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月色不温柔》秤砣妞儿

43、第 43 章

　　如果一个凶手没有销毁作案证据，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来不及销毁，第二种他是激情作案，没有想好退路。

　　顾默凡呆呆地站在逐渐变得空旷的直播间发呆，脑海里飞快地运转。

　　可照今天的情况看来，第二种显然不太可能，如果是第一种，只能说是顾默凡赶在他前面做了这件事，或者他看到了顾默凡做了这件事。

　　但无论哪一种，凶手都留下足够多的证据，她的脑海里骤然浮现一张熟悉的脸。

　　回家之前，她将这两份面膜包装袋加急总到维瑞位于海市的药品研究室里。

　　晚上，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顾默凡刚刚有点睡意，却被钻入被窝的堇文一把从身后抱住。

　　“怎么了吗？”

　　她闭着眼拍了拍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声音疲惫极了。

　　“想表扬一下你，今晚的危机公关处理得很漂亮。”

　　闻声，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顾默凡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翘了翘。

　　堇文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了几分戏谑，“有什么需要为夫效劳的吗？”

　　顾默凡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身体更深地陷进被褥里，像是梦呓般呢喃，“能解决。”

　　堇文侧起身、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笑着吻了下她的侧脸。

　　第二天一早，顾默凡鼓起勇气点开热搜，类似这种大网红翻车还有实锤的爆料一旦热度发酵，严重可致前途尽毁。

　　可眼下却并没有发生，悦悦妈的热度被压下去了。

　　“有什么需要为夫效劳的吗？”

　　昨晚堇文的小心询问爬上她的耳际，不用她猜，她就知道一定是他，即使她拒绝了他的帮助。

　　她的心底不由涌上莫名暖意。

　　热度是给降了，不代表影响没有。

　　由于昨晚直播后大批订单退货，悦悦妈的带货等级直降两星，近期直播次数受到限制；昨晚全程参与的观众部分脱粉，广告费下降；给品牌商造成的损失无法挽回，也直接导致未来几个月谈好的专场全部泡汤，好的产品纷纷发函撤架。

　　越看邮件越气的顾默凡，窝着一肚子火、气势汹汹地拿着实验室发来的检验报告走进了陈菲菲的办公室。

　　“怎么，才捅了个大篓子，就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陈菲菲屏退正与她汇报的同事，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前合上面前的文件夹。

　　“为什么这么做？”

　　顾默凡亮出那张化验单，“昨晚有人在南风的面膜里注射了过敏药物，而昨晚她的面膜唯一离开我视线的时候，就是开播前我曾拿到你的办公室里进行登记。”

　　陈菲菲却撇开嘴笑了，“那照你这么说，只要是选品出了事都是我的问题呗。”

　　“你可别忘了，你的办公室可是有监控的。”

　　顾默凡伸手指了指她斜上方的墙角，“并且我刚致电问了安保室，最近的监控都没有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对面的陈菲菲却丝毫不慌，一脸淡定，“所以呢？”

　　“陈菲菲，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一旦看了监控，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默凡的声音冰得像一块铁。

　　“哈哈哈.....”

　　陈菲菲突然大笑了起来，“顾默凡，你还真是天真，我要真想动手会挑个我最有嫌疑的时候？”

　　说罢，她板起脸。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请你出去，关于昨晚悦悦妈直播间的事，待领导决断后，我会再找你。”

　　难道不是她？

　　顾默凡一阵茫然，除了她，她想不出还有谁有动机针对她。

　　难道是......赵诺山？

　　霎时，她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凉。

　　不可能的，如果他去年就认出她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她转而加快脚步来到安保室，让保安翻出昨晚她送样品登记时的视频，她一定要亲眼见证。

　　即使当时因排队人众多，她有事外出将样品放在陈菲菲办公室的一角十来分钟，也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她的样品。

　　所以陈菲菲是清白的，起码在那个时间段是。

　　她又让保安调了其他监控，从出库拆箱到送入直播间这个期间，样品都能确认是完好的。但在直播间的情况却不能确定，因为南风是公众人物，根据合约要求，直播间和化妆室还特地拆掉了监控。

　　她努力回想着直播间里样品的情况，她一进去就递给小兰，看着小兰将样品一一摆放到直播展台才离开。

　　直播展台有专门的区域，除了主播，一般工作人员很少接近那里，如果真的是有人陷害，那必定是她最信赖的人。

　　一个憨厚的笑脸在眼前绽放，顾默凡摆摆头，不可能是她，一定不可能。

　　那么目标就只能是陈菲菲。

　　再三犹豫之下，顾默凡拨通了洛一诚的电话，她比谁都清楚，如果陈菲菲真的想陷害她，那么原因一定与洛一诚有关。

　　“见一面吧。”

　　顾默凡的嗓音淡淡的，带着几分犹豫。自那天他在病房里质问，他们已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

　　其实这件事她并不在意，可一旦人之间有了隔阂，迈出和解的第一步就至关重要，她向来不擅长主动，也害怕他旧事重提，兴许这正是个机会。

　　“早就想见见了。”

　　洛一诚偏魅磁的声线尾音扬了扬，透出几分期待。

　　两个小时后的下午，两人约在维瑞附近的一个封闭式西餐厅见面。

　　顾默凡先到的，与她猜测中意气风发的洛一诚有别，他一身得体的高档深灰西装亮相，发型与领结都十分妥帖，只是再精致的外表都掩不住他眉宇里深凝的疲惫。

　　谋权者劳心。

　　“你来找我是因为昨晚直播的事吧？”

　　洛一诚拉散领口的深咖色领带，喝了一口面前的冰美式，嘴角弯起一抹痞笑，能看得出来他刚才是从一场重要会议赶过来的。

　　“消息还挺灵通。”

　　顾默凡搅了搅杯中的泡沫卡布奇诺，表示赞许。

　　“竞争对手的公司当然要格外留意，特别还是公司的女主人，只是不确定能否帮上你。”

　　放松下来的洛一诚，语气里沾着些漫不经心，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对面的女人。

　　她的外表还是如初见时古板，言行举止也如从前般淡然，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像是经过打磨的璞玉，即使放在最灰暗的地方也兀自发着温润的光。

　　“你跟陈菲菲还有联系吗？”

　　顾默凡开门见山道。

　　洛一诚默念了声她的名字，确认道，“是维瑞曾经的同事？”

　　“是。”

　　“她啊，算有吧，只是她追求男人的手段着实不算高明。”

　　洛一诚轻笑了声，眉骨轻抬，语气里带了些轻蔑。

　　“看来你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好。”

　　从刚才的提问起，顾默凡就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这不重要，你想问什么？”

　　他随口答道，转而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我，报复的你？”

　　顾默凡点点头。

　　“还有更具体的证据吗？”

　　洛一诚坐正抱臂，眼神变得严肃。

　　顾默凡低头思索片刻，便将她与陈菲菲在小会议室里的谈话与样品注射的事情和盘托出。

　　“虽然我与她的接触不多，但据我对她的观察，她若真是想针对一个人，应该会光明正大的针对，而不是如此阴损的做法。”

　　洛一诚说到这儿时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确实曾被陈菲菲的坦诚与野心所吸引，但能力配不上野性便会让人厌烦了。

　　“况且你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她与此事有关。”

　　洛一诚的见地总是那么深刻，将顾默凡之前假设存在的矛盾点一针见血的指出。

　　“如果找不到证据，你就没有其他可以怀疑的人选？”

　　他眯起狭长的凤眼，语气变得凝重。

　　“其他人都想不出动机。”

　　顾默凡摇摇头。

　　“也不一定要动机，被胁迫也是一种可能。”

　　洛一诚富有磁性的嗓音令顾默凡瞬间醒悟过来。

　　所以，她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呢？

　　那些偷偷背着人群接的电话、时而丧气的发言、在现场低头找耳环，这么多的反常，并且最关键的是，她有一个哪怕背叛全世界也要好好保护的软肋。

　　“我懂了，谢谢。”

　　顾默凡立马起身告辞，她多希望是如他所说，一刻也等不及了。

　　“真的想害你不会只有一次，与其打草惊蛇，不如无可辩驳。”

　　洛一诚悠悠的嗓音从顾默凡的耳后传来，却不由令她脊背一阵发凉。

　　她知道他说的是如果找不到证据，不如做好准备等待下一次陷害，可这句话的理解也可以是陷害会发生多次，这让她却不由想起了她手上之前暴雷的两个新人。

　　兴许她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早就开始了。

　　如果真的是从那时就开始，排除悦悦妈的嫌疑，针对她的可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计划的组织，他们兴许有很多人。

　　那他们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

　　她可以保证顾默凡是安全的，她没有仇家。

　　可总裁夫人呢？秦冉呢？

　　他们对她了解多少？又想把她推到何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