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105、第三章 怀抱

　　高墙上的身影缓缓倒向后方，直至摔落地面依旧圆睁着双眼，只有喉间那道又长又深的血痕以及被挑出身体的心脏无声宣告了他的死亡。
　　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谁都没有分出一丝多余的眼神去注意他。
　　白色人影快若流星，穿破渐起的晨雾飘然落地,急急伸手一揽，将坠至半空的纤细身影拢在身前，嵌入怀中。
　　从高处冲落激荡的气流掀起两人身上的雪白衣袂，交织相缠，融为一体。
　　身轻如燕的阿舍感受着体内翻腾加速的血液，一眨不眨地盯着逼近的人影。
　　她丝毫没有施展轻功自救的打算，反而玩心大起，不管不顾地放任自己摔进这个带着无比熟悉的清冽气息的怀抱，两厢触碰之际伸手搂住他近在咫尺的脖颈。
　　“惊天，你来啦！”阿舍仰着头，腾空的双足轻轻摇晃，洁白的秀颈优美修长，眼神如柔美的月光般欢悦，仿佛满心满眼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阿舍···”石惊天一手穿过阿舍腋下，一手托在她腿弯处，将坠落的人儿接了个正着。
　　他只觉快要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刚刚落地，立刻又有无数只虫蚁在爬搔，胸腔里满溢着恼怒，欢喜，以及汹涌的爱意，然而一对上阿舍的眼神，责怪之语刚刚滑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这般胡闹！万一我没来得及接住，你岂不是要摔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阿舍在怀稳稳站定，努力板着脸想要训诫，但语气一丝气势也无根本强硬不起来，更多的则是无奈和担忧。
　　阿舍眨了眨眼，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接住我。再说以我的轻功，才不会摔着。”
　　她都这么说了，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开口斥责她的石惊天还能如何，只得叮嘱道：“想玩闹我可以陪你，但前提是你要确保自己不能受伤，知道吗？”
　　见阿舍乖乖点头，他才稍显满意地朝着那翻仰在地的人微抬下颌，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需要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吗？”
　　阿舍两三句话说了事情的经过，石惊天得知那竟是个淫贼还盯上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周身气息遽然一冷，凤眸寒凉如冰一寸寸从尸体上剜过，仿佛恨不能将对方活活撕碎。
　　阿舍丝毫不怀疑如果那淫贼还活着，他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到对方生不如死，然后再将那淫贼凌迟活剐了。
　　“我没事，我和阿得在等他现身之前已经做足了防范。”
　　阿舍环住他脖颈的双手也微微一紧，“你忘啦？如今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奈何得了我，撞到我手上合该他自寻死路。”
　　石惊天低头看她，心下稍松，目光转柔，声音却依旧森冷入骨：“把他的头砍下来送到官府，剩下的，”
　　他顿了顿，一字字吐出，“化、骨、扬、灰！”
　　这显然是对隐在暗处的影卫下的令，在阿舍看来也没什么不对，这种罪大恶极的恶贼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既为彻底铲除了这样一个祸害，也为成功安抚转移了石惊天的情绪，免得他指不定又要怪她以身犯险。
　　“惊天，放我下来吧。”眼见事情都已解决，阿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石惊天抱在怀中。
　　深陷在宽敞的怀抱里，她显得有些娇小，被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包裹着，无酒亦醉意熏然，目光不由染上了些许迷离，连身子都有些发软。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阿舍微微挣扎着想要落地。
　　冷声下令的石惊天闻言，垂头看去，四目相对，万般情意尽在眸光交汇中。
　　阿舍这副难得的娇态看得石惊天心弦微震，眼底有暗芒闪过，眉梢一动勾唇笑道：“既然落到了我手里，想让我放手，绝无可能！”
　　说时他将怀里的温香软玉抱得更紧了些，“比上次重了些，我也还能抱得动。”
　　阿舍听了他的话，顿时又羞又急，“你什么时候抱过我，还知道我重了，快放我下来！”
　　“你经脉受损那日，是我带你回苦竹精舍的。”石惊天嘴角噙笑，抱着阿舍慢慢往前走，想了想，决定先不提雪城她夜探他房中那次，也是他抱她上床榻的。
　　“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师父和阿得带我回去的吗？”阿舍还真不知道那日是石惊天抱她回的精舍，闻言惊讶得连挣扎都忘了。
　　“当然不是！我在你身边，怎么可能容许其他人抱你。”石惊天似乎还想起来什么，唇角漫起了温暖柔和的笑意，“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还有什么事？”阿舍被他的神情勾起了好奇心，也见不得他如此得意，娇嗔道：“你说过，只要我问，你都不会瞒我的。”
　　听到阿舍拿话堵他，石惊天脚步一顿，含笑看她：“阿舍，你确定想要知道？”
　　阿舍越发好奇，哪里还记得最开始让他放她下来的要求，只追问道：“当然，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
　　“还有在雪城那次，你力尽昏厥落在我的怀里，也是我抱你到床榻上的。而且···”石惊天低头，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我还像这样亲吻了你。”
　　这是他们重归于好之后第二次如此亲密的接触，似乎从那天的那个拥抱开始，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缠绵与亲近。
　　猝不及防之下，阿舍神情有些飘忽：“惊天，你···”
　　一吻毕，石惊天凝视着她，认真说道：“阿舍，我心悦于你，亲近你是我的自然反应，情难自已，我亦无法全然克制。”
　　阿舍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了，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彼此亲近是自然而然的事，就像她的内心也从未真正抗拒过他的亲近。
　　“如果可以，我甚至恨不能将你时刻贴身安放于心口。”
　　阿舍抬头，从这个角度望去，石惊天的侧颜轮廓棱角分明，下颌线条流畅完美。被他这样抱在怀里，仿佛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他护得严严实实，那是一种安心到极致的感觉。
　　阿舍心中暖意弥漫，一种难以言状的甜蜜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自然地拈着衣袖轻轻替他拭去额角残存的汗意，在石惊天灼热的注视中又拢紧了双手使得彼此更加贴近，仰头回以同样的凝望。
　　“我想，我也有同样的心情。惊天你知道吗，有时我总觉得我们似乎相爱了很多年，可仔细想想，你我在一起相处的时日其实少之又少。我们似乎···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断在分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相爱多年，却依旧还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原来两人之间那种如烟火般绚烂纯粹的爱情从未消失过，即便曾有短暂的忘却，也始终被彼此珍藏于心间，弥足珍贵。
　　“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想到这里，阿舍下意识朝石惊天又贴近了几分，脸庞在他颈窝处轻轻蹭了蹭，放任自己彻底窝进他的怀里。
　　她一向心思澄澈，先前也是不愿累着连夜奔袭而至的石惊天才要求他放下自己，如今既然明白了彼此的情意和心思，便大胆随心地表露出了对他的依恋。
　　石惊天看着懒洋洋窝在自己怀中的阿舍，向来冷峻的眉目温柔如水，万籁俱寂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凝望，无形流淌着一种相濡以沫的缱绻。
　　“阿舍，你大概无法想象，在我的感觉里，我们早已相爱相守了无数个白头。”即便是生死轮回，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皓月当空，白衣胜雪的俊美男子怀抱着独属于他的毕生至宝，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踏实安稳。淡淡清辉如水雾倾洒大地，将漫步在青石街上的颀长身影拉成一道长长的剪影，隐约还能听到随着夜风飘散的娇嗔温语。
　　“···今日阿得跟我说，我要是受伤了她不好跟你交代，惊天你是不是提过什么要求威胁她了···”
　　“···我只是跟阿得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烦劳她尽力帮我照顾好你。如果实在拦不住你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就先由着你的性子，只要确保你的安全，其他的等我来收拾处理···”
　　皎皎圆月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辈，笑圆了脸俯视着这对小别重逢的爱侣一路温情，对于某人日后任性的底气由来，它可谓是唯一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