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放羊的小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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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悠记得在她迷上林志颖的时候，还是小学，这会儿，从来跟不上潮流的七悠突然间又迷上了林志颖。
随便扯个欠扁的理由，那就是因为高三的文科班生活着实无聊透顶，导致某女最后只能借电视剧来打发时光，让广大认真学习的同学们吐血地嫉妒。不过，她倒也没花多少时间看电视，只是看到放羊两个字，感觉惺惺相惜，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泪感。
靳七悠一直都是个喜欢骗人的孩子，放羊的毛病很早就开始犯了，犯了很多年，就没怎么消停过。了解的人一眼就看穿，不了解的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路过，没心没肺的靳七悠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我说，靳七悠，你老是捣鼓你那个什么MP4是做什么？这只东西，你不知道都过时多久了？！我的天，我就没指望你能够跟上潮流过……算了算了，希望MP5出来的时候，你能够稍微有点长进。”穆一一脸鄙夷看着七悠手里的小东西，神情唾弃。
七悠跟宝似的护住手里的MP4，“你少来啊，这东西可是菩萨吐过口水的，你刚刚那些话可都是大不敬！你小心遭报应……”
“报应？哼，要是报应真有的话，天，我不知道被雷劈过多少回了！得了得了，你就别再捣鼓你那破东西了，过两年，姐有钱了，给你买个MP100，怎样？”
她不在意地笑笑，“这只MP4的意义可是非同寻常的。”说着，七悠把手里的小东西摇了摇，一副得瑟的表情，“这东西是当年我跟我爹打赌，我说我能物理考九十分以上，我爹赌我不能，于是他输了。这东西就是那时候来的，啧，还是洋货……”
“你的出息呀……到这里为止了。”看她眼神里的某些东西，穆一在心里苦笑，“靳七悠，把这玩意放一边吧，你不认真读书来着么？”
“没规定我认真读书就必须停止任何娱乐呀……而且也没准儿呢，我娱乐了就不认真读书了？得得得，你那都是马英那老女人的狗屁理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穆一没再说什么，陪着靳七悠走到楼梯口，心里却总觉得不安定。回头想要问问那肥妞，却发现她拿着MP4的手竟是在发抖。心里一寒，她朝楼梯上一瞧，有几个高个子正站在七悠家的门口。
“穆一，你先回去。”靳七悠的声音很平静，手里攥着MP4，看不出任何喜怒。
“靳七悠，你别逞强，你妈在么？”
七悠皱起眉，无视那几个高个男人的注视，转过头看向穆一，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坚定的寒意，这是穆一从来没见过的七悠，却是她理解懂得的七悠。她说：“穆一，不管我妈在不在，现在，我让你回去。能滚多远滚多远，最好短时间内别再出现了。”
穆一嘴角扬起一个笑脸，“我的脚长在我自己身上，要怎么滚当然是我自己做主的。那么，我走了？你自己说的，不必送了。”
说完，她就笑着走开，在转身前，她看了眼那几个站在门口的高个男人，西装笔挺的，还算文雅。又看了眼神情阴郁的靳七悠，她握紧了手里的电话。
“叔叔伯伯或者哥哥？你们好呐，站在我家门口是要干什么？唔，你们是来讨债的话，其实没多大的意义，那啥，我家没钱；要是单纯找我妈的话，那么就查询114问电话号码，我实在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回家……”
她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一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看了眼愣在门口的几个人，“怎么？是单纯来我家窜门什么的？抱歉，没茶水招待，所以，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
一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男人站了出来，似笑非笑，锐利的眼睛扫了眼四周，“你妈不在？”
“很明显。”七悠摊摊手，走到桌边坐下。
“我们今天是来看房子的，这栋房子已经被拍卖了，我们是中介公司的，今天来看看。”那个高瘦的男人说，“你妈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就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思维处于停止的状态，七悠不知道她是怎么绕清楚那些事情的，她只是弱弱地出声：“房子被拍卖？什么时候的事？”
那男人疑惑地看了眼七悠，“半个月了都，你不知道？”说着，他又装模作样敲了敲墙壁，七悠满怀期待地以为他能够从墙壁敲出一大堆金子来，他随意地说道：“这个房子还不错了，买个几十万不成问题，那么，在十天以内，你和你妈就搬出去吧。”
这次不需要撒谎就能够打发那几个男人，七悠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伤。
十多年了，住在这个小城十多年，这个挡风遮雨的小地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为家的代名词。爸爸几百年都音讯全无，她总觉得，只要她和她妈还在这个房子里，只要她们娘俩还在，一切就都还有回去的余地，回到当初那个小小的温暖的家。
可现在呢？
她似乎一直都是迟钝的人，到现在，她突然想起几天前妈妈红红的眼睛，那个一直不认输的大神妈妈拽着手机发狠的表情，包括她每天很晚很晚回家……她到现在才明白，才发现……爸爸不是消失了，他原来一直在。
至少他还能够把这套他们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去抵押掉……却见不到一分钱，那么，伟大的爸爸是在哪里？这样神通广大的父亲，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小小地现身一下，表示下他非凡的能力？
一个人颓然跌坐在冰凉的花岗岩上，七悠双眼无神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却还是颤抖着手发出那么一条短信：“爸爸，这几天据说有冷空气，你要记得加衣服，不要只穿衬衫，我和妈一切都好。”
来来回回那么几句话，她都看腻了，不知道那个也许收的到短信的男人看了之后会不会腻到想要发火，发火了，会不会打个电话来骂她一顿……
最深的绝望不是别人给的无退路，而是自己给的渺茫的希望，越是渺茫，越是绝望却永远都要怀着念想。
七悠这时才明白，怀着希望才是最深的绝望。
紧紧咬着下唇，她愤恨地盯着这个家，曾经由爸妈亲手共筑的家。突然，她站起身，打开门，用力踢着那扇铁做的防盗门，又回过身大力地踢着凳子和桌子，耳朵边响起一阵尖锐的撕裂声。
她声嘶力竭地对着空气大吼：“靳建成，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就是一个王八蛋！什么狗屁爸爸，什么见鬼的父亲，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我的短信！你给我滚……带着你那些见鬼的债务滚！滚！滚！滚！”
一通吼完，她虚脱般垮了身子，露出一个惨烈的笑脸，她丝毫不顾忌地朝后仰，如果头砸在地板上，是不是可以暂时地睡一会，安安心心地睡一会。
却没能如愿，她向后仰，倒在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抬起头，看见余莘梓那张皱着眉的脸，黝黑的眼神里漾着一种说不出情绪的光芒，七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确信，不是同情。只要不是同情，任何都可以。
她坐起身，干巴巴笑了两声，“穆一叫你来的么？那妞呢？”转过头，她看到倚在门边的穆一，“哦，在那里呢。唔，你们来干嘛？刚刚这里就那啥，崩了下，反正偶像剧看多了，狗血多的是，看完了，就散了吧。”
“靳七悠，别再说了。”余莘梓学着她的样子露出个惨惨的笑，“来，坐在地上会着凉，犯不着委屈自己，站起来。对了，别踢那凳子和桌子什么的，买来要钱的，你踢坏了，脚疼还要买新的，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她靠着墙壁站起身，看着穆一一点点走近，“穆一，你喜欢英国么？你喜欢哈利波特么？你想去英国么？你爸爸会不会拍着你的头跟你说话呢？”
“不会，我喜欢英国，但出国太贵，所以我不想去。”她伸手替七悠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靳七悠，我肩膀可以借你。”
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七悠靠着穆一，趴在她的肩膀上，哭得昏天黑地。她知道她没有很多的时间，大神妈妈一旦回家，她就要收起眼泪露出笑脸，因此在这个时候，她抱着穆一，抓紧时间哭着。
嘴里扯着穆一的衣服，她说：“我爸爸就会拍着我的头跟我说话，他还会跟我打赌，他还会给我买很贵很贵的MP4，他还会跟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他会在我被妈妈打的时候袖手旁观，他会叫我悠悠，他有时候连名带姓一起叫的……”
“唔，回忆还蛮多的，建议以后写本回忆录，说不定卖点小钱，我也好沾点光什么的。”穆一拍着七悠的头，说话的时候泪流下来，声音却一如往常，“噢，别忘了，要是不小心出书什么的，记得签名了送我一本，我要留给我后代子孙瞻仰的。”
靳七悠哭着又笑着，像疯子一样得瑟了好久才消停。她放开穆一，看到她肩膀上大片的泪渍，笑了笑，“我不负责后事，洗衣服什么的，别来找我。”
转过头，她看到余莘梓站在那里，一直用一种幽深的目光看着她，她心如明镜，那代表什么，却只是惨烈一笑，“余莘梓，你打算做雕塑么？在我妈回来之前，你先卷铺盖走人吧，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皱起眉，余莘梓的眼睛里射出一股怒意，他一个跨步走上前，气势凛然站在七悠面前，白净而帅气的脸略显得有些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放羊的小孩「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