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裴玉栾借故离开,君若瑜心知她的不悦之处,于是并未阻拦她,而是吩咐手下的侍卫为她准备马车,护送她回了将军府。
君若瑜与九王回到御花园时,宴桌上已经陆陆续续摆满了宫廷菜肴,德太妃见回来的只有他二人,不见玉栾的身影,随口一开又是些讥讽的话语。
“你们瞧瞧,这女子不过只是被封了女将军,就变得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本宫身为太妃都未曾离席,她倒好,宴席尚未开始就愤然离开,这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可言?也不知陛下您看中了她哪一点?”
九王苦口婆心的哀求德太妃少说两句,在他认为,玉栾的离席正是因为德太妃的辱言,如今人都被她气走了,她还不忘挖苦两句。
而德太妃见九王这般心软,句句都在护着裴玉栾,这让她本就不悦的心绪更为愤懑,她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九王:“璃儿,不是母妃不给你面子,你当着旁人的面为了一个外人来顶撞母妃,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为她神魂颠倒的?”
“母妃你这又是说得什么话?儿臣像是那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不顾母子亲情的人吗?”
“怎么不是呢?”德太妃当着众人的面细数着九王那些风流债,“自从分府后,你三年娶了不下十位侧妃,王府的后院都被你从外头招来的狐媚子弄得乌烟瘴气的,除此之外,你在外边养着一堆外室,别以为瞒得过母妃,你身上有几根毛,背地里养了几个女人,母妃清清楚楚。”
九王被训得无地自容,真想就地挖洞把自己埋了进去,他的这些风流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连温皇后都有所耳闻。
温皇后见九王面色难堪,于是起身为德太妃斟茶,顺口对她说道:“男人家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九王又生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全都城的女子都为之倾倒,不过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风流债呢?”
“皇后这张嘴呀,就跟抹了蜜似的”,德太妃浅笑着,不停夸赞温皇后的贤良淑德,还对皇帝说:“陛下有了皇后这样一位贤内助在身边,还需要什么女将军?依本宫看,那封号给了她也是抬举了她,她不过是一介悍妇罢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是女将军,不彪悍怎能上阵杀敌呢?”,温皇后慢条斯理地斟着茶,削葱根似的手指微抖着茶壶。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温皇后又回到皇帝身旁的位子上,淡笑问道:“陛下到底是位仁君,昔日裴将军在世不辞辛劳地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陛下这是因为对裴将军心存愧疚,所以才特意补偿他的寡夫人。”
“是吗?”德太妃瞥了他一眼。
君若瑜沉默不语,只是淡然一笑,手持杯盏饮尽杯中酒,今夜的宴席是位玉栾而设,玉栾既不在,这场宴席也就形同虚设。
起风了。
深夜的朔风拂过月夜池,掀起圈圈涟漪,微风越过池面,撩动着檐下的宫灯,地上的人影随之摇曳。
九王随同德太妃出宫回了王府,而温皇后则陪同皇帝前往仪宸殿,一路未发话的君若瑜在步辇到达仪宸殿宫门口时,对温皇后说:“今夜朕还得批阅奏折,皇后回永宁宫休息吧!”
“陛下日理万机,身边怎能没有人照料呢?还是让臣妾在身边亲自伺候您才放得下心。”
温皇后搀扶着君若瑜下了步辇,为他整理些许凌乱的衣襟,她既是皇后又是他的妻子,夫为妇纲,夫之所行皆为妇之所向。
君若瑜对于这个皇后虽说是毫无怨言,二人相敬如宾多年,日子过得如清汤寡水般平淡,久而久之,就不觉得对方有多重要了。
他向来习惯了深夜中孤身一人窝在仪宸殿批阅奏折,当皇后执意要留下来陪他的时候,君若瑜脱口而出的是婉拒。
“你身为六宫之主,与太后一同掌管后宫,平日那些繁杂的事务就够你操心了,夜里还要服侍朕,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朕还心疼你呢!你瞧瞧你最近消瘦了不少,脸上都没几两肉了。”
听他说着心疼人的话语,温皇后心头一暖,低头含笑,“陛下心疼臣妾令臣妾甚是欣慰,可常言道,夫妻同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陛下需要臣妾,臣妾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半句怨言。”
“罢了罢了,大半夜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甚?朕让你回宫休息就赶紧让宫人抬着回宫,明儿个还要一早去给太后请安呢!”
君若瑜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刚才说得那番体贴话语不过是几句客套寒暄话,没想到温皇后竟当了真,还黏着他不走了,无奈之下的他只能厉声劝她回宫。
温皇后微微欠着身子,神情落寞地向皇帝告退后坐上了步辇,被宫人抬着回了永宁宫。
这位黏人的皇后离去后,君若瑜才算是真正的舒了一口气,他背着双手在仪宸殿的门口踅来踅去。
李公公也跟在他身后来回踱步,见他迟迟不踏入仪宸殿,便浅声问询:“陛下这是要去批阅奏折还是回寝殿休憩?”
君若瑜蓦然顿住了脚步,探着身子朝皇后离去的方向望去。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嗯......那就回寝殿休息”,君若瑜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仪宸殿。
另一头的将军府中。
玉栾乘坐马车从皇宫回到府上时已临近亥时,府里的仆人们都陆续歇下了,她轻叩着门上的铺首,看门的小厮或许是缩在里头睡昏了头,在玉栾的呼喊下才醒过来为她开门。
“夫人回来了?碧夫人吩咐小的在门边守着,若您回来了,还叫小的前去通知她一声。”
“夜深了,不必打搅她了。”
玉栾遣走小厮后,径直越过前院厅堂,踅入后院长廊,朝着自己的内室走去。
途径碧络的厢房时,她顿住了步子,转头望着门里的烛光,这门晚了都还不休憩,难道说真的是在等她吗?
玉栾低声冷笑一声,随即迈着步子回了房。
自她与碧络当着众人的面闹翻后,她连半句话都不愿同碧络讲,若不是看在她曾经服侍过将军,否则以玉栾的性格,早就将她这种不识抬举的人找人牙子发卖了。
玉栾自从被封了女将军后,皇帝总会隔三差五的宣她进宫,玉栾自知该来的是躲不过的,自己当初在月夜池还曾许下诺言,会代将军为皇帝效犬马之劳。
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即便后来的她后悔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履行自己的诺言。
皇帝宣她进宫不为别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他随意找的幌子,让玉栾进宫,实则只是为了见她。
这日,刚过了辰时,李公公派来的宫轿就候在了将军府门口,“陛下请女将军进宫议事。”
晨起的裴玉栾正在庭院中练剑,门外的李公公微躬着身子进来,手里还拿着皇帝的圣旨。
“李公公大清早的就来请我进宫,这个时辰,陛下不是正在上朝吗?我不过是个妇人家,不敢妄议政事,烦请李公公回了陛下。”
玉栾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龙渊剑,丝毫未察觉出李公公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
“陛下有言,命奴才务必要将女将军带进宫,否则就得提头去见他”,李公公怯懦道。
“这话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是非我不可么?”
“女将军你就别多问了,奴才也只是传话的,具体是为了何事奴才也不知晓,您去了便知。”
裴玉栾收回龙渊剑,将其系在了腰间,缓步走至李公公身前,对他说道:“公公不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么?陛下还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呢?依我看,公公和陛下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您不愿事先告知我,恐怕也是陛下的意思吧!”
“这.......”李公公垂首不言,怀中紧揣着那道圣旨。
玉栾朝他伸出手来,示意他将圣旨摊开呈上,可李公公却不给她。
“不是说陛下宣召我吗?为何不宣旨?”
面对玉栾的质问,李公公思忖半晌才嗫嚅道:“女将军就别问了,您还是赶紧跟奴才进宫吧,否则去晚了可就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
玉栾见他一副慌乱模样,便揣测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当初君若瑜三番五次宣她进宫时,就曾允诺过她,镇海女将军只是个荫官,从了夫职而已,并无实权,也无需日日进宫上朝。
虽说是个荫官,但毕竟封号是皇帝给的,自然也是得无条件服从皇帝的指令,即便皇帝只是宣她进宫用膳,亦或是赏花,她也不得拒绝。
当李公公的宫轿再次前来接她进宫时,玉栾第一反应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莫非又是因为无人陪他泛舟才宣她进宫的?
每次李公公都是带着一道圣旨前来,念出来的圣旨都说是宣她进宫议事,可每当她入宫之后,皇帝却从不在仪宸殿接见她,今儿个是在月夜池的长汀,明儿个又是朤角亭。
久而久之,玉栾逐渐摸清楚了皇帝的套路,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要同她议事,根本就是让她陪他。
玉栾不明白的是,君若瑜身为一国之君,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宣,也不招来温婉贤淑的皇后,非得招惹她这样一位小寡妇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