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13、蜕变

　　93年2月天光

　　神祭是整个村子的大事，除了之前狩猎回来的鹿，村子还要制作一些传统的点心跟贡品献给神明，祈求神如期召唤暴雪封山，将村子保护起来。

　　以前的王凯不太明白，在他印象里大雪封山对人类来说意味着物资匮乏只出不进，他不懂村里人为什么那么期待入冬以后大雪封山，后来才知道是上百年形成的传统。

　　对于“神”的存在与否，曾经的王凯不以为然，要不是后来通过其他途径获得知识，现在的他还会像当初一样懵懂。

　　当然了，神存在或者不存在跟现在的王凯关系不大，他并不打算去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反正王凯是外人，没资格去帮他们准备祭神的物品，也没必要像村里其他人一样要去献上一份属于自己的贡品。

　　村子开始恢复往日的安宁，所有人家都在喜气洋洋准备着为神奉献的礼品，先前“拉唬”的袭击已经平息下去，三个先前被关起来的人现在也回到了各自的家庭休养恢复，村子比先前更加热闹和充满生气。

　　王凯没再见到那三个人，不过他知道那三个大难不死的人身体都发生了变化，他们的眼睛整天都通红，开始畏惧日光，牙变得尖锐，以后不能再吃参薯和其他植物，只能靠吃肉维生。

　　哪怕是现在王凯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被一头野兽袭击的后遗症会这么严重。

　　王凯想过那是不是某种恶性传染病，他这几天还想亲眼看看那些人变成了什么样，不过伤者们都在家里静养，连老头也告诉王凯不用再去缝东西，王凯没机会去满足好奇心。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的，再过几年周边就要开始闹狼人了，比起被拉唬咬伤以后畏光却还能保持部分理智的情况，狼人抓伤或者咬伤的人是要被直接转化成嗜血怪兽的，狼人灾祸杀死了高谭公国十分之九以上的人，那才是真正遍及大地的恐怖灾祸。

　　村民们热火朝天忙他们的事情，王凯也继续自己的工作，除了修葺小屋的细节，他也在为明年春天做准备。

　　房前屋后以前被遗留下的粪堆已经被彻底清除掉了，壁炉烧完以后的草木灰都被王凯地储存在屋后一个特地挖凿开的坑边，那个坑边上有王凯用石头堆砌的半人高石头墙，平常王凯大小号都在那里解决，搞定以后撒上一层草木灰和土遮盖，几乎不会有味道。

　　上辈子王凯也用同样的方法在小草棚附近修建过厕所，但比起这一个要粗劣好多。

　　那时候收留王凯的一家人对他的怪癖很不理解，但王凯也没过多解释，他修厕所也是为了堆肥。

　　草木灰跟人的排泄物都是现在比较易得的肥料，算上之前清理粪堆开辟的一小块田地，明年王凯就能像上辈子一样让参薯大丰收。

　　神祭那一天热闹无比，村里所有人都去了，王凯没参加，窝在温暖的屋子里打盹儿，听村民们喜气洋洋喊号子抬着贡品往村子后山走。

　　祭神完毕以后村里人回来围着大火堆吃吃喝喝唱歌跳舞闹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后半夜，一声古怪的声音响彻天空，很像是悠长的号角，随即风雪也仿佛更加猛烈，雪片越来越大，遮蔽了天地。

　　冬季真的到来了。

　　一觉醒来，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只有壁炉口有微弱的光从上方烟囱透下来让王凯能看到东西。起身拉开门查看才发现门都被雪给堵了，外头积雪已经堆到膝盖高，王凯端着木锹开始铲雪。

　　天气非常寒冷，拨开雪钻出去能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还在飘，接天连地无穷无尽。

　　王凯挥舞着木锹清理开门附近的雪，然后去清除屋顶上厚厚的雪，木头和柴草搭的屋顶很脆弱，积雪有时会把屋顶给压塌。

　　一番清理让王凯身上暖和起来，钻回小屋里点着火，脱下外套坐到炉火前做饭吃。

　　烤参薯面包焦香的气味在屋里萦绕，咬一口又脆又香，加了白砂糖以后参薯面包里原本的酸味被掩盖住，非常美味。

　　王凯还放了两个参薯烤在壁炉里，参薯毕竟不是土豆，粗壮的纤维在烘烤过以后更难咬碎，其实吃着非常粗糙，但淀粉烤过以后那种香味还有松脆的口感有些相似，尤其是微微焦黄时候的香味，最是吸引人。

　　离月底下次“开门”很近了，王凯吃东西也就比较舍得。

　　吃饱喝足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王凯再一次套上衣服爬出去清扫积雪。

　　风雪很大，能看到其他屋顶上也有人影也忙碌，大家都用木锹把一蓬蓬雪铲下屋顶。

　　卢格——也就是上辈子收留王凯的那家人也在打扫屋顶，他的儿子和女儿趟着厚厚的雪在笑着闹着玩耍。

　　这里的孩子真的是皮实，大雪天光着腿脚披块破麻布就敢往外跑，头发又油腻又蓬乱，如果不是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真的像小野兽多过像人。

　　上辈子他们兄妹俩非常喜欢待在王凯的小窝里，他们最喜欢吃王凯烤的参薯，王凯到现在也记得他们抱着烤参薯催促自己讲故事的模样。

　　有时候两个小家伙还想在王凯的小窝棚里过夜，不过不懂事的小哥哥和话都说不清的小妹妹死乞白赖都从来没成功过，次次被王凯给“请”出去，小兄妹俩总会嘟着嘴，撒脚丫趟雪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堪称枯燥，雪变小了些，但没日没夜的下，才三天就一已经人多高，王凯站在地下伸手垫脚跟都够不到最高处。

　　村里大多数的小屋都已经被雪彻底埋住了，不过因为其他方向都有雪支撑结构，此时反而不再担心会被压塌。王凯屋子的烟囱也被埋在了雪里，好在这些天它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所以沿着它出烟口的位置融化出了一个冰窟窿，炉子照样可以烧火。

　　屋门外头现在被王凯清理开了一条“壕沟”，这条不到半米宽、深到地面的壕沟从王凯的小屋连通到屋后的“厕所”。

　　萨坎老头的屋子离王凯的屋子距离有好一段距离，王凯这几天也时常会趟着雪过去帮他清理雪，让老头不必自己动手。

　　年年下雪，年年封村，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雪再下一段时间堆稳固了，村里的人就会在厚厚的雪层下挖出通道把家家户户给连接起来，然后大家猫冬无聊之余就能串串门，聊聊天什么的，也很有滋味。

　　这个世界没有过年，也没有春节，这让苦寒的冬季少了很多色彩，对于他们来说祭神就是最重要的节日。

　　雪直到大半个月过去才停，厚厚的积雪已经超过两米，王凯试着用凿“楼梯”的方式爬上了雪层最上面，时间正是中午，头顶天空灰蒙蒙一片，但远方的天空已经变得清澈湛蓝。

　　整个世界空阔无比，银装素裹。

　　他以前见过这样的景色，但还是看得很入迷。

　　真的很美很美，尤其是雪停了，阳光出来的时候，白茫茫的山岗、树林和大地都闪耀出奇异的光芒，仿佛童话世界一样好看得让人窒息。

　　最寒冷的日子还没过去，王凯只在上面看了几分钟就哆哆嗦嗦回屋里烤火。

　　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无聊，不过积雪总算堆稳固了，村里人开始每天花一小段时间出家门挖雪通道，越来越多的住户被雪道连通起来，连王凯所在的小屋也让村子里闲着无聊的小孩们给挖通通道连到村里的简陋“网络”里。

　　有了通道，村里居民出门串门可就方便多了，村里也有同龄的孩子扭扭捏捏来拜访王凯，想王凯给他们讲有关外面世界的故事听，王凯对外面的世界很熟悉，讲出的故事总能扣人心弦，听得那些孩子非常入神。

　　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下雪，但寒风依旧，王凯大把时间躲在屋子里，吃饱东西就埋头睡懒觉，过着轻松惬意的猫冬生活。

　　月底到来，夜晚，石门突兀地显现在雪墙上，王凯搓搓手提着这些天制造的“垃圾”和一小袋参薯穿过石门。

　　类似塑料袋、包装盒之类的东西王凯是一定要带回文明世界处理的，因为对面的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些东西，其他人看到难免会怀疑它们的来历。

　　至于参薯，带过石门强化以后味道还有营养价值都不错，能填饱肚子。

　　回来以后按部就班，烧开水擦洗身子，照镜子把自己过长的头发也稍微剪了剪……

　　每次过石门王凯的身体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强化或者说是“优化”，体表和体内所有微生物和寄生虫统统杀灭，平常手上胳膊上留下的伤口都会加速愈合，疤痕也会消失无踪，所以他不光皮肤比以前光洁，肤色也要好很多。

　　如果说几个月以前的他是一个黑不溜秋的丑猴子，那么现在……这么说吧，光看他的脸，你不会觉得他难看。

　　王春城和林佳音都跟这县城里所有人一样有一口被不达标自来水腐蚀的黄板牙，以前王凯也一样，但现在如果王凯龇起牙，那一口洁白的牙齿会让人羡慕。

　　超凡的蜕变悄无声息进行着，王凯已经招手可以让拳头大小的砖块临空飞舞，然而周围人却一无所知。

　　王凯的身体状态也好了很多，虽然营养方面比不过上辈子同样时间的自己，但因为他对石门效果机制的熟悉，以前一直困扰他到高中的身高问题提前就开始解决。

　　上个月过石门王凯的身高就长了半厘米，这个月的速度会加快，王凯估计会超过一厘米。

　　收拾完带回来的东西又打扫了下卫生，杂七杂八的东西忙完都后半夜了，做好早餐在蒸锅里用小火温着，王凯也钻被窝里倒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