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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城南沈宅。

      沈寔离开后,沈遇回了后院。

      司月已经从方旗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推断出了沈遇的身份。方旗这个人,口风虽然挺紧的,不过架不住她东一句西一句,有时夸赞有时贬低的话术,他估计被她的话术给绕晕了,情绪一激动下,难免就会吐露出一两句实情。

      “所以说,你们公子和夔王既不是债主也不是仇人的关系,而是兄弟手足?”

      方旗倒是被司月的结论给唬了一跳:“这、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跟你透露过啊!”

      司月原本只是诈一诈对方,不过瞧对方的反应,竟是真被她给说中了。

      她激动得拍桌子:“不会吧,真是兄弟啊!这么说,你家公子还是位皇子来着?这可是天皇贵胄啊!我一个小虾米,竟然有幸跟皇子相识?这未免也太不真实了吧。”

      方旗有些得意:“你从蛮荒之地来中原,难免缺了见识,这才哪到哪啊。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不惹我家公子生气,伺候好我家公子,日后你的好处多着呢。”这可是肺腑之言了。

      司月误以为方旗这是在建议她和沈遇打好关系,方便日后从沈遇身上捞好处。好处她当然想要,可是沈遇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吗?没见她无时无刻不被沈遇使术法限制人身自由?

      和虚无飘渺影子都不见的日后好处相比,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重获人身自由。

      “唉!好处我是不敢想了。”她长长一叹,“你家公子跟夔王,怎么不是世仇呢?这样他俩打起来,无论是你家公子被夔王单方面虐着打,还是双方两败俱伤,我才好实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愿景啊。”可惜了,她怎么就没这个运道呢?

      这话说得险些让方旗肺都给气炸了,他霍地站起身来,手颤抖着指着司月,脸胀得通红:“你……你这女子!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竟敢这般诅咒我家公子,枉费我家公子对你这般好。你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见司月不说话,他又深呼吸了一下平息怒火:“你……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得不对?”

      司月秀洁的脸微微一侧,刚刚方旗指责她时,她耳朵里就听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要知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独一无二的。以司月对沈遇的熟悉度,足够她记住他的脚步声了。所以那个脚步声一靠近,她就知道他回来了。

      背后说人她可以无所顾忌,但当着人的面她可没那个胆儿。自己如今被囚禁着,还是识点时务吧。

      “你不敢说,是因为你也知道自己就是一白眼狼。”方旗还在那口沫横飞。

      就在这个时候,沈遇的脚步跨进房门了:“你们这是在争执什么?”

      司月立刻睁圆眼睛,乖觉地作无辜状:“我没有在争执啊,是你的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这里说说说,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我也觉得好生奇怪的。”

      “你!”方旗气得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来,转头看向沈遇,“公子,她在撒谎!明明是她恶言在先,我只不过是为公子你抱不平!”

      沈遇移步到花梨扶手椅边坐下,眉心紧皱,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司月抿了抿唇。不是吧,就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他就气成这样?这气量也未免太窄了些!动不动就钻牛角尖,太容易气到自己了,气大伤肝,对身体可不好。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应该向她学习,万事万物不盈于心,没心没肝方能仙寿永昌。

      幸好方旗并不知晓她的内心戏,否则铁定丢给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白眼。不过此刻他哪里有闲心关注司月,看沈遇皱眉难受,抢步上前:“公子!你头疾是不是又犯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原来是头疾复发了。司月歪了歪嘴,就算贵为皇子又如何,疾病可不会因着谁出身富贵就放过谁。唉,这就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谁叫他给她下了禁制术!瞧瞧,老天爷都看不下眼了。

      司月坐在那一动不动,身后是敞开着的窗扇。风徐徐吹进来,她的衣裙随风轻轻晃动。

      沈遇和司月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冷风将她身上的香味送到他鼻尖,似暖香,清淡怡人。他知道,这股暖香,带着蛊惑人心志的可怕力量。然而此时此刻,这股暖香盈绕在他鼻端,钻入他的身体,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迅速将他头疼这个隐疾慢慢地蚕食干净。

      暖香变成了治病的良药!

      他眉心慢慢地舒展开来,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司月看。

      “你……你怎么这般看我?”司月有些忐忑,这沈贼看着温雅有礼,但其实是个表里不一黑心之辈。说实在话,司月还真的有点怵他。

      沈遇摇摇头,驱散自己心里的那点异样:“我过来是有事告知姑娘,妖魔大军现下估计已攻入城门,今晚的玉雀城恐不会太平。”

      “什么!”司月坐不住了,一个激动从椅子上跳下来,“怎么会这样?城中祭庙设下的护城阵法已经不管用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估计是别有所图之辈破了城中阵法,这才引来外面那些妖魔大军吧。”

      “所以你刚刚头疼,不会是因为忧心城中百姓之故吧?你这个皇子还当真是忧国忧民。”司月小声道,“只是,你对城中的那些百姓如此关怀,却为何只对我一人那么坏,还用禁制术限制我的自由。”

      她为自己打抱不平。

      沈遇静默不语,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司月叹了叹气:“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禁锢我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已然认定了我就是司流光那个老妖怪。你留着我,不过是等待时机,等我露出马脚的那一天,好证实你的猜想。以前的事情,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一定觉得,一个失忆之人说的话,怎可取信?”

      别说他了,她有时候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谁叫她脑子里时不时地闪过那些除妖的画面呢?要知道,在她踏进中原之前的两百多年间,这个世上是没有妖邪的。

      不过话说回来,司流光是百鬼万妖之王,她若真是司流光这个老妖怪,如何会斩杀自己的同类呢?这一点也让她想不通。纵使她天性豁达,可也不愿自己就是那等人人喊打的妖魔鬼怪啊。她有五官,有四肢,有思想,明明就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忽然一下子说她是妖物,这搁谁受得了啊。

      若她是那等钻牛角尖之辈,非得被这些问题给纠结死不可。

      如今她把这些事情摊开来说,就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

      这都多亏了今晚的妖魔攻城。城然,此事于城中百姓而言,和灭顶之灾没什么区别,可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向沈遇递投名状的机会。她有信心,今晚这份投名状一递,她是司流光的嫌疑就能彻底摆脱干净,只要摆脱了嫌疑,就能获得自由身。划算!

      她动了动唇瓣,方要开口表一表忠心,却被沈遇打断:“司姑娘,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司月噎了噎,瞪了沈遇一眼,这个人真是坏透了,她连话都不能说了?难道她不知道现下情况危急吗?正因为如此她才要递投名状解决此事啊。

      “方旗。”沈遇道。

      “公子,你头疾没事了?”也难怪方旗如此忧心,每次沈遇头疾发作,都被病痛给折磨得青筋暴起面无血色。方旗在一旁服侍,都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公子挺不过去一命呜呼。

      “我没事。”沈遇摇摇头,接着将一叠符纸交与他,“你将这些符纸分给宅子里的下人,切记不可遗失。”安排好方旗,他又转向司月,“至于司姑娘,你修练不精,道灵容易后继无力,若是与妖物对上恐怕会有危险,还是留在我身边较为稳妥。”

      听完他的安排,司月倒是无所谓,只是方旗一脸的委屈:“公子,你要外出吗?小的不能跟着你吗?”他那么大个人了,还一副被人遗弃的小可怜模样,司月不由噗嗤一笑,被方旗瞪了一眼。

      沈遇皱眉:“我无法照看太多人,方旗,你还是留在这里别乱跑更为妥当。”

      这是不愿意带他出行的意思了。方旗可怜巴巴地“哦”了一声:“公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说着,塌着两肩垂着脑袋走出房门。

      沈遇转身对着司月微微一笑,柔声道:“司姑娘,我们走吧。”手中长笛一挥,将房中的禁制术解开。

      司月跟上前一步:“沈公子,你先别急着走,我有话问你。你此去,是否为救助城中百姓?”

      “今夜一定有许多百姓命丧于妖魔之手,我既略懂些许玄术,理当为城中百姓出一份力。姑娘放心,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周不周全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是玉雀城那么大,需要救助的百姓那么多,公子你只有一人,恐怕有心无力吧。”

      沈遇停下脚步,夜风凉凉,他心中一片清明:“听姑娘的意思,莫非有什么奇思妙想能够解此困境?”

      司月双手盘在胸前,笑得双眼眯起来,成竹在胸道:“公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出身于天容观。天容观乃旧时四大观之一,专司降妖除魔之事,若是轻易就被几个小妖小鬼围城给难住了,如何屹立千年不倒?”

      沈遇肃了脸,端然向司月施了一礼:“原来姑娘心中早有成算,那恐怕此事就得有劳姑娘了,沈某在此先替城中百姓谢过姑娘。不过,接下来该如何布署,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赐教什么的不敢当,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司月摆摆手,“据我们师门中记载,玄门的术士,日常都是需要勤加修炼以增进道灵的。若是身在观中,自是设有专门助人修炼的聚灵阵。可门中术士经常下山历练,为百姓排忧解难。术士在外时,若是身处荒郊野岭难以找到设有聚灵阵的祭庙,这个时候,就需要利用周围环境布一个简单的转灵阵以增强自身道灵。”

      “转灵阵?”

      “是的。别的道观的聚灵阵长什么样我不了解,可我们天容观的转灵阵,很适合在今晚这样的状况中使用。因为这个转灵阵,需要吸引方圆几十里地的妖鬼,以妖鬼作阵形,是专门吸收妖鬼之力转化为灵力的阵法。”

      沈遇听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说,将城中的妖鬼全都吸引到阵法中,就可解了城中百姓的燃眉之急?”

      司月重重地点点头:“对啊!先将妖鬼吸引过来,之后再想办法封印便是了。”

      沈遇沉吟了一下。

      司月试探着问:“莫非公子不相信我?”

      沈遇看着她不说话。

      司月有些羞恼:“我知道,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对我而言,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又不认识他们。愿不愿意帮人助人,那还得看我心情,我从来都是这样随性地活着。我不像公子,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公子却愿意不计报酬地帮助他们。我承认我无法理解公子。可是……”

      “可是什么?”见她停下话头,沈遇奇道。

      司月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沈遇:“可是公子一心为民,却疑我囚我,将我视作异类。我不想做异类,我也想像那些普通城民一般,身陷困境之时,也能得到公子的救助。不是因我是异类而护我周全,而是将我视作普通的城民中的一员,就已经很好了。我将转灵阵告诉公子,就是想让公子知道,我非是异类。我想要消除公子的疑虑,公子为何不能信我?”

      沈遇目色幽暗,心中回荡着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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