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道囡

67、第 67 章番外一

　　自从秦三爷以身化阵后，散落在全国各地子阵的人也都回归了往日的生活中去。

　　那日的动静太大，就好像一瞬间似的，所有的事情全部恢复如往常，大家早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没承想秦三爷会踏进南诏的阵法中。

　　他老人家向来是个淡漠的主，这次竟然会为了他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有几个人得知三爷在化阵之前曾经去过长安，纷纷猜想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

　　至于柳雨晴临死前曾说的话，也早已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邪修死了一批，很快就重新长出一批新的。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会有欲|望滋生。

　　双鱼玉佩的下落，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出来，无数的版本不知真假，但编得足够令人心动，每次出来一个地方，就有无数人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去。

　　只可惜，每次都是乘兴而往，败兴而归。

　　这样的次数多了，人也逐渐疲懒，到最后已经没什么人信了，双鱼玉佩这件事情也再次被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就连当初在南诏时的那群人，都被大家明里暗里找过很多次，一遍遍询问，他们一遍遍重复。

　　重复的次数多了，自然会出现纰漏，而当时那群人的记忆也在逐渐变得模糊，时间久了，大家都在怀疑这只是一个骗局。

　　何况秦三爷他老人家当时什么也说，想明白自己被骗，大家有气没地方撒，毕竟柳雨晴早已经死的渣都不剩。

　　唯一可怜的也就是水江柳氏，摊上上任门主那个不靠谱的货，被传到柳雨晴手里，更是被糟蹋得不像样。

　　大家怒气没处撒，只能想起来就去找找水江柳氏的麻烦，缓解一下自己抑郁的心情。

　　反正现在一门金、二门皮、三门彩和四门挂都乱着，五门评百里见钱眼开，没有钱别指望她出手，六门团陶言和时千兄弟俩不爱管闲事儿，只剩下七门调的骆姝，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没什么大事儿，她向来不爱出现在人前。

　　八门动乱，五花也好不到哪去，北阳木氏木槿，在九华山祈福时率先撑不下去，撒手人寰。

　　凤城饕餮泽瑜在西边白虎位阵法守卫时，被邪修安插进队伍中的两人偷袭，以一己之力等来了援兵，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通州金氏的家主，金幽幽夫妻俩人，在北方镇守玄武位阵法时，金灵槐被绑架至此，他们夫妻俩逆天改命，留下了金灵槐，也损伤了根本，回族中没几日便去了。

　　金灵槐两世记忆当场崩溃，不是廖娘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唯一还好的只有苗疆廖氏和常州炎氏，她们两门还撑着，五花倒也还算太平。

　　这次的事情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不论活着回来的，还是牺牲在八方星宿大阵处的人，全都有自己的名字，让人敬佩。

　　唯一没有姓名，却出了大力的公输明苍，正拖着仅有的一条腿在宿舍里醉生梦死。

　　从头到尾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原本以为早就死了的老祖宗，扯断一条腿然后消失。

　　那日胡中华和潘钊一起去上课，明苍睡得正迷糊，让他俩帮忙签到，等他俩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地鲜血，和少了一只腿昏迷过去的明苍。

　　如果不是上次的灵异事件，他俩估计连喊救护车的力气都没有，当场能晕过去。

　　那副场景，真是恐怖得很，让人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当时他们送明苍去医院时事情闹得太大，学校压都压不住，警察来了一圈又一圈，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着。

　　这么诡异的事情，就连明苍醒来后说到此为止，那群警察也不放弃，每天过来磨叽。

　　明苍实在没办法，给秦三爷和黑子叔叔打个电话打不通，没办法，只好给丁牧打去，他人来了才结案。

　　也是那一天他才知道秦三爷以身化阵的消息，最早也要百年之后才能出来。

　　明苍满脸悲痛，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百年之后，百年之后我早已是一捧黄土，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一边说着一边泪流满面，刚沮丧没多久，又陡然放大音量，想说什么，又仿佛想起谁曾嘱咐过什么似的，只胡乱喊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总是我之类的话。

　　喊叫间不断捶打腿被扯断的断肢处，等胡中华潘钊两人扑上来拦住他的时候，那处刚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床单被罩和病号服，也染红了明苍的双眼，眼底那挥散不去的仇恨，让他走上了一条和楮一豪完全不同的道路。

　　发泄过后紧跟着便是力竭，明苍在医院期间，胡中华和潘钊一起陪着他，寸寸不离，就怕一时不察他对自己再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轮流陪着他，尽管每日逗他开心，他还是没有张嘴说过一个字。

　　出院后他俩不放心明苍一个人住在外面，硬是把人带回了学校，他也不去上课，整天在宿舍里喝酒，知道失踪已久的楮一豪回来。

　　“一豪，你说话注意点，别碰到明苍伤心处。”胡中华和潘钊在校门口把人接上，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说话注意点，现在的明苍经不起一点打击。

　　楮一豪好不容易在二门门主殷铎的帮助下，把一门金的人收拾服帖，赶来学校办理休学要去千山坟时，才知道明苍在那日丢了一只腿，他明显知道是谁拿的，却讳莫如深，没有追究。

　　而那一日，正好是秦三爷在南诏时的日子，也是秦三爷决定以身化阵的日子。

　　这种情况，要么是追究没有用，要么，是他欠了对方的人情，可明苍马上十九岁，这么多年都被三爷抚养长大，怎么可能欠别人人情。

　　那就只剩一个选项，对方来头太大，说了也没用。

　　楮一豪定下心神，点点头刚推开宿舍的门，就见明苍只有一只腿在地上跳着拿桌上的酒。

　　见他突然出现，也没什么激动的，只呆呆的看着这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你回来啦？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说完嘿嘿一笑，拿上酒继续回床上，往胃里灌下去。

　　这般状况明显不对劲，楮一豪原本打好的草稿也没了用处，他想到在万佛石窟时被父亲托孤的秦三爷，这一行顺利，多亏了当时秦三爷安排的人。

　　更别说他本来就和明苍是好兄弟，更加见不得他这般自暴自弃。

　　当即走上前把明苍手里的酒瓶夺下，这一路上嘱咐了他半天，胡中华和潘钊根本没想到这人竟是什么都没听，赶紧上前把人拦住。

　　只可惜往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胡中华用尽全身力气，都抵不过他轻轻一挥手，就把他俩扫到后面床上。

　　还行，楮一豪还知道别把他俩摔着。

　　这是潘钊倒在床上时唯一的想法。

　　“把酒给我，我这样子活着还有什么用！”明苍伸着胳膊只要酒。

　　楮一豪实在没时间和他在这耗，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见明苍顿在原地，语气好了一些，声音还是冰冷问他：“清醒了吗？”

　　“楮一豪？”明苍看着眼前的人，这时才终于清醒下来，点点头嗓音沙哑：“你回来了啊，活着就好。”

　　见他酒醒，楮一豪时间并不多，挂断一个催促的电话，蹲下身认真看着明苍说道：“我这边赶时间，长话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见明苍点头，楮一豪继续：“秦三爷在以身化阵之前，把建木栽在了昆仑神山，不出百年，人界便可以重开通天之路。最近人界灵气已经开始恢复，你认真修炼，未来未必不能重新铸一条腿出来。即使腿不能，等上百年，秦三爷出了南诏，你何愁没有来日，难道整日酗酒就能重新长出一条腿吗？”

　　楮一豪又挂断一个电话，双手握着明苍的胳膊使劲晃着他，好像要把他脑子里的酒晃出来一样。

　　也不知道明苍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楮一豪却没了时间，他的小命现在还难保着呢。

　　又赶紧劝了两句，转身就往门外跑。

　　刚打开门就听到身后明苍问他：“三爷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害他？”

　　一说秦三爷，楮一豪离开的脚步又一次停下，叹了口气弯回来，蹲下身看着明苍满脸执拗，摇头：“当时我不在南诏，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听八门的人说，秦三爷以身化阵，是为了再给人界增加百年缓冲的时间，不然那一日阵法破碎，整个人界都将化为虚有。”

　　“那黑子叔叔呢，为什么我也联系不到他？”

　　“我不知道，黑爷的消息已经失踪很久，现在秦三爷身边唯一还在的一个小鬼和那群僵尸。”楮一豪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明苍后才离开。

　　只留下明苍一个人和对面的胡中华潘钊两人相互对视。

　　而楮一豪说的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自己离开之后，秦三爷身边真是热闹啊，一点都不像曾经乐行湖时那般冷清。

　　明苍扔下酒瓶，第一次拿起床头的拐杖，拒绝了胡中华潘钊两人的搀扶，一个人颤颤巍巍慢慢平衡重心，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明苍，你先别着急，虽然我俩听不明白你和楮一豪到底在说啥，但是慢慢来，别着急总是没错，兄弟陪着你。”胡中华抹了把脑袋，一只手虚扶在明苍身后，憨憨地说道。

　　“就是，楮一豪走了，还有我俩陪着你，有啥好担心的。”潘钊也紧跟着说道。

　　“多谢，不过我得回家一趟，等彻底习惯下来，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明苍硬是扯起一丝笑容，和他俩解释。

　　他要回乐行湖去看一眼，黑子叔叔究竟在不在里面，如果他们都不在的话，他就转道去邺城邙山，找老千鬼叔叔，还有邺城的摇光鬼王，他和三爷熟，总能问出来的。

　　三人就这么沉默下来，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明苍慢慢习惯拐杖，他这次也发了狠，尽管摔了很多次，也没有放弃，好在身旁还有两个好友搀扶。

　　过了一晚上，明苍终于能够拄着拐杖不再摔倒。

　　第二天一早他便背着书包往机场赶去，并且拒绝了胡中华和潘钊要一同前往的意向。

　　“楮一豪也说了，最近哪里都乱着，我现在只能勉强顾好自己，你们跟着去，我照顾不周，怕出事。”他两手拄着拐杖，站在门外，对着门里已经收拾好行李的两人拒绝。

　　胡中华仍然不放心，一手拽着书包，一手拽着潘钊：“我能照顾好潘钊，你放心。”

　　“邺城六点以后满城都是鬼，你怎么照顾，放心吧，我暂且出不了事。”明苍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说他那老祖宗，就说三爷临走前，一定不会一点后手没给他留。

　　又多说了两句，把他俩劝住，明苍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外面走去，窗外的阳光打在明苍身上，他的影子在楼道里拉的好长。

　　明苍一路从东海市机场到熔城机场，一路上拒绝了不少上前帮忙的人，跌跌撞撞出了机场，朝着乐行湖赶去。

　　司机听说他去的地方，再看看他的腿欲言又止，软下声音劝他：“小伙子，听叔一句劝，乐行湖那个地方是私人林园，不对外开放。你这情况还是尽快去医院找大夫吧，即使我把你送去也是白跑一趟。”

　　乐行湖，那个地方，所有熔城人都知道，那里住着一位特别厉害的大师。

　　早年间也有人求到那里，可惜无论他们在门外跪多久，都敲不开那里的大门。

　　唯一一个老者看不下去，曾出门对他们说过“听天由命”四个字后，便再无任何人从里面走出来过。

　　一开始众人还谩骂乐行湖的主人冷酷无情，时间久了就对此淡淡，人家又凭什么帮他们改命呢？

　　“多谢好意，我回家罢了。”车停在乐行湖门口，司机师傅听到这话猛地刹车，幸好明苍早有准备，抬手把钱递给他，慢慢挪下车，深吸一口气，朝着大门走去。

　　他人还没走到，里面的人便已经打开了大门，这一幕看着停在原地的司机张大嘴惊愕，乖乖，这人还真是乐行湖的人。

　　戾天刀看向不远处的司机，见他还呆在那里，双眼没什么温度看过去。

　　看得司机一个激灵，一踩油门跑得飞快。

　　眨眼间司机跑远了，明苍也来到大门口，他看着门口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和他身边同样陌生的小女孩儿，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戾天刀原本想和他好好说话，一听这个顿时炸了，指着明苍鼻子反驳：“什么叫你家？这是我家！”

　　戾天刀开门之前已经被花蕴劝过，如今这人第一句话就戳他肺管子，让他想起这么多年，眼前的小子被主人一手带大。

　　于是看向门外的明苍时分外不顺眼，就是这个小崽子，在自己没有变成人形的时候跟在主人身边多年，顿时也忘了好好说话，只冷着一张脸伸手要关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把我关在门外？”明苍看着眼前不知名的小鬼竟然敢把自己关在门外。

　　最近本就喜怒无常的人，更加阴鹜，抬手扒拉开戾天刀的手，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去。

　　这个半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竟然不让他进门，明苍心里一股邪火顿时冒起来，眼皮垂下，遮挡住流转的眼眸，看上去非常怪异。

　　尽管明苍低着头，也没有逃脱戾天刀的感知，他生来便对这些阴暗负面的情绪有感觉，毕竟戾气也是从煞气中而来，也算是这方面的祖师爷了。

　　不过是一个被主人养育多年的孤儿罢了，还真的把这里当自己家，一进正堂便反客为主坐在了上座。

　　这一路上花蕴好容易把戾天刀劝住，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他竟然敢坐主人的位置，上前快走两步把明苍扒拉到一旁，自己也没坐那里，只在下手右边第一个位置把花蕴扶上去，他紧跟着坐在花蕴下面。

　　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明苍，满脸不耐：“你今日来究竟要做什么？”

　　“三爷呢？”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主人以身化阵的消息，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戾天刀冷脸说道。

　　明苍闭眼片刻，听到这话他再没有一丝侥幸。

　　接着问道：“那，黑子叔叔呢？”

　　明苍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兴许黑子叔叔有办法救他的腿，想去找黑子叔叔，却听到面前戾天刀脸色难看，“小师伯把自己凝成长安地宫的钥匙，已经不在人世。”

　　“你胡说！”

　　明苍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人胡说八道，满眼狠戾就要把人赶出去。

　　“你滚！谁准你在我家胡说八道！”

　　“我胡说？你家？”戾天刀本就满脸不耐，见他自从进门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能不能把三爷救出来，只想着自己的腿，再想到公输一族向来狼心狗肺，唰的一下手上便握着一把戾天刀的分身，指着明苍冷笑：“公输明苍，你可是这乐行湖的名字怎么来的？你戾爷我，表字乐行，主人给我起的字，意在让我随性而为，及时行乐。”

　　戾天刀成功看到公输明苍变了脸色，恶意满满继续插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孤儿罢了，公输一族早已没落，我陪在主人身边上万年，你拿什么和我比？这是我家，你这十八年不过是借住而已。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去！”

　　随着戾天刀话音落下，缩在门口看热闹的那群僵尸立马跑了进来，在明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人抬起，就往外面扔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跌坐在乐行湖门外，而大门紧闭，好像从来都不曾开过，好像他也从来不曾进去过。

　　明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缓缓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断了一条腿，再次瘫倒在地。

　　如此反复几次，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也不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只将他的拐杖扔在地上，然后，门再次关闭。

　　知道明苍离开，门里的人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你不怕他记恨你？他刚刚离开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

　　戾天刀听到花蕴竟然观察的如此仔细，顿时醋了，斜着一双眼睛故作不满：“你看的很仔细嘛，小花蕴。”

　　戾天刀语气猥琐还没发育完全，就被花蕴打断：“老实交代，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对他？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也没必要吧。”花蕴怕公输明苍在秦三爷不在的百年之内出幺蛾子。

　　“主人临走前嘱咐我的啊，不然我疯了，跟一个小崽子计较。”戾天刀承认自己脾气不好，但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小肚鸡肠。

　　“为啥？”

　　“我也不知道，主人只说让外人以为他和咱们没关系，这样才好保住他的命，其余的，还是等百年以后再说吧。”

　　明苍又去了一次邺城邙山，无论是摇光鬼王，还是老千鬼叔叔们，都对他避如蛇蝎。

　　他也进不去地府，无法从老祖宗口中得到真相，整个人失魂落魄返回学校。

　　他刚出现在校门口，就被胡中华和潘钊接走，连宿舍都来不及回，“我累了，想回去睡觉。”

　　只可惜他这一次注定跑不了，胡中华和潘钊两人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就把人往酒店拽去，等明苍进到包间里，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诧异非常。

　　“贺遇，你不是死了么？”

　　贺遇满头小辫，吊儿郎当看着只剩一条腿的明苍，这才缓缓解释道：“我前段时间被追杀，不得已假死才躲过一劫，现在追杀我的人已经死了，这才能重新出来。”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不是刚回来就来找你们聚一聚嘛。”说着一手搂上身旁的余芷韵，余芷韵整个人蔫哒哒的，见明苍终于出现，赶紧抓住他袖子问道：“明苍，你知道楮一豪在哪对不对，他前几天回学校办休学，有人见到他了，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他想找你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最近他那边特别乱，你不要添乱。”明苍有点体会到楮一豪为什么会不敢见余芷韵，他往后的人生，可能都和安稳两个字挂不上钩，又何必多拉一个人垫背呢。

　　拂开余芷韵的手，明苍入座和大家吃饭，席间正开心，有人递上酒来，明苍一杯接着一杯。

　　喝得醉醺醺时，不由自主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和少了一条腿的裤腿，眸色不明。

　　他低头的一瞬间，没有看到，坐在他对面的何遇同样神色不明，唇角淡淡勾起，在众人的喧嚣中掩饰完美。

　　如果秦三爷还在的话，就会惊讶满头小辫的贺遇，和在百丈寨见过的那个黑长直何遇，长着同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