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蓼的高寒生长学》语部诸君

15、低智商者的谎言

　　这些日子，陆筱萌不是死皮赖脸粘着夏琳给她传授内功心法，就是跟在Poppy后头端茶送水当学徒。
　　此时虽然临近期末，事情很多，但林谦似乎更倾向让她多顾着这边一些。除了林少会偶尔大半夜抽风不睡觉，到学校来找陆筱萌补课，害得她神经衰弱以外，总体来说陆筱萌还是很感激这个老师的。
　　Poppy原本是岚艳的首席设计师，跳槽到了锦添。按照大赛的奖励规则，她应该和陆筱萌等人一样先实习两个月再定去留，但在严贝贝的强烈要求下，她被锦添直接挖走，着实让陆筱萌眼红了半天。
　　Poppy是个哥特萝莉，圆脸，双马尾，身材纤瘦，却喜欢画颓废黑眼圈，踩金属马丁靴。每次陆筱萌吐着舌头快要热死了，那姑娘还能面不改色地在T恤上缝块动物皮毛，或者带上黑丝长筒手套。
　　她说我穿我的它热它的，有关系么？做衣服的人自己要是踟蹰了，还怎么把理念传达到其他人心中？
　　一席话说得陆筱萌想给她预约个精神科医生，却深得严贝贝之心。陆筱萌考虑是不是要约俩医生，最好还是凑一对儿的……

　　无论是在夏琳那儿还是在Poppy那儿，每天中午陆筱萌都会收到一个短信，问她以及其他人想吃什么。十分钟后陆筱萌下楼，保证会看到一辆闪亮亮的保时捷，旁边有个人，拎着塑料袋站那儿笑呵呵地晒太阳。
　　群众说，咱GDP都高到这程度了呀，送外卖的都酷得要命。
　　开始徐威挺不能理解的，还和陆筱萌说：“暑假的时候不是会组织培训么？筱萌你不用太拼的。”
　　陆筱萌只是笑笑，说机会难得。
　　徐威便开始给她送饭，一副闲得抽筋的样子。

　　前两天严贝贝对她说：“我觉得你有天赋，可惜太嫩了，用咱老板的话就是路子太野，两个月里不被淘汰几乎不大可能。老板从不白养人。”
　　当时陆筱萌就来气了，跟他说：“我去南服听过他们的专业课，自学了CAD,暑期在社会培训班学过材料，绘画，制版，剪裁，《现代服装文化概论》《服装设计》《高级定制服装概论》乱七八糟的也都一个人无章法地看过。我清楚自己不是来给你们做外贸翻译的，不是来搞系统维护的，更不是来吃白饭的，也明白这个机会只是误打误撞，可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现在谁都不知道不是么？”
　　严贝贝沉默了很久，就在陆筱萌以为他要把自己轰出去的时候，他说他被感动了，说小唐你以后就跟着Poppy混吧。
　　陆筱萌道：“为什么不是跟着你混？人家能乐意么？”
　　严贝贝高深莫测地伸出食指摇了摇，挑挑眉毛：“放心，她保证乐意。理由有三点：第一，我对你没意思；第二，你对我没意思；第三，她对我有意思。”
　　陆筱萌被雷到了。
　　“对了，小唐，有件事儿我挺好奇的。”
　　“啥？”
　　“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这一行，那为啥当年没有去南服念书？你现在在南外混我还能理解，可是看你这脑容量真不像是会去南理工的。有啥隐情呀？说说呗。”严贝贝突然两眼放光，用尖尖的胳膊肘子戳得她生疼。那样子简直和成亮杰一个神态。
　　陆筱萌反感地拍开他，无语道：“关你屁事啊。”
　　“好啊你敢骂上司你完了！”严贝贝像是挖到实打实的花边证据一般，高兴地大叫道，叫完了又凑过来小声说，“没事没事，谁没有个一两段的？作为前辈，你说出来，我可以嘲……啊不，指导你在今后的人生中不再误入歧途，认清形势着眼大局嘛。”
　　“要嘲笑就嘲笑好了！严贝贝你说，如果A为了B放弃自己的梦想，你觉得A是不是傻×？”陆筱萌问。
　　“A和B后来在一起了么？”
　　“A被B甩了……”
　　“筱萌，我觉得傻×是形容哺乳类灵长动物的，A的话比较像大肠杆菌……”
　　“何解？”
　　“单细胞，还害人胃疼。”

　　六年前陆筱萌放弃了南服，两年前她又不忍心挥霍父母的积蓄而放弃去法国，所以这次她想努力看看。
　　这些陆筱萌没给徐威说过。她只对徐威说，我想做点喜欢的事情。

　　期末最后几天，陆筱萌在图书馆赶论文，正巧遇上了林谦。
　　林谦说学校扣门，图书馆的空调就是一摆设，让陆筱萌去他办公室。
　　陆筱萌习惯了给徐威当娘娘供着，啪地就把一叠书扔林谦怀里，自顾自地往前走。林谦没反应过来，胳膊带动了肩膀，微微一沉。
　　陆筱萌发觉给自己当搬运工使的，居然是顾盼神飞万人断肠的林帅哥，赶紧想把书再捧回来。结果林谦推开陆筱萌的脑袋，把她两只手都抱不动的书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拎了陆筱萌的笔记本，半炫耀半鄙视道：“你手那么短，抱得住么。”
　　于是陆筱萌只有屁颠屁颠地跟在林谦后头，看他在前面走得特潇洒。

　　中午的时候例行短信进来了，徐嫂问陆筱萌想吃点什么。陆筱萌回他说自己在学校写论文，今天就开恩给他放个假。
　　徐威说他也正好在学校，干脆一起吃饭。
　　陆筱萌斜眼瞟瞟林谦，把手机转到林谦看不到的角度，又回了一条。说已经和几个妹妹约好了，走不了。
　　徐威说，筱萌你重友轻色，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嗯？
　　短信铃声不大，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着特刺耳。林谦虽然一人一间办公室，不会影响到其他老师，但是陆筱萌正好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老板发火。
　　“谁啊？怎么不直接打电话？”林谦一脸被你们这些人拖泥带水的短信音烦死了的表情。
　　“呵呵，小妹妹。”
　　“你妹妹还真多。”林谦冷声道。陆筱萌边打字边敷衍林谦，还突然想起那首“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一个手抖，短信发了出去：
　　“好几天”。
　　原句是：好几天没陪你我知道错啦，但是都和人家约好了，不能食言呢。等期末忙完了保证补偿你哦~你乖乖~
　　于是，徐威那边没声音了……

　　过会儿林谦接了个电话，是刘教授。
　　“爸……嗯，我在学校……好，正好筱萌也在……对……那还是不了，你们去吧，我和筱萌还有一会儿，别让妈等着了……嗯，好的。”
　　挂了电话，林谦说，刘教授正在学校和学生做实验，刚听林母说林谦在学校，就想让他们一起回家吃个饭。陆筱萌听了，没怎么在意。
　　陆筱萌小时候数学成绩不算很差，可是上大学之后脑袋瓜越来越不好使，一见到逻辑题立马当机。所以她没有理清这样一组关系：

　　徐威此时在学校。
　　徐威是刘教授的学生之一。
　　刘教授正和他的两个学生做实验。
　　刘教授知道了陆筱萌和林谦在一起，并约两人和他以及两个学生一起回家吃饭。
　　林谦拒绝了刘教授，表示之后和陆筱萌两人在学校吃。
　　在打电话之前，陆筱萌发短信告诉徐威，自己和几个学妹约好一起吃饭不能陪他。

　　陆筱萌仍旧思索着怎么给徐威道歉，并且还把那条短信给补完了。
　　过了很久，那边才回了一个字：“好”。她合上手机，事情解决。
　　陆筱萌觉得，在这么忙的时候林谦给自己放长假真的很给面子了已经，如果让林谦知道就在前不久自己刚找了个男朋友开始谈恋爱，那期末她一定会死得很惨。为了不酿成杯具，陆筱萌才决定委屈徐威，瞒着林谦。
　　由于自己的理论很有说服力，陆筱萌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