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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明年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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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
-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
-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
-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钟立文仍在发怔。
身边的女仔猛拉了他一把道,“立文你仲愣着做咩?”
回过头,只见面前的女仔苹果一般的脸颊,大大的眼,尖尖的下巴,一时间张大嘴说不出话,“……Fi……ona?”
“古古怪怪。”Fiona瞥了他一眼,又急忙去拦车,“再不快点就跟丢了。”
下意识地一把拉住她,上下又打量着她,好像不认识。总觉得有些陌生的古怪感,但身边的一切又是确实存在的现实。
“立文啊……丧强要走了……”
Fiona急得跳脚,好不容易拦到部车,才一脚跨上去又即刻被钟立文大力地甩上门,冲司机打招呼,“Sorry,我们不坐了。”
“喂!钟立文!!”杏眼倒竖。
“你现在下班,又没带枪,我知你想帮柏翘,但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同他交代。”钟立文的解释脱口而出,唯唯诺诺地怎么都不似他莽撞的个性,见女仔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只能高举双手讨饶,“我怕了你,我Call柏翘同你讲。”
“……喂,柏翘啊,收工未?你自己搞定你女朋友啦。”
钟立文把手机递到Fiona面前,女仔气冲冲地接过电话,没几句便就换了声调降了音阶,背过身扭扭捏捏地红了面,漾出甜蜜的笑。
“点啊!是不是柏翘都不同意你这么鲁莽。”钟立文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刚才Call了总台报告他的方位就OK了。”
Fiona睨了他一眼,转过身道,“约了柏翘去宵夜食粥,要去一起啦。”
“不用!”钟立文难得识相,脚底抹油“不妨碍你们两公婆亲热,我返屋企同阿花视频。”
回到家里,钟立文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个钟头,他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刻意放轻又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房门前。
他缓缓闭上眼,长久的一天终于过去。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当李柏翘顺利升做PI,终究会有自己的家。
他始终优秀,投诉案过去之后,他仍旧是这个地区的最佳警员,被郭Sir推荐为PO,念课程准备升级考。面试当天,连钟立文都感同深受甚至更加紧张,破天荒地拉着兰姨在家做饭,唯恐外边的食物不干净运气不好食到腹泻。
他们同张景峰依旧是不合,同仇敌忾的气氛有回到PTS对付李Sir的感觉。
再之后,又是拌嘴、争吵、和好,过程流畅地好像写在剧本上一般。
多个Fiona夹在中间,这边劝那边哄,这对好兄弟始终住在一间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样的日子行云流水,再过千遍也不会厌倦。
当张景峰同李Sir昔日的恩怨大白于天下,柏翘于私也就不再有任何的芥蒂。
郑子强的Case始终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有句很俗辣的话叫做那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没办法,曲Sir念的书少。
当他看到钟立文和李柏翘一人击飞丧强的枪,一人把他扑倒在地时,只能想到这句话。
这桩案子破了之后,PC66334和PC66341都受到compliment,李柏翘的升级试也很顺利,兜兜转转,终于决定同Fiona结婚。
女方虽然是富贵之家,难得没有挑剔规矩,倒也同意了柏翘一切从简的想法,想必Fiona一定又费了很多心思和口水。李柏翘曾经对钟立文说,得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的青睐,何其三生有幸,怎能负她。
去参观过Fiona与柏翘买的新屋。
清清朴素的家居,天空蓝的窗帘,几盆绿色植物,养着几尾鱼的鱼缸,是熟悉的风格。
钟立文知晓李柏翘对一个家的执着与渴望,自己的家。
不用几百坪大,不用华丽装潢,只是想里面的一片一瓦都是属于自己,恨不得在每一件家居上都刻上自己的名。
有些东西,失去太久,对于拥有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一路从美国颠沛流离过来,从黄竹坑宿舍到钟立文的屋企,他终于要拥有自己的家。
Fiona的言谈中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李柏翘脸上的笑容清淡隽永。
钟立文心里明白,有些东西自己始终给不了。
新婚前的最后一夜。
一干人在钟立文家里开告别单身Party,东歪西倒得毫无形象可言。
大家都醉醺醺的七瘫八倒了一地,口中仍胡里胡涂的叫。
……记不记得你们俩刚开始那会儿多百厌!
这对断背Friend现在一样百厌啦。
为了你们这样百厌都要再干一杯!
…………
………………
诸如此类,最后叽叽咕咕都归为呼噜声。
李柏翘向来自制,很少饮醉。半推半就之间,其实还有装醉的成分。
眯了好一会儿,听到周围都渐渐归于平息才睁开眼睛,看到周遭杯盘狼藉的样子,不忍好笑。
钟立文靠在他身边,头抵着头,肩并着肩,长睫毛湿润轻颤。
他转过身来,环住李柏翘的腰,姿态好似深情相拥,共舞一支最后的圆舞曲。
呼吸中混杂着酒气,他嗓音低沉,喃喃自语。
第二日,曾经百厌的神清气爽的新郎官与他依旧百厌的的好兄弟伴郎经历了一系列的非人折磨,终于把新娘子领出门。每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仔都靓得好似天仙下凡,这对新人真是赏心悦目。
跨上花车前,李柏翘还探出车窗对钟立文说,“这段时间会有堵车,你们快点也出发啦。”
“啰嗦啦。”似乎是宿醉未醒,钟立文从早晨开始,后脑勺就剧痛无比,他口头应着,就招呼司机快点开车。
好像才一个转身的瞬间而已。
背后便感受到猛烈的热浪冲击,震天响的巨大爆破声压迫着耳膜。
火光冲天,浓烟呛鼻,轿车的残骸碎皮被炸得四处飞溅。
烧着的礼花如同火团一般笔直朝着钟立文冲过来,他忘记躲开,被泉叔从背后扑倒在地。
仍旧直勾勾地望着那团礼花烧成灰烬。
眼前浮现出李柏翘笑着讲,或者以后不会那么想回家,因为我已经把家背在了身上。
对不起。
我一直一直一直忘了同你讲恭喜。
2005年,WPC66343马蔼玲与PC66336李柏翘遭丧强报复,于花车内埋入炸药,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