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雀》世子妃

28、〈第二十七章〉

　　辛景逸转身欲走，卿尘客却抬起折扇又拦：“别走啊！我开玩笑的。樊雀我怎么会动？”

　　辛景逸则又坐下：“卿公子，虽然我不懂您想要的是什么，但，开玩笑适度。”
　　“好 。”卿尘客笑了：“罢了，今儿个我也高兴，就卖你和樊雀个人情。问吧。”

　　“费京他手里，到底有没有兵符？”辛景逸一字一顿。
　　“他手里是肯定有兵符的。”卿尘客收尽笑意：“不过，缺了其一。那一块，我估计你也听闻了，在江南情止公子手中。”

　　“情止公子...他平时爱好做什么？”辛景逸问。
　　“他做什么不知道，”卿尘客笑了笑伸指笔画道：“但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知道了。”辛景逸起身。
　　“来人，”卿尘客提声道：“送一送辛公子。”
　　辛景逸回身行了礼，卿尘客礼貌的颔首回礼。

　　辛景逸走到门口顿步说：“对了，梅花醉还有么？”
　　“啊？？？”卿尘客懵了。

　　最后，辛景逸一个人抱着三坛梅花醉回府。
　　沈樊雀院儿里。

　　辛景逸想了想，打算给这院儿起个名儿，嗯.....叫什么好呢？

　　逸心樊笼？还是...心樊逸乱？
　　嗯......逸心...舒雀...？
　　嗯，这样便好。
　　辛景逸心中打定主意了，他出去命人定做了块牌匾。他提了“雀鸟归林”四字。

　　——愿你万事过后，皆能如愿，归去你那眷恋的听云山，回你那向往的竹林。一切......如旧。

　　就像是...在我们初遇之前，你的清心寡欲，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他将钱付清了就定了三日后来取的时间。

　　他回去后又是整日整日地闭门不出。

　　三天后，出去拿牌匾。一日后，有封书信送到府上，要他亲自去才给。
　　他这才出门看了下，来人是一个青衣公子，给了他一封书信与一袋金叶子。

　　那青衣公子说自己是情止公子派来送礼的。
　　“送礼？”辛景逸懵了。
　　“啊，是这样，”青衣公子给他解释：“我们沈公子说了，今日是您生辰，所以沈公子让情止公子给您送信。”

　　“那这金叶子是......？”辛景逸迟疑地看向那个......金丝镂空边纹红色的袋子。
　　“奥！这是我们情止公子的东西。也说是送您的。”那青衣公子温和道：“这是代表了他身份地位象征。在何地都能用的。”
　　“哦，”辛景逸收下信和袋子，面无表情：“替我谢谢他们。”

　　“不用啦！”那青衣公子说：“情止公子什么都知道的。”
　　“......”辛景逸目送他远去。
　　——好吧！他什么都知道......
　　以及......“你们”沈公子。

　　辛景逸酸溜溜地回了房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某沈姓不知名人士的床，咬牙切齿了一回。
　　然后就写不下什么东西。他将那封信拆开漠然地看了那一行字：
　　『日日思君，夜夜漫长，念君久矣。
　　——卿卿字』

　　就......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疼......
　　辛景逸看着那玉枕上的光，他伸手，想抓住它们。可最后摊手时，什么都没抓住。
　　阳光沿着指缝，留下手影。他盯着那光，看了会儿，垂了手叹气。

　　下午过得很快，一不留神便让时间钻了空子，穿梭到了星夜。
　　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趴在桌上。却不知怎的，他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走到窗前伸手，仿佛接住了漫天星光。
　　月光渐被黑夜吞没，天色微暗。星光穿过乌云，溢洒而出。
　　秋日夜晚的风是清凉的，细细地听，还能听到几只秋蝉清啼。

　　他翻手，倒了这漫天星光。睫毛在风中微动。他不知是被风吹来的沙遮住了眼睛还是怎么。
　　辛景逸又想沈樊雀了......
　　这夜色......确实很容易让人想起他......
　　可长安距离江南五千里......
　　哪怕是星光一样，恐怕...都带不去思念吧？

　　不知不觉，泪珠垂下，在星光中很难看见他落泪......

　　沈乐现在在公主府。
　　她很不好意思地来了。
　　虽然有很多人叫费宁“郡主”，但她太小，还未封号，也无府邸。
　　她与费宁一起吃睡。
　　沈乐问：“郡主啊，那个......”他支支吾吾地说：“天色已晚，要不...我......先回家？”

　　费宁给她盛了汤，“先喝再说。”
　　“奥！”沈乐捧着茶盏婉拒道：“我不渴，这儿刚喝了茶......”
　　“那就陪我玩会儿。”费宁打断她说：“对了！昨晚你那个故事呢？”
　　“我那个故事......”沈乐有些惊讶，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我哥哥已经忘记你爹爹了。但你爹爹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哥哥......”她把茶盏放下，深吸一口气。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告诉你爹爹也好，我没什么的。大不了就一死呗！我还小，而且我什么都不懂。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我哥哥救的......”
　　“别这么说，”费宁握了下她的手：“若真如你所说，我爹他......”她闭眼：“真的做了那些事的话，”抬眸道：“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爹就心软。但你若敢瞒我，我也一样不会宽恕你。”
　　“嗯。”沈乐点点头：“好。”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辛景逸便披着青色薄衣，坐在席上。
　　他今日穿得很少，衣上花纹也淡了些。浅紫色衣裳，上面绣有雀鸟图。

　　辛景逸坐着，脑子里边思考边写。
　　『费京手中没有兵符。』
　　然后他在“兵符”二字画了个圈，在下面写“情止”二字，打了个箭头，把圈牵引到“情止”头上。

　　他又继续写：
　　『情止：江南人，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富可敌国。』
　　“......”辛景逸把刚写的打了个大“×”
　　——我没事儿想他做什么？

　　他蘸了蘸墨，在纸上续道：“费京之事，事关江南......”
　　写到“江南”二字，他笔尖一顿，接着写：“下一步，可能会把爪牙伸进江南......”
　　他将眉蹙得成“川”字：“兵符与樊雀都在江南，就算他碍于情止，不为樊雀，但......”
　　他写不下去了。点燃烛台，将那纸烧成灰烬......
　　等那灰烬在风中吹散，他才起身出去。

　　长安·十里街·落春亭
　　他叫了马车来了此处。
　　他放眼望去，远处睡莲已枯，亭中一位老朽正在看着那一池枯萎的睡莲叹气。
　　“您是......”辛景逸上前，却看见满池已熟透的莲蓬。
　　“信收到了？”那人问。
　　“嗯。”辛景逸坐在他身边：“收到了。”
　　“我心念樊雀，”沈明今日穿得朴素：“可他在江南......”
　　“您可知为何？”辛景逸问。
　　沈明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还能为何？”他嘬了口酒，收回目光，又看向那满池莲蓬：“避风头。”
　　“嗯。”辛景逸思索了一会儿：“很天衣无缝的谎话。”
　　“你小子！”沈明咬牙：“真不知道樊雀看上你哪儿了！”
　　“啊？”辛景逸茫然：“什...什么？”
　　“没什么！”沈明垂眸：“当我没说！”
　　——你小子！居然还不知道！

　　“哦。”辛景逸不以为意：“所以，费京——”
　　“你别提他。”沈明又嘬了口酒：“我只负责你的平安，这可是他与我说好的！”
　　“好吧。”辛景逸说：“我昨夜里想了想，我要参军封侯。”
　　“啊！？”沈明懵了：“什么东西！？参军封侯？你怎么不直接当皇帝呢你！”
　　“皇权，他不喜。”辛景逸一字一句地说：“因此，为了他，我不会当皇帝。再说，皇帝都得后宫嫔妃三千。他见了，我怕他恼。”
　　“......”沈明神色微妙：“所以，你只立一个皇后不就行了？历代皇朝也不是没——”

　　“第一，我无心那个位置。”辛景逸伸指笔画，笃定道：“第二，这不是位分的问题。第三，想让我当皇帝，除非我死。”
　　“唉......”沈明叹气：“我算是知道了他为什么要下山了......”
　　“......”辛景逸没问，沈明也没答。

　　许久，沈明摘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莲蓬，剥了颗莲子递给他：“喏，吃吧！”
　　“谢谢，”辛景逸接过莲子，放进嘴里。
　　沈明将剩的莲子都给了他：“一起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辛景逸说：“那就来聊一下他吧。”
　　“哦？”沈明挑眉。
　　——这小子！终于知道......

　　“江南情止，”辛景逸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沈明默然。
　　——我以为你小子是要聊沈樊雀！结果你给我来了个情止！？

　　“您见多识广，”辛景逸尽量温和：“一定知道。”
　　“确实知道一些。”沈明艰难的说：“他是江南最富有的人，没有之一......别看他是个烟柳之地出生的。”他说着顿了下，打了个酒嗝。
　　“......”辛景逸微不可查地把头偏了偏。

　　“但是......”沈明好不容易缓过气：“他若是愿意，能以一己之力让国库亏空的人。”
　　“......”辛景逸总结：“他有钱。”

　　“那不是一般的有钱！”沈明称赞：“他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欲望。”
　　“嗯？”
　　“就是说，他是无心无欲之人......”沈明神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