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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   一晃眼,一月已过,辛府里沉寂地压抑着诡异的气息。
      ——辛更死了,死在三日前。据说,是劳累过度而死。

      辛景逸作为辛更的亲儿子,自然是要守孝的。穿了孝衣戴了孝帽,可脸上面无表情,看不清是喜是怒。

      沈心三日前便以泪洗面。辛景逸作为长子,他脸上倒是全无悲伤。

      本是金秋十月时节,长安本应是热热闹闹地迎接寒食节。可辛更一死,于长安不是小事。
      连太子都赶来参加葬礼。

      辛府
      司礼官高声道:“太子殿下到——”
      楚安凝摆摆手让下人把礼品放了,并且示意不要张扬。
      辛景逸上前亲自迎接他。
      二人边走边聊。

      “嘶......”楚安凝疑道:“你爹死了,你都不难过的?”
      “嗯?”辛景逸面色如常:“我为何难过?”
      “你亲爹死了,”楚安凝神色复杂:“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好像也没什么要难过的吧?”辛景逸思考了一下:“看在他之前带我去见樊雀的份儿上,我就不笑了。”
      “......”楚安凝一个白眼:“无语死你了!”

      “没事的话,就入座吧。”辛景逸引他入堂内,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桌椅,说了句:“请吧!殿下。”

      沈乐也跟着费宁一起来了。
      她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辛景逸上前压低声音道:“如何?”
      “费宁说,费京之事,她信,但不会全信。”沈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眨了眨,也低声道:“但她不会去管我对费京如何。她对于费京,只有血缘,并无亲情。”

      “好,”辛景逸颔首道:“我知道了。那你现在是要回来吗?”
      “不。”沈乐说:“我要跟着她,她还没有知道费京干的事,我不会离开。”
      “好。”辛景逸点头赞许叹慰道:“乐乐也长大了。”

      辛景逸做完这些又去灵堂照顾沈心了。
      沈心以泪洗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抱着自己儿子哭。
      辛景逸手中端着木托盘,面无表情地被她搂着,忽而看见窗外的落花。
      唉......不难过是假的。
      ——虽说小时候一直打自己,但真的没了这人,他依旧会难过。

      辛景逸想着,垂了眸子,单手托盘,空着的一只手安抚了几下说道:“娘,没事了。没事,节哀......”
      沈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儿子比自己坚强,她忍着丧夫的疼痛。眼中泪光打转,心痛道:“你说要是...你小叔在这儿该多好......”
      “......”辛景逸明显一愣,接着他低低的说:“我...没把他看作‘小叔’。”
      像是无意一语,被窗外的风吹散了。

      “啊?”沈心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辛景逸面不改色。
      “你不愿意说,”沈心语重心长:“我也不逼你。你现在长大了,如果有心上人,一定要同我说。”
      “娘......”辛景逸叫道:“我没有心上人的......”
      “好吧。”沈心了然道:“若是有心上人,不管她品性如何,只要家世清白,不水性杨花,母亲便不说什么。”
      “......”辛景逸一身反骨:“那若是我喜欢上了一个...秦楼楚馆之人,你会如何?”

      “......”沈心一愣:“哪个青楼?我给他烧了。”
      “......”辛景逸想了想:“嗯...江南那边的,最大的那个。”
      “......”沈心神色复杂:“椿琼?”
      “嗯。”辛景逸点点头:“他在那儿。”
      “......”沈心扶额:“换一个吧!”

      “换不了,”辛景逸说:“认定他了。”
      “等会儿,”沈心忽然反应过来:“你多久去的江南?”
      “小时候你带我去的啊?”辛景逸纳了闷儿了:“怎么了?”
      “......”沈心踹他一脚,无情道:“滚。”
      辛景逸笑着躲开,然后飞快地跑出去,边跑边喊:“我没心上人!母亲!这事儿你就别操心啦!”
      他越跑越远,沈心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背影被煦风吹散。
      ——忽然...就有一种......心有力而不足的感觉。

      辛更的丧礼要持续七日。这七日里辛景逸当然要进进出出。
      与官场商界都认识了个七七八八。
      且他天生早慧,一场葬礼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他对于府中之事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就在辛更丧礼结束后,长安下了场雨。
      此时此刻的公主府。
      皇帝命下人撑伞,踩过石子路,来到此处。
      “皇姑。”皇帝命下人收了伞退下,自己独自进入室内。
      楚雨才沐浴完,此时正在床榻上侧卧看书,听见他来了,便招手示意:“坐吧。”她穿着薄衫,于屏风后道:“我方才沐浴,此时不敢见人。望圣上见谅。”
      “你我之间何时如此生疏了?”皇帝说:“对了,辛更已死,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先将边境的粮马道收归麾下,”楚雨一字一句:“然后...本宫便不必看费京的脸色行事。”

      “唉.....”皇帝叹了口气:“你与成息...终究是道不同......”
      “呵......”楚雨冷笑:“我们成亲少说五载,可五载之中,本宫去将军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来本宫府上的次数,也不过寥寥无几。虽说有个女儿,可那也是本宫为了稳固本宫在将军府的地位!但若是宁儿出了什么事。本宫也不是好惹的 。”

      “皇姑......”皇帝欲言又止:“你......”
      “没事,”楚雨深吸一口气:“毕竟这条路...也是本宫自己选的......”

      十五那年,我第一次见他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正是骑马的好时候。
      我那时见他在马上,冲我微微一笑。我已经忘了我当时是否脸红,只记得他那莞尔一笑......

      “皇姑?”皇帝见她走神,便迟疑着说:“怎么了?”
      “无事。”楚雨拉回思绪,摇头笑了下:“只是方才,想起些往事罢了......”
      “皇姑何必沉溺于过去?”皇帝感概道:“往事终究是往事,还是得向前看的。”

      “嗯。”楚雨点点头:“对了,等宁儿及笄,我便去做奉天寺做道姑。”
      “......”皇帝一脸担忧:“皇姑...你这又是何必......唉.....”
      “我此生了无牵挂,”楚雨叹气:“只有宁儿我放心不下。”她说着,又忽然跪着:“如今,我只求圣上一件事,在我出家后,能够照顾宁儿,让她平安康健便可。日后她婚姻大事...也请圣上做主。”
      “......”皇帝闭眼:“好,”他抬眸说:“朕都答应你。”
      “多谢圣恩。”楚雨叩首。她垂眸时,泪痕已下,抬头用手将泪拭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是她第一次向圣上叩首求情。
      当初...嫁给费京时圣上是同意的。

      窗外的雨伴随着雷鸣,越下越大......
      雨水击落了窗前的两支新出芽的小花。紫色的闪电横空劈过......

      辛府刚办完丧礼,府中冷冷清清的。昨夜三更时,请了道士,辛更便下葬了。

      也是那时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辛景逸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雨意味着什么......

      黑夜里,阴云遮蔽着月光,星子也隐去光辉。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烛火下,辛景逸布满阴翳的脸在火光中慢慢晕染开。他眉头紧蹙,盯着那被火光照得暗红的白纸。
      上面只有寥寥几笔:
      『多加小心。
      ——九寒君』

      而现在的九寒君隐身于皇宫之中,小心翼翼地跟着皇帝。
      皇帝周围有真龙之气簇拥,就算是神明也得距三里之外。

      他听着皇帝和公公的对话......

      “皇上,”公公垂首肃然道:“长公主如今的......”
      “不得多言。”皇帝打断他:“皇姑......确实是对费京绝望了。但他们只要有阿宁,费京想当九五之尊,还是比较难的。”

      “嗯......”公公思索道:“只要有郡主,任他再怎么横,也是公主驸马,就算是将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皇帝沉声说:“若是费京真的连自己亲闺女都下得去手,那......”
      “那朕就有理由,”皇帝补了后半句:“废了他这个将军。”
      “是。”公公道。

      “那西部兵符,”皇帝问:“不在他手上吧?”
      “回皇上,”公公如实说:“西部兵符如今应在江南情止公子的手上。”

      皇帝听到这个名字,不免一愣:
      是啊,他怎么还忘了江南还有个更难缠的呢?

      “对了,”皇帝声音有些颤:“国库如今亏欠他多少?”
      “这......”公公面露难色:“那可能要联系历代先皇了吧......”
      “......”皇帝闭眼,他的胡须在风中颤抖着,自我安慰道:“无事,无事......”
      “他已经......”皇帝问:“有多少年没露面了?”
      “不知。”公公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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