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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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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里林了了来的早,适才落座,门口那抹绛红的影子紧跟着进来,甩着一张棺材脸,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林了了勾了勾鬓角的发丝——这人该不是还记仇呢?
陆羡径直走去,直到林了了的桌案边停下,眸色冷冷,声音刻意压低好几度,正要俯身,神情忽然一怔,似是想起什么来,右手捂住领口——
“赔给你了,往后别缠着我。”
说完就走,走的时候特意拽起衣决,那模样像是生怕碰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搞得林了了一头雾水。
什么就赔了?
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
先送东西的是你好不好???
陆羡走远几步,突的又回过身,一双冷眸直勾勾的盯着林瑾姝旁边的书箧,再看林瑾禾,不由自主哼了声——
哪像个姑娘,分明是只猴子。
她要是有失心疯,这世道就没正常人了!
复又甩袖而去。
林了了被白了眼,却摸着点头绪,视线一转落在林瑾姝的书箧上,想到昨日陆羡问她的话,再加上刚刚她说的话,这书箧怕是内有乾坤吧...林了了挑了挑眉梢,她记着方才下马车的时候,有个小厮撞了林瑾姝的婢女,书箧还被撞掉了呢...
“大姐姐,有事吗?”林瑾姝又是那副欠扁的表情。
“没事...没事...”
林了了转回身去,的确没我什么事。
学堂里读书声朗朗——
林瑾姝想从书箧里拿出那支林偲远送她的中书君,可不等将笔拿出,突然踢翻书箧,紧跟着响起刺耳的尖叫。
众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两条碗口粗的黑蛇从倒地的书箧滑了出来,一边盘索着身子,一边吐着信子,不停发出噗嘶噗嘶的声音。
在这里的全是小姐少爷,平常飞过只蚊子都不得了,何况是两条这么大的黑蛇,一时间学堂里乱了套,到处都是刺耳的尖叫声,仿佛阴司地狱也没这般恐怖。
“救命!救命!!”
林瑾姝离那两条蛇最近,她想跑...奈何两条腿早被吓得不听使唤,如同灌了铅,别说跑就连迈出半步,都挪不动。
再看林瑾兰林瑾玥两姐妹,躲她十丈远都有。
大家都吓这样,林了了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表示一下,不然太对不起陆羡抓来的这两条‘黑宝贝’了...
“呀!黑蛇!二妹妹...你,你怎的把蛇带进国子监来了?真是好害怕...好吓人呀~~”
嗓子捏的有点儿高,林了了从没这么说过话,喉咙直发痒。
靠坐在窗户边的陆羡,嫌弃的掏了掏耳朵——浮夸!
子柔见状愣在一旁,好半天才回过神——“姑娘!快躲开...”
子柔护住自家姑娘,林了了也顺势往她怀里钻,一副花容失色的慌张样儿。
“不是玉米锦蛇吗?什么时候换的大黑蛇?还两条!!”子柔趁乱在自家姑娘耳边飞快问了句。
“不是我换的,陆羡把‘小黄’劈成两段了,这是她赔我的。”
子柔霎时腿脚一软,好在林了了眼疾手快将拖住她,两人这才没露馅——
“没毒的...你挺住!”
子柔吓得肝儿颤,好歹说一声啊...
许是刚刚林瑾禾的话有歧义,不知是谁突然又喊了句——
“林瑾姝,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赶快把你的蛇装回去!”
林瑾姝吓得眼泪直掉,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不...不是...不是我...的...”
两条黑蛇在国子监里乱窜,一会上桌一会攀柱,等助教带着一堆补蛇器具赶到的时候,两条黑蛇早就溜之大吉了。
出了这样的事,课是没法再上,助教传司业的话,今日暂且下学。
林瑾姝可谓颜面尽失,之前费劲巴拉讨好的那些贵女也不肯理她了,全都对她避而远之,就连二房的林瑾兰跟林瑾玥也站的老远,嫌弃的看一眼,便速速离去。
可怜她一介弱女子,被吓得半死,也没半个人上前安慰。
“姑娘...”瑶芝在旁颤颤微微的缩着肩膀。
“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林瑾姝腿脚打软,一路被瑶芝抚着登上马车,方才国子监里人多眼杂,自己不好发作,这会儿上了马车,林瑾姝便再无顾忌,扬手就给了瑶芝一巴掌——
“下贱的小蹄子!你怎么拿的书箧!回去我就要母亲把你卖到康乐坊!!”
“不要啊姑娘...”瑶芝扯着林瑾姝的衣袖哭求道:“奴婢打小伺候姑娘,对姑娘忠心耿耿,今日之事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书箧奴婢一直都是抱在怀里——不对!”
“姑娘!我想起来——今日在国子监门口,有个小厮撞了我一下,当时书箧也摔了出去,还是那个小厮帮我捡回来!是他!一定是他趁我没注意把蛇放进去的!”
林瑾姝气到手抖,厉声问道——
“那人是谁?!”
瑶芝仔细回想那人的容貌“奴婢不认识,奴婢从未见过此人。”
林瑾姝一把拽回被她揪住的袖子,瑶芝立马慌了神,她爹娘早没了,与林家签的是终身契,莫说被卖去康乐坊做妓,就算是直接被打死,自己都没地方说理——
“姑娘...您说会不会是大姑娘?前日您用黄——”
“闭嘴!”
林瑾姝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口银牙咬碎——林瑾禾!
随即,阴恻恻的望向瑶芝“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最好把握住,要不然我就把你卖进康乐坊做最低等的馆子!你自己掂量清楚!”
“是是!奴婢愿意将功赎罪!”
瑶芝被扔下马车,浑身的汗像被扔进莲花池里淌过一圈那么多。
....
回府后,林瑾姝一改往日在外受过委屈后炸天炸地的做派,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直到飧食时辰林偲远来琴瑟轩用饭——
林瑾姝放下筷子“父亲,女儿饱了。”
“怎的饱了?你这饭都还未怎么动。”林偲远伸手去探林瑾姝的额头“可是身子不适?”
柳惠也在旁忧心“你这脸上怎的有些发白?”
话落,一旁的瑶芝突然跪下——
“老爷!夫人!求您们替姑娘做主啊!”
“瑶芝,别说了...”
“姑娘,您就让我说吧,否则老爷怎么会知道您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
瑶芝哭的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爹娘又重新死了一遍。
委屈?
柳惠完全不知情,心中纳闷,朝林瑾姝使眼色,她也不理会。
“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林偲远皱起眉头来。
“父亲,您别问了...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事儿。”
“小事都哭成这样,大事还了得!”
林偲远猛的一拍桌子,指着瑶芝——
“说!”
“是...是大姑娘!自打她有老太太撑腰后,整日横行霸道,处处欺负姑娘,去国子监的第一日就高喊自己是林府嫡长女,姑娘不小心做错了位置,她便对严词厉声,让姑娘小心点,还威胁姑娘、要姑娘有自知之明,可怜姑娘一直忍让,姑娘说自己是妹妹应该、也必须要谦让姐姐...”
“岂有此理!哪有妹妹谦让姐姐的?!”
“奴婢气不过,想与她理论,可姑娘不让,说不想烦累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都到如此憋屈的地步,哪知大姑娘还是不依不饶,就在今日....她...她..
“瑶芝,别说了...”
“今日怎么了!!”林偲远怒道。
“大姑娘往姑娘的书箧里塞了两条碗口粗的黑蛇!她...这是想要害死姑娘——”
瑶芝咚咚咚的磕头“老爷!求您为姑娘做主啊!”
...
另一头槿澜苑里,林了了这已经第五次瞧向莲花漏——
“不应该呀,都两个时辰了...”
林了了冲子柔抬了抬手——
“倒杯热茶来,我解解腻。”
茶早沏好了,这会儿叶子在白瓷盏里都舒平开来,清汤绿叶阵阵飘香。
林了了端起,刚抿了一口,小厮就来传话,说是老爷让姑娘往琴瑟轩去一趟呢。
子柔眼皮猛地一跳,这些年每回到琴瑟轩都没好事“姑娘!我去请老太太吧!”
“不用。”林瑾禾吹走飘在水面的茶叶,慢悠悠的再喝一口,待茶水由喉咙吞进胃里,舒服的呼了口气,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小事儿而已,我正等她呢。”
“姑娘...”
林了了走向梳妆台,拿起粉扑子把脸扑白些,嘴唇也扑白些,掸掸手“走吧。”
琴瑟轩没几步便到——
院子里难免有些爱管闲事的丫鬟,窃窃私语的偷瞄。
林了了心道:看吧看吧,指不定一会儿谁看谁好戏呢。
跨进房门,隔着半帘,林了了就瞧见了跪在地上的瑶芝,与林瑾姝不加掩饰的抽泣,不用说她也猜得到,肯定是又是林瑾姝恶人先告状了。
“姑娘...”子柔快步跟在她身后。
“我刚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
“姑娘放心,倒背如流。”
林了了点点头,然后在进门前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她不吃疼,眼泪顿时涌出来,生怕提前掉下来,赶忙仰起头用手呼扇呼扇——
“父亲,女儿来了——”
呕!
林了了泪眼朦胧,什么话都还没说先看向林瑾姝——
“妹妹如何了?姐姐早该来看你,可我也被吓坏了...足足喝了两碗压惊茶呢。”
林瑾姝眼带恨意,林了了视而不见。
不就是装嘛~谁不会啊~~
“你个孽障,给我跪下!”
和上回一样,林偲远再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的先开骂。
不过,林了了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不知女儿做错何事?”
“你拿长姐的身份欺压妹妹了?不过是坐错了位置,你至于吗?!”
“爹爹明鉴,我何时欺压妹妹,当时国子监里的学生都已经差不多坐满,而且夫子也快要来了,我只不过是提醒妹妹让她回去自己的位置,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我林家不分长幼秩序,怎的这话到了妹妹嘴里竟由白的变成黑的?”
“就算这个是错怪了你,那你往你妹妹书箧里放蛇呢?!”
柳惠阴着脸,与黄泉路的鬼差有的比
“禾丫头,这回你可太过分了!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帮不了你,瑾姝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蛇蝎心肠?!”
这些话,全给林了了猜中,上来就倒打一耙,不过也是她们母女的本色。
林了了也不废话,方才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霎时落下,伤心的哭道:“如此歹毒蛇蝎的事情,爹爹跟母亲怎能冤枉是我做的?昨日我也被别人捉弄了,书箧里被放了手臂那么长的黄鼠狼...”
子柔立马上前“回老爷的话,奴婢可以为小姐作证,不知何人撂下一个木盒,木盒里的黄鼠狼两眼泛绿光,昨日小姐吓得半夜发烧,说了整宿胡话,天蒙蒙亮的时候烧才退去,姑娘说不想让老爷担心,于是硬撑着去了国子监,哪成想今日二姑娘竟也碰到同样的事。”
林了了哭的伤心,她深知林偲远为人,若是不给他来点厉害的,恐怕一会儿还得往自己身上赖——
陆羡,对不起了...谁让你的名字好用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想看我受罚吧...感恩感恩。
“父亲!我想起来了,今日我去国子监时,正好与户部侍郎的长女一起,我们都看见有个小厮撞了瑶芝一下,那蛇应该就是他放的!”
“小厮?”林偲远捋着胡须“哪家的小厮?”
“是...是宣平侯府嫡长女陆羡的小厮。”林了了露出一副细思极恐的表情,捏着帕子掩着嘴,顿时瘫软下去“妹妹,你,你莫不是得罪了宣平侯府的陆大姑娘吧?!这...这这该如何是好,那陆羡可是京都城里出了名的霸道!惹了她...肯定是要倒霉的啊!你瞧瞧,昨天黄鼠狼,今天大黑蛇——那明日会发生什么这可说不上呢....”
“爹爹!”林了了一惊一乍,扯住林偲远的袖子“她万一跟宣平候告状,怎么办啊?女儿被黄鼠狼吓吓是没什么的,就是爹爹您的——”
天大地大,都比不上林偲远的乌纱帽大,寒窗苦读几十载,他是读怕了的,如今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林了了捏准他攀附权贵的心思,料定他不会把此事闹大,不仅不会处罚自己,还会责怪林瑾姝得罪侯府嫡长女。
果不其然——
“你个逆女!!你有几个胆子,怎敢得罪宣平侯府家的嫡长女!你有几个脑袋不怕掉?还是觉得府里人多脑袋多,能掉得起!”
林瑾姝慌了,事情到现在,走向全都乱了——
“父亲,我没有啊,女儿没有啊...”
“是啊老爷,您知道的姝儿一向老实,怎么可能去招惹侯府的人...”
“闭嘴!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这就是你娇养出来的大孝子!我看真是要送到母亲那里学学规矩了!”
林偲远背着手来回在屋子里踱步,突然脚步停住,指向林瑾姝——
“你!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得罪陆家嫡长女,明日!明日你赶紧去给我赔罪!陆羡是谁?那可是连天家都夸赞过!与县主都享同等待遇的人!哎呀...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为父要被你害死了!”
林偲远一直骂,林瑾姝一直听,整个人都快要被骂傻了。
柳惠自知吃了哑巴亏,好不容易等林偲远停下,赶紧拉着林瑾姝回屋去。
林偲远骂累了,坐在椅子直喘气。
按照林了了本人的意思,她是极其不愿意搭理林偲远,但为了林瑾禾,今日的戏必须做全,她端了杯茶奉去——
“父亲,您消消气。”
林偲远看了眼她,伸手接过茶杯“你是长姐,在国子监里要看好弟弟妹妹们,切记不可丢林府的人。”
“是,女儿知道了。”
从屋里出来时,子柔在旁忍不住说道:“姑娘,这么多年来,老爷是第一次肯喝您端的茶,可见老爷心里还是有您的。”
“你想的也天真,十几年不亲不热,今日喝杯茶就是心里有我?”林了了在心里默念了句‘道貌岸然’,随后又说:“他那是因为我吗?分明是因为陆羡,你记着老爷什么都不爱,唯独头上那顶乌纱帽。”
走出琴瑟轩,在回槿澜苑的路上,林瑾姝从拐角处显出影子——
“我知道是你!别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骗过我,我根本就没和陆羡说过话,倒是你...今日她经过你的桌案俯下了身子,你说!你跟她串通好了什么!”
林了了瞧着林瑾姝剑拔弩张,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的模样,并不生气而是觉得可笑,林瑾禾一个失恃女儿,到底如何招惹她了?竟要她这般痛恨,无非是一个嫡长女的身份,她却咄咄逼人,可这事情真要怪,就该怪柳惠,谁让你嫁的晚呢,又或者说谁让你自降身价甘愿为妾呢?
何必把帐硬算在一个可怜人身上。
“妹妹说什么呢?姐姐我怎么听不懂?”林了了唇瓣扬起,笑盈盈道:“妹妹的朱钗歪了...”
林了了朝她走近,只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那又怎么样呢?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对我耍那些小把戏,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今日这么简单,下次我就把黄鼠狼跟那两条黑蛇一起炖了,给你好好补补!”
然后,微笑着后退一步“时候不早了,妹妹早些休息,明日夫子还要检查《尚书》呢。”
林了了没走多久,先前被她差去下一个长廊的子柔脚步匆忙的追了过来——
“姑娘,您神了!您前脚刚走,后脚柳大娘子就从墙后面走出来了。”
“这母女两个心眼儿跟筛子一样,方才我一瞧见林瑾姝,就知道她想诈我的话。”
“那您没说什么吧?”
“放心吧,这亏她们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走出长廊时,一个偏头与柳惠的目光对上——
柳惠的眼神狠厉,恨不得冲过撕碎了她,林了了也不怕,直勾勾的与她对视,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柳惠被这笑意,激的打了个寒颤,她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林瑾禾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毫无城府,只会楞头往上冲的毛丫头。
“母亲!是她真的是她!她刚刚亲口跟我承认了!”林瑾姝哭喊道:“母亲你去罚她!我不管我不管!!
“你还闹!”柳惠吼了句“大家闺秀像什么样子!”
“您也骂我...这次分明就是林瑾禾跟陆羡串通害我...”
“你还有有脸说!她能结交陆羡,你呢?”柳惠瞪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结交的那些,不是庶出,就是死了娘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
“那能怪我?我倒是想结交好的,可人家理我吗?还不是您生我的时候是——”
妾字还没说出口,柳惠的胳膊便扬起——
“你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林瑾姝冲回屋子,嘴上喊着不活了,实际遭殃的都是别人,大哭大闹的将屋里的东西全咋个稀巴烂,之前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丫鬟小厮这会儿都躲了起来,谁也不敢在这时当出头鸟——
“我的姑奶奶!行了行了...等会儿再把你爹爹招来,你又要挨罚!”
“好啊!来罚我啊,反正我的脸都丢尽了!”
“你这孩子又说胡话。”
林瑾姝挥开柳惠伸来的手“分明就是林瑾禾做的,凭什么爹爹不罚她,我不过用老鼠,她却用蛇?!就是告到祖母那儿,我也有说辞!!”
“你有个屁的说辞!”柳惠一指头捣在自家女儿的额间“你是瞧见林瑾禾抓蛇了,还是瞧见她扔蛇了?人家推的一干二净,真要是告到老的那儿,仔细再治你一条诬陷姐妹的罪责,再者就算老的信了你的话,是林瑾禾做的,那也是你吓人在先,你觉得你就不用挨罚吗?平日里那么机灵,如今脑子被狗吃了!”
林瑾姝呜呜咽咽的抽搭——
“母亲是叫我算了吗?我怎么能忍,国子监里的人都瞧见我的丑态了...往后我还怎么见人!”
林瑾姝是柳惠的头生女儿,自然宠的要紧,揽过她的肩,轻抚着后脑“别哭了,这事儿母亲记下了,回头儿一定给你出气!你放心,那小贱蹄子长久不了!国子监这几日,你先别去了,在家歇歇,等过几日事情淡了再去不迟。”
“.....”
“怎么?你还要去?”
林瑾姝扯着绢帕,露出一丝难为情“王三公子说要送我一本卫夫人的簪花小楷...”
“王三公子?哪个王三?”
“就是...就是王将军府上的嫡孙王寅,他上头有两个姐姐,他排行第三,平日里都被唤做王三公子。”
“好端端,他送你字帖做什么?”
林瑾姝羞赧的别过头去“母亲...”
柳惠是过来人,自家女儿存的什么心思,岂能看不出——
“我说了什么,瞧把你羞的。”
“那明日...”
“明日你歇着,哪都别去。”
“母亲!”
“傻丫头,母亲能害你不成?”
柳惠悠哉道:“人家是将军府的嫡孙,肯与你往来自然是好事,但...你也不能太上赶着,这男人啊,都是贱骨头,你若太上赶着,他便觉得你非他不可,你听母亲的话,倘若他真对你有意,晾他几日也不打紧。”
“那字帖...”
“傻姑娘!”柳惠急的直皱眉“字帖又没长腿,还能跑不成,这几日老实在家呆着,等你歇好了,他要是还记得字帖这事,你再收不迟,到时用那簪花小楷再给他还一份礼。”
“要是他不记得了呢?”
“那你便赶紧收心,莫再他身上浪费时间。”
...
槿澜苑——
子柔把今日的事情绘声绘色讲给卫妈妈听,当然其中做了些选择,自动摘去这是自家姑娘的主意——
“蛇?姑娘那您没事吧?”
“没事,那蛇没毒,就是看起来吓人。”
林了了用白菜叶裹着炙羊肉,沾些辣酱,一口一个,香的不得了~
“这国子监也是,怎的让蛇跑了进去?明日姑娘带点雄黄粉,蛇最怕那东西。”
林了了嘴里包的满,敷衍的应着“还有辣酱吗?再给我来点~”
夜里,卫妈妈在屋里待了许久才走,瞧着子柔回来,开口道——
“我觉得姑娘自打落水后,变了许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我觉得姑娘现在这样,挺好的。”子柔眨了眨眼,踢着脚尖”卫妈妈歇吧,今夜我去守着姑娘。”
来到屋子,子柔将案上的灯熄灭,兀自落座在离床榻不远的椅子上。
林了了才躺下,还未起睡意,隔着薄薄的纱帘瞧着外面小姑娘的轮廓,与以往叽叽喳喳不同,今夜的子柔格外沉静。
纱帘被掀开,窗外的清辉洒在两人身上——
“子柔,你是不是有话说?”
半晌后——
“卫妈妈说您落水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奴婢自小跟着您,虽然也觉得姑娘自落水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但看着姑娘的变化,奴婢是打心眼儿的高兴,以前咱们这个院子没少被欺负,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拿着府里的月银,自然是要被别人拿捏,无论怎么苦,也都习以为常,可您不一样,您是主子,自打夫人去世以后,看着姑娘被欺负,我跟卫妈妈也只能眼巴巴的看,只能在心里为姑娘抱不平.....奴婢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但子柔我是真心认为姑娘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子柔话一说完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林了了听出凄凉,听出无奈,掀开纱帘下床,走到子柔身边,手掌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却十分有力量的握住——
“子柔,你小姐我啊,九十斤的体重,八十九斤的反骨。”
子柔垂着头,哭出声音。
林了了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你猜还有一斤是什么?”
“什么?”
“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