点班，上面让学校出些什么人来，大多都是要从这个班里选的。这样的规则人尽皆知，却也没有谁点破。
北河省的某个电视台有个名叫《头脑小风暴》的节目，每一期都会邀请本省的大中小学学生参加，进行校外知识问答竞赛。说是邀请，实际各个学校哪有不愿去的，端的是扬名立万的好时候。
这次轮到了二十四中，要对抗的是有乌中学。有乌中学的名气起码在当时要比二十四中大上不少，毕竟后者在世纪初的时候就连建校都也还不算多少年。
赵敏淑说要在班里进行筛选，不可作弊地答完题后排出名次，前三名即可代表学校去出战。
宁夕忙问：“老师老师，这个节目之前每个学校不都是派四个人参加吗？”
“这次要求初一初二混合。”赵敏淑柔声道，“初一已经选出来一个学生了，剩下的三个给咱们班——学校考虑到初二的学生理论上会更占优势一些，所以已经尽可能地拉开了比例。”
“别的班一个名额也没有吗？”方觉晓又问。
“都快期末考试了，没想到这次这么突然。”赵敏淑笑道，“学校要求咱们必须重视，但也不想大张旗鼓了。”
每个人拿到了一份王略送来的卷子。卷子不长，约有二十道题，上头都是并不算故作偏歧但又的的确确五花八门的课外知识。赵敏淑还没宣布开始作答之前，林雪偷偷转过身去问方觉晓：“你说是不是王老师带着咱们去？”
方觉晓忖度片刻，终于称是。她又见赵老师眼光打过来，便忙叫林雪回头。
答完这张卷子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方觉晓向来不愿多耽误，因为这样的题，不会的那也就是不会了，反复挣扎又何来什么必要。
全班交卷之后，虽然学生们私下会难以压抑地窃窃探讨，但老师们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授课，仿佛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一切都与往日无异。
直到这晚的自习，生活才显得有了些变化。赵敏淑把成绩单贴在了教室的前墙，并且让排名前三的学生在赛前的每天晚自习都去找王略老师做训练，又嘱咐大家不要耽误考试课的学习。
学生们克制着，却也是叽叽喳喳地闹到了晚自习的课间，终于能够围上前去看那张小小的纸。宁夕凭借着自己矫健的步伐和灵活的身姿，运用多年的看热闹经验成功混至前排，之后略有亢奋地高声报出了排位——
“林雪第一，方觉晓第二，木古第三…”
后面的她没有继续报，因为位列第四的高跃进心情应该并不好受。
林雪在这样的项目上拿第一是正常的，除非她本人并不想去。虽然作为严重的偏科生，林雪对于理科不感兴趣也没有天赋，但文科类的拔尖让讨厌她的人也难以轻视她，对于感兴趣的各类课外知识她也往往手到擒来。
方觉晓是班里顶尖的学生——拿到年级也是如此。她尤擅理科，但文科也不差，平时并不参加什么活动，但学习成绩却是班里无可撼动的存在。和林雪一方独占的锋锐与挥洒不同，方觉晓更像是一轮日头，在亘久耀眼的前提下稳步推进。
木古诺苏转来的这些日子还是沉默少言，但已比早先变得惹眼。仍旧有人觉着他土里土气，甚至说不好普通话，但他平时的考试成绩已经到了仅次于方觉晓的地步。他没什么突出的，但每一项都不差，在体育上也小有名气，打球的时候甚至会有学生慕名而来，看他麦色皮肤在场上闪出漂亮的神采。
——但他们都不如高跃进更渴望参加这次比赛。
高跃进昨天便已得知，下一届被选中的那名学生正是向渠。他想要和向渠站在一起，毕竟向渠并不高大的身材在他的心里也已是如此伟岸。
这可真是一种诡异又玄妙的感觉，但高跃进并不陌生。
同样也是在昨天，向渠想要同方觉晓吃饭，并且说明自己被选中了参加比赛的事情。可惜方觉梦发了高烧，方觉晓忙着照顾妹妹，并未理会向渠的邀约。于是向渠便答应和高跃进一起去打球，顺便告知其这个消息了。
向渠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想去，是因为他深知方觉晓第二天一定会被选上。而他的入选，则仅仅需要在礼拜日的时候去找主任谈一谈就好了。这就是他的处事法则，谁又能说是错的。
“没事的，高跃进。”宁夕拍拍他的肩膀，“我才第八。”
高跃进挑挑眉：“没事啊，我本来也没想去。”
第二天，赵敏淑进来说时间定在下个礼拜五，即还有不到两星期的准备时间。但好消息是，班里其他学生都会被学校的大巴接过去做观众。
于是高跃进的心重新开始了激烈的跳动。
这两周的每个晚自习，入选的四个人都是同王略一起度过的。王略是本次竞赛的带队老师，她会针对节目早前的环节对学生们进行一定的训练。其实大部分还是要看能力，至多是让他们首先有些了解，到时候不至于变成怯场的无头苍蝇。
节目进程的第一项是知识问答，题库的来源是双方学校的老师。他们各自提前把试题出好并且提交给节目组，再由节目组在第一轮的时候将他们的题目出给对方的选手。
第二轮是一对一的记忆比拼。大屏幕上会显示出四乘五的图案方格组，顺序打乱，两两相同。停留三十秒后图案消失，轮流由双方选手根据记忆报出图案相同的两个方格，正确则继续作答，错误则将作答权交给对方选手。
“这不就是翻翻乐嘛。”方觉晓笑道。
第三轮是集体接龙。开始计时后，地上的棋盘方格会展示出一条弯绕扭曲的路线连接两端，选手报称记忆完毕后路线消失，之后选手通过行经正确的方格点亮路线，复原失败则回到原点，复原成功则本队下一人接力，即开始展示新的路线。限定时间内，接龙人次多的学校获胜。
“都是好诙谐的小游戏。”方觉晓又道。
向渠搭腔：“那是因为姐你太厉害了。”
林雪笑道：“现在北河能办出这样的节目已经不赖了。”
最后一轮需要全体选手站在高处的踏板上，根据大屏幕上提出的问题进行抢答，答对积分且平安落地，答错则从高处跌入球池。题目耗尽后仍未抢答的同样跌入球池。
听到这里，林雪脸色一变。方觉晓知道她严重恐高，便劝慰道：“没事的，都是给咱们设计的，肯定不会太高。”
“恐高是么？”王略关切道，“没事的，下面都是球球和泡沫。”
林雪看了看众人，只说了声没事，又扯出一个微笑。
之后王略让他们做了些题，又练习抢答和记忆。在记忆上林雪一骑绝尘，抢答和做题的成绩也不错，于是王略选她当了队长。方觉晓答不上的要比林雪多些，但她只要答了就一定是对的。木古诺苏似乎并不怎么擅长于抢答，但做题的正确率也较高，记忆题不紧不慢，却能保证不错的成绩。
王略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和善道：“向渠是不是状态不佳？”
“我…”向渠委屈道，“我本来就比姐姐哥哥们差一些。”
王略一笑，让他有些自信。方觉晓更是赞道：“你可是独苗，得相信自己。”
结束之后已经是比晚自习结束更加不早的时间了。王略告知他们以后的每天也都是这些流程，又嘱咐林雪千万没必要恐慌，心态平衡就好。
王略还要在学校加班，于是学生们出了校门。向渠问要不要送两个学姐回去，方觉晓说不用，她们两个一起走就是了。木古诺苏照旧在一旁站着，等大家告了别他往往也就沉默着离开。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住，只有婆娑的一点光晕，幸而旁侧最亮的那颗星子还陪着它。
“那姐姐们再见，哥哥再见。”向渠同众人挥手。
林雪只是颔首，没有言语，方觉晓也说了句学弟再见。之后二人转身，方觉晓又同木古诺苏道：“你也早回吧，木古。”
“好。”木古诺苏点点头，有风吹起他自然微卷的头发。他忽而想起了什么，最后又道了一声，“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且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