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去云深处》祈雪冬眠

14、慢悠悠

　　她共情于方柔的遭遇，却没有办法帮助她，这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方柔自己是明白的，大家只是芸芸众生，没有主角光环，不会有白马王子也不会有盖世英雄，有的只是女孩子那一点一点努力争取来的成果。

　　“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我……。”方柔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管是诉苦也好寻求帮助也好，她反正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姜云霭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女孩的，突然发觉方柔其实比自己更加勇敢，她曾经也碰见过这些暗示和调侃，但是她只能装作不曾发生过也不敢与人言说。

　　“好，如果我有其他可以帮助你的，你可以告诉我。”姜云霭的声音很小，这些话她自己都觉得并没有实际的用处。

　　方柔点点头：“谢谢。”

　　两人在轻食店分别，离开的时候，姜云霭其实想抱一抱她，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矫情。

　　她行走在大街上，寒风瑟瑟，感觉不管怎么裹紧衣服，都是冷的。

　　拿出手机，她想了一会，在路边拍下一朵山茶花，它那样鲜艳娇嫩却在寒风中绽放，

　　她把花发给了叶时雨【我看到了一朵很漂亮的山茶花，送给你】

　　叶时雨点开那张图片，那是一朵重瓣粉红色的山茶花，粉红色的山茶花花语是克服困难。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回了她。

　　【谢谢】

　　【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我只是打打字，花还是在这里，并没有给你】

　　她觉得自己刚刚跟方柔说的话，就像这朵山茶花。

　　叶时雨看着她的话想了想。

　　【所以我也只是说了谢谢，并没有失去什么】

　　姜云霭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心里实在转不过弯。

　　【我只是觉得这些话很假，你并没有得到我的花】

　　……

　　【但是祝福这些话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

　　叶时雨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又顺着她的话多看了几遍。

　　【有时候别人的安慰和注意也是暖心的，就算你不给我发那朵山茶花，你的心里也是希望我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的】

　　【就好像有时候别人会给你无缘故的恶毒诅咒，明明知道这是无用的，但是你心里还是不舒服】

　　姜云霭看着这些话，若有所思。

　　【好】

　　姜云霭关上手机，路边的山茶花还在寒风中摇曳。

　　自从知道了方柔的事。姜云霭总是会格外担忧她，每当被许毅叫走她就会看着时间，避免时间太长发生变故，连中午吃饭也没有心思。

　　敏敏戳戳她的手：“你最近很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有点心虚看着手中的三明治：“没有吧，可能我最近太累了。”

　　敏敏表示理解，临近年关，每个人的压力都挺大的。

　　姜云霭看了敏敏一眼，是呀，马上就要新的一年到了，离她回白水村的日子要提上日程了。

　　时韵告诉她，今年大概就可以修缮完毕，然后等到新年前就可以装修好了。

　　她修缮已经花了一大部分钱，加上家里的家具大部分都扔了需要换新，所以房子里面的大部分是不变的，只是把墙重新刷一遍，地砖换一换就差不多了。

　　下班的时候，叶时雨来了讯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明天他就要回南城了。

　　她发了公司的定位过去，果然在下班的时候，她看到那辆熟悉的车。

　　“到了很久了吗？”她坐上车，外面很冷，但是车里是暖和的，让她放松了下来。

　　“刚到。”

　　“姑姑还好吗？”

　　“嗯。”

　　姜云霭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像网友。

　　饭后，叶时雨把她送回了家，姜云霭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是到了最后她只是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个懦弱的人？”

　　“是。”

　　“倒也不用回答的这么快。”她撇撇嘴。

　　叶时雨转过身子看着她：“懦弱并不是贬义词，这个词更像是蛰伏，在自身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懦弱可以让你不用很快的面临事情的发生，会给你预留时间。但是总归有一天，你还是要去主动解决它。”

　　“你那个时候被上司抢工，肯定很难受吧，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时雨看着她的眼睛的，她的眼睛里有些迷惑不解：“年纪小的时候，总以为自己能解决很多问题，其实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解决不了。”

　　姜云霭没有说话，低着头。

　　叶时雨只能主动问她：“是发生了什么吗？”上次那朵山茶花就让他觉得隐隐不对。

　　可是这毕竟关于方柔的声誉，她也没有办法和叶时雨说，只能摇摇头，准备下车。

　　“这个给你。”叶时雨叫住她，从后备厢里拿出一个花盆递给她。

　　她接过花盆里面之哟土，不免疑惑的看着叶时雨。

　　“前几天姑姑在种花，我就随便放了一颗在这里面。”

　　“是什么？”

　　“你等开花就知道了，隔几天浇点水就可以了，没长出来之前不用施肥。”

　　“好，那我上去了。”姜云霭看着他。

　　“好。”

　　姜云霭上楼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正好与叶时雨对上视线，她高兴的挥挥手，然后叶时雨才离开的。

　　她把小花盆放在窗台，不知道里面会开出什么样子的花。

　　十二月如期来临。

　　这天，方柔又被许毅叫走，过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回来。

　　姜云霭有点不放心，不在办公室里，她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在各处找他们。

　　终于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间，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我送给你的裙子为什么没有穿。”许毅抓住方柔的手臂。

　　姜云霭赶紧拿出手机，站在楼梯上不敢打草惊蛇，拿出手机。

　　“许副主编，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也不要对我说那些话。”

　　许毅冷笑一声，走向前：“你们这种女孩我见多了，故作清高，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方柔被气的没有说话。

　　“我给你送的礼物不够贵吗，都赶上你一个月的实习工资了。跟了我有什么不好，我明天就可以让你转正。”说罢就要去抓方柔的肩膀。

　　方柔用力甩开他的手；“许主编，你注意一点，这里是公司。”

　　“公司怎么了，大家都知道的背景，谁敢动我。”许毅不屑一顾的说道，他又看着方柔：“本来我以为你会比许雅雅懂事，没想到你还能装一点，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考虑，你还在这里装作矜持。”

　　“你想要什么？转正还是涨工资，还是这些名牌包、衣服，我都能给你。”

　　方柔厌恶的看着他：“你离我远一点，令人作呕。”

　　许毅似是有些被激怒，用力推了一下她撞在墙上，方柔被撞的晕晕乎乎的，扑面而来的是许毅的气息，她想用力的挣脱，可是不是对手。

　　姜云霭收好手机连忙跑下去，许毅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理了理身前的领带，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姜云霭，你上班时间怎么在这里。”

　　姜云霭挡在方柔的身前，狠狠的瞪着他。

　　他冷笑一声：“我只是和方柔在这里讨论下她最新的工作进展而已。”

　　“讨论工作进展要靠这么近？还在这里。”姜云霭生气的问着他。

　　许毅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在追求方柔而已，说出去谁会相信你。”

　　“我全部拍下来了。”姜云霭举起手机，身后是方柔在瑟瑟发抖。

　　许毅听罢脸色大变，想要去抢。

　　她把手机递给身后的方柔恶狠狠的说道：“你抢也没有用，我已经上传云空间了，就算你抢到了，我也还有备份。”

　　“又是你姜云霭，上次也是你，你可真喜欢装英雄。”许毅嘲讽她。

　　姜云霭懒得理他没有说话，许毅缓缓的拍拍衣服，讥笑着说道：“你猜我姐姐就我一个弟弟，会不会保我。”

　　他的眼睛里全是肆无忌惮，拍拍身上的灰就扬长而去。

　　方柔一听直接坐在了地上，抽泣起来。

　　姜云霭的心也跳的很快，顿觉有些腿软，强支撑着慢慢蹲下来。

　　拿过手机：“没事，总会有办法的，现在都有证据了。”

　　方柔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没有办法的。”说着靠着姜云霭又开始哭起来。

　　姜云霭稳了稳心神，其实刚刚根本就没有来的急备份，她只是怕许毅抢过手机就把她的摔了。

　　只能先安慰着方柔，方柔被刚刚吓的惊魂未定，身上还止不住的发抖。

　　她在脑海有些乱，这下是真的参与进来了。

　　“其实可以发给纪检部门，他们是集团内部选出来的，不可能不管的。”其实她心里也没有特别大的底，只在年会上见过几次纪检部门的负责人，长的一身正气，看上去很可靠。其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吧。

　　方柔抬头充满希冀的看着她：“真的吗？”

　　她看着方柔，点点头

　　晚上，她写好邮件，在发出的那一刻她其实有点迟疑，想了想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方柔。

　　“其实我白天骗你了，我也不知道纪检部门会不会秉公处理。”她还是把心里的猜想告诉了方柔。

　　“云霭姐，你被牵扯进来真的没有关系吗？”方柔问她。

　　她迟疑着，没关系吗？当然有关系，她不是圣人，这是一件未知的事情，她也会害怕。

　　但是懦弱的逃避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会消失，甚至可能助长许毅的风气，还会有其他女孩受到这种对待。

　　她讨厌那些肆无忌惮的玩笑，调侃和物化。

　　“我没有关系，我会有别的选择，那你呢？你害怕吗，可能你无法转正。”姜云霭如实的告诉她这个现实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着，过了一会说道：“我不能永远害怕，他今天可以欺负我，明天也可以欺负别人。”

　　“好。”姜云霭坚定的按下发送键，抬头看着那个花盆，不管开出什么样子的花，至少种子要放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