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去云深处》祈雪冬眠

13、慢悠悠

　　姜云清很快情绪稳定了下来。

　　“需要我和妈妈说吗？”

　　姜云清摇摇头，他知道姜云霭其实与父母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

　　“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他也有自己的倔强。

　　姜云霭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和母亲开口，这一刻更像是逃避，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尽管姜云清主动说了不需要。

　　下午她带着姜云清去看了一场最新的科幻电影，她新提交上去的封面被退了回来，正好可以找一点灵感。

　　但这不是她喜欢的电影题材，看的她直打瞌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散场了。

　　姜云清似是意犹未尽的感觉，她想起北昌科技馆最近在举办活动，问他想不想去。

　　姜云清点点头期待的说：“下周可以吗？”他想去很久了，但是最近成绩下降的很快，杜婷不准他出门。

　　姜云霭点点头，他又马上补充道：“你记得来接我。”

　　她叹了一口气，保证自己绝对会去。

　　晚饭就在商场里吃的，又给姜云清买了几件衣服，告诉他最近降温比较快，不要着凉了。

　　送到姜家的时候正好九点，杜婷已经在门外等候，她本来想打电话问问姜云霭的，又怕打扰他们。

　　姜云清进门前期待的看着姜云霭，她立马心领神会跟杜婷说下周科技馆有活动，想带姜云清去，杜婷迟疑了会点点头，让姜云清快点进去，外面冷。

　　姜云清见母亲点了头，心安定了下来，乖乖的进了门。

　　杜婷看着姜云清手上几个手提袋，还想把钱转给她。

　　姜云霭觉得大家真是客气的厉害，没有说，只是走的时候告诉她，姜云清已经长大了，不要太约束着他。

　　杜婷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姜云霭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回家的地铁上，她觉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太过于受到关爱原来也有这么多的烦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运气。

　　叶时雨给她发来消息说，自己近期可能会去一趟北昌汇报进展。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快十一月下旬了，自己也要准备下年终总结了。

　　新的一周，科幻小说的封面还是没有头绪，下班了也不着急回家，反正都一样是工作。

　　从楼下买完三明治，她打算接着再回去工作。

　　在把书稿又重新的快速翻了几遍后，她有了新的思路，整理了一下，抬头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她收拾了一下去赶地铁。

　　拿着包走在大街上，十点多钟了，街上还是有很多人在匆匆赶路，高楼大厦里还是灯火通明。有时候命运其实很神奇，明明两个人一直在一个城市里工作，却从来没有见过。

　　周末，科技馆很热闹。一楼是和太空相关的展览，二楼是机器人相关的一些展览，三楼的主题是人体健康。每层都会有可以参与的展项，姜云清热衷于待在二楼和机器人下棋，她去旁边买了两杯饮料，也是机器人在售卖。

　　这一楼的孩子年龄程度差不多，姜云清很快和周围的人展开了话题，有说有笑，她没去打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最后他们在球幕影院结束了行程。

　　“感觉自己就像在宇宙里面一样，好多星星，南城只能看见一点点。”姜云清的脸上还有刚刚被震撼到的意犹未尽。

　　姜云霭笑着看向他：“白水村也有很多星星，天暗下去的时候，你会觉得星空离你特别近。”

　　“像刚刚在球幕影院那样嘛？”他有点不信，那个地方他的记忆实在是少。

　　“嗯，可以看见很多星座。”姜云霭想起自己曾经在爷爷家的院子里，乡下的灯光很少，暗下来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好像蹦起来就可以抓住。她看见了好多星座，都不认识，只知道北斗七星，早晨起来赶车的时候，她还会看见启明星。

　　她很久没看到了。

　　“那我以后去白水村看你，你带我看星星。”姜云清其实不太能接受她回去，但是更加明白没有一辈子的陪伴。

　　姜云霭想摸摸他的头，发现需要伸直了手，但是没关系，还是可以摸到的。

　　晚饭去的姜云清最喜欢的西餐厅，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她看到了方柔和许雅雅，似乎在说什么。

　　她看不清方柔的表情，但是看到了许雅雅脸上的不耐烦。

　　姜云清拉拉她的手，她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晚饭后，她送姜云清回去，问是否已经和杜婷说了。

　　姜云清点点头，说委婉地说了一部分，现在杜婷不会来接他放学了。

　　“那你的同学？”她上次回去之后，细细想起，其实还有点害怕，毕竟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

　　“他们，没事的，过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也就不会说了。”

　　“真的嘛？”她并不了解男孩。

　　“真的，就算动手，我也不会输的，毕竟我一直在学跆拳道，你忘记啦。”姜云清安慰着她。

　　姜云霭放下心来，让他有事就联系自己，自己完完全全站在他这边。

　　“好。”姜云清释怀的笑了起来。

　　只要在乎的人一直支持着自己，就不算孤军奋战，这恰好正是家人存在的意义，彼此麻烦，互相羁绊。

　　周一，她把新的封面提交上去，通过了，她舒了一口气，终于今天可以准时下班了。

　　下楼的时候发现有点飘小雨，又上楼去拿伞。

　　“你还在加班啊，外面下雨了，你记得带伞。”她看见方柔还在办公室里，好心的提醒。

　　方柔点点头，说自己已经好了，两人遂一起下楼。

　　方柔的手上还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她看了一眼Jimmy choo，这个牌子的高跟鞋并不便宜，杜婷给她送过一双。

　　到了楼下，雨却停了，姜云霭尴尬的把伞收回包里，对她解释道：“刚刚真的在下雨。”

　　方柔笑笑，两人一起去地铁站，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她想要把包装盒扔进去。

　　“这么贵的鞋子，你要扔了吗？”姜云霭不解，有钱也不能这样吧，这双鞋可能比方柔的实习工资还要高。

　　方柔听到迟疑了一瞬，没有扔，叹了一口气，眼圈泛红。

　　“我不能要。”她似是有点崩溃，竟然直接蹲在垃圾桶旁边痛哭，周围的人疑惑的用眼光看着她们。

　　姜云霭有点手足无措，安慰着她，要是想扔就扔了吧。

　　方柔哽咽着说：“这么贵，不能扔。”说完，哭的更大声。

　　过了一会，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姜云霭看了会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回去做晚饭也晚了，两人便去了楼下的轻食店。

　　“你刚刚？”她并非爱管闲事的人，只是方柔毕竟是刚来职场的新人，两人日后还有一段时间要相处。

　　方柔看着脸上有些挣扎，姜云霭便也没有继续问。

　　两人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她决定快点吃饭回家去。

　　“这是……许，许毅送我的。”方柔似乎用来很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话。

　　姜云霭被惊了一下，停止了咀嚼。

　　她有点不敢说话。

　　见姜云霭没有说话，方柔主动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知道这双鞋很贵。”

　　“那你们这是？”

　　“迎新会那天，是你帮我了，我一直没有好好感谢你。”

　　“没关系。”姜云霭摇摇头：“我确实那个时候就是要出去的。”

　　“那天后不久，许毅见到我总会打趣我几句，起初，我想着忍一忍，熬过实习期就算了，毕竟他也没有做什么。”叶韵的声音有点颤抖。

　　“后来，他把目标定在了许雅雅身上。许雅雅家里在公司有关系，所以在国庆后就调到了其他部门，可是，可是我没有。”方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姜云霭也不太好受，把纸巾叠好递给她。

　　方柔接过纸巾说声谢谢，接着抽泣的说道：“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本来进公司我其实没有抱希望的，但是没想到我通过了，我有机会可以留在这里，我不想因为那种人离开，但是我现在想到上班会见到他，我就害怕。”

　　姜云霭沉默了，她并非不是没有遇见过许毅这种人，但是就如方柔说的，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不需要经常相处。

　　可是，现在许毅是方柔的顶头上司，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根本不具有反抗的权力，可是她没有错，也不该退让。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姜云霭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毕竟实质性的伤害更加让人痛苦。

　　方柔想起工作中时候，许毅总会拍拍她的肩，有时候也会说她这里不对，摸一下她的手，她不知道，这些怎么定义。

　　“没有特别过分的事情。”想了一会，方柔这样说道。

　　姜云霭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来自同性之间的共鸣。

　　“鞋子？”

　　“鞋子是他昨天送我的，我本来想还给他，但是他没有收，所以我今天特意晚走，想丢了它。”

　　对于这种情况，姜云霭所有的经验其实都来自电视剧的情节，但是生活并不是爽剧，方柔不管做任何事，都需要考虑自身的情况，不可以任性妄为。

　　方柔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好处理，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姜云霭的身上，只是被压抑的太久，需要一个发泄口。

　　想了许久，姜云霭迟疑的问她：“你有和主编他们说吗？”

　　她摇摇头：“没有，主编过完年就要退休了，许毅是老板娘的弟弟，我……。”

　　其实也没错，就算告诉了主编他们又怎么样呢，许毅的上面有人，她只是一个实习生。

　　而且许毅对她的骚扰，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管怎么想，这件事情的最后都是一个息事宁人的结果，但是传出去这对于一个普通女孩子来说，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姜云霭想到了叶时雨，她突然觉得很心痛，叶时雨当时应该也如方柔一般需要人倾诉，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