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警/文翘]我们这里还有鱼》葡萄魚

3、粤语残片

　　-今天看这段历史
　　-像褪色午夜残片

　　当李柏翘再次因为江世孝和钟立文的过密接触与他在客厅中争吵时，钟立文的大脑忽然划过尖锐的疼痛感，仿佛有枪弹碎片混杂着血液的猩红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瞬间又忘记掉。

　　“——今晚不讲清楚，你就别想睡。”面前的好兄弟难得的气急败坏。
　　像排演过一般，钟立文几乎脱口而出，“——你可以不信江世孝，但不可以不信我。”
　　说完之后，他自己先惊住。
　　混乱地甩开对方的手，刻意忽视李柏翘苍白的面孔，烦躁不堪。

　　……忽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或者，真的应该同江世孝保持距离。

　　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接到了胡卓仁高级警司的电话。

　　车厢内漆黑一片，素来铁面狠心的上司表情阴沉。
　　——立文，你愿不愿意去当卧底。

　　答应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又硬生生被压回去。
　　钟立文坐立不安，很不安。
　　这种无根据的关于未来的危险的不确定性让他几乎崩溃，后脑勺的疼痛愈发剧烈起来。

　　钟立文迟迟未答复的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胡Sir首先放弃，而李柏翘这段时期的躲藏态度不禁坐实了他的猜测，这让他抓狂，差点掀了胡Sir的办公室。
　　“——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派了李柏翘去做卧底！点解他平白无故会被开除？”
　　高级警司胡卓仁皱眉，藐视他的忿忿不平，“李柏翘公私不分，只因江世孝长的像他老豆就屡次三番放水，频频与他私下接触。高层一致认定他已经失去做警务人员的资格。”
　　“柏翘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

　　钟立文头痛欲裂。
　　事态仿佛脱轨一般往他没有料想到的方向加速滑开去。

　　再一次遇到李柏翘时，他挑染的金发在阳光下灼灼闪耀，几乎刺伤人眼。
　　钟立文不敢置信，上前劝阻，只见眼前人嘴角轻佻的笑，一样是露出两个虎牙抵嫣红水润的嘴唇，却让他增生出“你是谁”的错觉。
　　“柏翘，你怎么变成这样……你忘了李Sir忘了Fiona么？”
　　曾经是最有前途的年轻督查只是耸肩，“我想有人关心有人来爱，江世孝可以给我，几幸福。是我以前傻来的，……兄、弟。”最后两个字加重拖长，几乎咬牙切齿。
　　对方言语里暧昧的意味呼之欲出，钟立文眼睛赤红，口不择言，“我——不是你兄弟！”

　　几次三番在查Mega的场里，看到Laughing与李柏翘包房里喝得熏熏然的样子。
　　衣衫不整，面颊酡红，气息紊乱，而一双眼仍旧晶亮出水，似笑似笑地吊起眼角盯着他，仿佛随时可以落下泪来。

　　钟立文想，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事情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看着照相中剃着板寸头笑得傻兮兮的的PC66341，一遍一遍问，你是卧底来的吧？你是不是骗我？……李柏翘，你演技真他妈的太好了！

　　某一日接到胡Sir的Order，说是知道了制毒工厂的地点，大批人浩荡过去想要人赃并获。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打开大门之后，首先落入眼帘的是孤零零躺在水泥地上抽搐的李柏翘。

　　钟立文瞠目欲裂。
　　所谓制毒工厂不过被搬空成一个壳，空无一物，寒气逼人。
　　李柏翘抱着手臂佝偻着，浑身痉挛，不住地抽搐，已经神志不清，脸色青白，口吐白沫。
　　右手臂静脉上的针孔分外醒目。
　　他身边留了一张纸条，上书：多谢胡Sir送个玩具给我，我玩得几开心，现在还给你。高纯度的□□，算是我送给他的。

　　钟立文抱起他，不顾旁人的阻拦就往外冲，只想着李柏翘要死了，他要死了，他又要离开了……
　　脑中一片空白，后脑勺的疼痛让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李柏翘只是难受，无意识地死命掐住钟立文的手臂，关节泛白，勒出一道道血痕，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对唔住，……真的对唔住，我冇变过，你信我…………”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
　　“我们是兄弟？”
　　“今日是兄弟，一世都是好兄弟。”
　　李柏翘似乎有听见，身体到了极限，毒素走遍了全身，猛然一个挣扎，霎那间停了呼吸。

　　受惊失力，一个踉跄没有抱住，两个人齐齐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引得周遭的警员大声惊呼。钟立文后脑的钝痛却忽然散去，眼前清明起来。

　　“柏翘……？”

　　李柏翘仿佛睡着一般，静静躺在旁边。
　　嘴角干净清淡的笑意，从未变过。

　　2007年，警员编号66341李柏翘在卧底期间被□□谋杀，官复原职，葬于浩园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