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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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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姨娘转头一看,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老……老爷,你今天怎么提前回来了?”
孙平修冷笑:“我要是不提前回来,还不知道你竟是这等心肠歹毒之人!”
孙平修性格敦厚,对家人从不曾说过重话的,邓姨娘一时又惊又惧,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息怒,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老爷着想。”
孙平修气的伸手指着她:“你有哪一句是为了我着想?分明是挑破我和玉儿的关系!”
邓姨娘哭道:“老爷是不曾听见那些话,但妾身却听过,因为担心老爷的身体所以才劝慰玉姐儿几句,不想却被老爷听见,如今要打要罚妾身不敢辩驳,只求别误会妾身一番苦心。”
薛拂烟心道邓姨娘可真是一张巧嘴,三两句便把黑的说成白的,不过她谅孙平修也不是好糊弄之人。
果然,孙平修依旧沉着脸:“你若真是好心,为何不明明白白说出来?背后搬弄是非岂不是故意让玉儿和我心生嫌隙?况且这些话怎么别人都不知道,偏你听见了?”
他说完转过头问:“玉儿,这些话她是不是经常对你说?”
“妾身没有!”邓姨娘抢着道,“这不过是第一次,妾身一时糊涂,但玉姐儿不会说谎的。”
薛拂烟一脸惶恐:“父亲,这件事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要净颜丹了,请父亲别怪罪姨娘。”
孙平修不解:“什么净颜丹?”
邓姨娘刚要说话,奈何薛拂烟已经先开口了:“就是杏花街那家胭脂铺子的老板娘,姨娘说她有独门秘方净颜丹,可以祛除脸上一切瘢痕,包括胎记。”
邓姨娘怄的几乎吐血,这死丫头平时让她说点什么都畏畏缩缩不敢大声儿,今日倒伶俐的很,偏偏还一脸天真,这不越发显得她不安好心么?
可事已至此只能顺着接口:“妾身也是心疼玉姐儿所以才多方打听,那魏掌柜确实有良方,若真的能祛除玉姐儿脸上的胎记,岂不是皆大欢喜?”
孙平修看了她片刻,慢慢道:“杏花街,胭脂铺?你真的和掌柜打听过?”
邓姨娘笃定他对这些事不了解,因此大着胆子道:“妾身怎敢说谎?只不过魏掌柜现下不在京中,等她回来妾身再去问询。”
哪知刚说完孙平修忽然怒斥:“一派胡言!”
邓姨娘吓得身上抖了抖。
“杏花街那家铺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易主,现如今是当铺,你却是跟谁打听的?”
邓姨娘霎时白了脸。
“便是那铺子仍在,真有什么净颜丹,又如何能祛除胎记?玉儿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难道你也不明白?可见你的心思有多恶毒!”孙平修怒气冲冲说完,转过头道,“玉儿,你听好了,以后无论她跟你说什么都别相信,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
薛拂烟低着头,一副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知道了,父亲。”
孙平修犹不解气,又对邓姨娘道:“不看素日情分,我便罚你待在碧柳院不准出来,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语毕拂袖离去。
这件事令邓姨娘锐气大挫,以往她在永定侯府虽够不上与谢夫人平分秋色,但凭借圆滑与温顺也很吃得开,如今却仿佛妖怪现了形,孙平修之后一连数日都没有踏足碧柳院。
相比之下谢夫人那边则春风得意,她当真是个聪明人,在孙平修面前半点喜色不露,反而替邓姨娘说了几句好话,等孙平修走了才惬意地端起茶杯:“看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身边服侍的周嬷嬷立刻道:“四姑娘是个锯嘴的葫芦,邓氏那小聪明也只能在她面前耍耍,一碰上老爷,可不就原形毕露了么。”
谢夫人抿了口茶,慢慢道:“由此可见老爷对四丫头还是关心的,从前倒是我想错了。”
周嬷嬷道:“可不是,毕竟当初老爷和孟姨娘也是……”
她本想说两人也是情真意切恩爱不疑,但忽然意识到这话在谢夫人面前说不合适,赶紧住了嘴。
谢夫人却已猜到了,淡笑道:“这也没什么,咱们府里如今可多借着四丫头的光呢,老爷看重她也是情理之中,经过这次事情,她应该也会提防邓姨娘。”
说完转头吩咐青月:“把昨日那包燕窝送去照月阁,交代香迟每天熬上一碗,吃完再过来取。”
青月应了一声去了。
谢夫人又问周嬷嬷:“三丫头这几日学的怎么样?还敢犯懒吗?”
周嬷嬷摇头道:“哪里还敢,现在整个碧柳院都夹着尾巴做人,她岂敢放肆,比之前倒认真了许多,那些动作做起来也像样了。”
谢夫人淡淡道:“你说给江嬷嬷,姑娘家可怜见的,差不多行了,别回头传出去再说我这个嫡母苛待了她。”
周嬷嬷立刻会意:“知道了。”
说话间孙秀槿从外面走了进来,谢夫人忙站起身,亲自给她倒茶:“今日学的如何?”
“尚可。”孙秀槿边说边坐了下来,眉间略有倦色。
谢夫人心疼地摩挲着她的手:“眼下大选之期虽然还未定,但总归一天天临近,我的儿,你可千万争气,别让三丫头比了下去。”
孙秀槿低着头,没吭声。
周嬷嬷便道:“大姑娘是夫人从小亲自教导的,样样儿拔尖,肯定能入选。”
谢夫人这才微微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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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碧柳院灯火通明,邓姨娘歪在榻上,问坐在跟前捶腿的丫鬟兰娟:“老爷还没回来么?”
兰娟低着头,小心翼翼道:“已经回了,不过直接去了夫人那边。”
邓姨娘心里顿时一堵,咬牙道:“我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心里指不定怎样偷乐呢!”
兰娟不敢说别的,只能陪笑:“老爷待姨娘一向贴心,这几日不过心里不爽快,等过去了就好了。”
“贴心?”邓姨娘冷笑一声,“经过这件事我算看明白了,平时纵有十分好,也抵不过一分不好,老爷当着是无情。”
说着,眼圈便红了。
兰娟刚要说话,抬头瞧见孙雪槿和孙芳槿走了进来,便住了嘴。
邓姨娘见孙雪槿进来不像平时那么无精打采,便问:“今日江嬷嬷没说你?”
孙雪槿道:“非但没说,还夸我做的好,让我歇息了好久呢。”
邓姨娘皱了皱眉:“这可真是奇了,她不是一向对你严格吗?”
孙雪槿不以为然:“说明我做的越来越好了呗。”
邓姨娘思忖片刻,尔后道:“你以后会越来越轻松的。”
“真的吗娘?”孙雪槿又惊又喜,她前段时间可谓被江嬷嬷折腾惨了,到现在看到她腿肚子都发颤,“是不是你私下给她好处了?”
邓姨娘冷笑:“你娘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旁人?你放心,你现在轻松了,等将来进了宫因为礼数不周受罚的反正也是自己。”
孙雪槿立刻不乐意了:“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邓姨娘骂道:“糊涂东西,人家是故意害你,你还在这儿做梦呢!”
孙雪槿怔了怔:“谁害我?”
“那江嬷嬷只负责教习,将来你们能不能选上跟她究竟没多大关系,但你若选不上,谁最受益?”邓姨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怎么不动脑子好好想想?这都是夫人在背后指使呢!”
孙雪槿毕竟也不傻,很快想明白了,不由恨道:“她们也太阴险了!娘你放心,我回来后自己用心学,一定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邓姨娘叹了口气:“娘现在也就指着你了,那谢氏平时看着像个贤良人,结果呢?背地里尽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又抓不到把柄。”
越想越气,忍不住问兰娟:“那边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兰娟道:“别的倒没怎么,就是听说下午让人送了一包燕窝给四姑娘。”
邓姨娘一听,立刻坐不住了:“我怎么漏了这一茬,你赶紧把妆奁里那副翠玉手镯拿来,然后随我去趟照月阁。”
孙芳槿听了便问:“娘你是不是要把手镯送给那丑丫头?凭什么?她哪里配戴这么好的东西?”
邓姨娘怒道:“住口!以后少一口一个丑丫头的喊,倘若被老爷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孙芳槿撇了撇嘴:“实话还不让人说了,我倒是乐意喊她仙女儿呢。”
孙雪槿这时道:“行了三妹妹,经过这件事你还没看出来吗?父亲心里还是疼四丫头的,所以往后你言行举止都注意点,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说话间兰娟已捧了盒子过来,孙芳槿一看那镯子翠玉剔透,忍不住又心痒痒了:“娘你把这个给我吧,随便拿枝钗子给那丑……四妹妹,反正她也瞧不出好坏。”
邓姨娘听了忍不住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什么好物?你之前从四丫头那儿搜刮来的哪个不比这个值钱?”
一句话让孙芳槿闭了嘴。
另一边,照月阁。
薛拂烟都已经睡下了,忽听外面响起一阵动静,随后就见香迟走过来道:“邓姨娘来了,说看看姑娘。”
薛拂烟一时有些意外,但想了一下又不觉得意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她准没什么好事,我就说姑娘睡了,打发她回去吧。”香迟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薛拂烟起身披了件衣服,“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