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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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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实才刚松一口气,见她这样说,又是目瞪口呆。
杏仁却不知羞耻,说着便大胆上了手。
林秋实瞬间僵住,那是一动不敢动,口里直撵她:“男女授受不亲,赶紧出去!”
杏仁一听,反正已是丢人现眼,索性豁出去了,便顺势从背后抱住林秋实,说了那掏心窝子的话:“大少爷,奴婢心里早就惦记您了,您就疼疼奴婢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桃色纠缠,林秋实一时乱了方寸,只得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随从匆忙跑进来,见了这一幕,顿时愣住:“这,这……”
“还不快将她撵出去!”林秋实大吼。
“哦哦!”随从慌忙应着,上前拉着杏仁就往外头拽。
杏仁还不死心,被拽到院门口了,还一个劲的喊着:“大少爷,您就疼疼奴才吧!”
随从将她推到门外,便“咣”的一声关了门,又不放心的上了门闩,生怕她再跑了进去。
“大少爷,大少爷……”杏仁呆坐在门枕石旁,痴痴迷迷了好大一阵子,才起身离去。
闹的这一出,也幸得是在林秋实院里。若是在别处,且不说她主子饶不了,就是那闲言碎语也是够她受的。
毕竟奴才勾引主子,亦或是主子调戏奴才,都是不光彩的事。这府里的前车之鉴,林秋实不想学了他爹,再去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情。
林春哗的婚期定在了暮春之时,绿肥红瘦的,落红一地。
临成亲的头几天,白家来人传了话,说是成亲那天,需等晚上戌时才能前来迎娶。林老爷纳闷,自古哪有这样成亲的,故而遣了人去问。
管家回来便直奔厅堂,一点也不敢怠慢。
“老奴去问了,白家管事的回了话,说是那亲家公的主意。若是赶在白天接亲,他家公子出来见人,免不了招人笑话。所以就趁天黑,接回去得了。”
林老爷喝了一口闷茶,若有所思:“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赶在夜里成亲的,总感觉不大吉利。”
“要不……回头再商量商量?”
“就照白家的办吧。”林老爷思来想去,最终叹了口气。
那看麻衣相的,观了他长女的面相,竟不捡好的讲,硬说其是个丧门星。要说,这搁谁听了心里都不舒坦。可看相的既然这么说,又不得不忌讳。
说白了,若真是个丧门的,那她是白天出阁也好,晚上出阁也罢,总归是破不了这个煞。所以,自然也就不用穷讲究了。
管家无言,退了出去。
……
“到了那天晚上,新姑爷来接亲时,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不许昏昏沉沉的,以免给我们林府丢人。”别院中,林秋实将自己院里的几个下人唤来,着重交代着。
“是,大少爷。”几人应着,便散开自去了。
此时,那鸢尾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磨蹭了许久,直到一个婢女端着衣盆出来,见了她,才问道:“找大少爷的?”
鸢尾杵在那儿,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大少爷在院里喂鸟呢,你且自个进去吧。”
见婢女走远,鸢尾这才敢进去。
林秋实正往鸟笼里投喂鸟食,鸢尾走过去,默默跪在了他的身后。
不一时,林秋实转过身来,才发现她。
于是,含着笑问:“跪着做什么?”
鸢尾指了指林春哗院子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林秋实见此,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二,便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当陪嫁丫鬟?”
鸢尾拼命点头。
林秋实沉默了,这鸢尾自小就在林春哗院里伺候着,那卖身契也是由她保管。打也好,骂也罢,别人也无权干涉。
鸢尾的心思,林秋实自然懂,她无非是想留在林府,以求个自保,从此摆脱欺凌。
可做奴才的,不管在何处,哪有被当人待的。就算有极个别受待见的,也必然是满面谄媚相,那内心苦着呢。
林秋实只负手转过身去,态度突然有些冷漠:“她是长姐,我是弱弟,所以对于你的难处,我也无能为力。”
况且,他并不想节外生枝,惹了长姐不高兴。这个事儿,往细里了说,鸢尾是他长姐房里头的人,是死是活,他也做不了这个主。
鸢尾默默起身,满是失落的走了。
在她看来,林秋实就是救命稻草,可以给她一线生机。如今看来,这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林秋实那冷淡的声音破灭了。
亥时,外头刮风下雨的,檐下挂着的风铎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闪电乍现,连带着屋里也是一亮。
沐筱瓜自梦中惊醒,瞧了瞧身旁,发现鸢尾已不知去向。便披衣起身,掌了灯到外头寻她。
站在檐下四处观了观,忽见前方水塘边,鸢尾孤零零的背对而立,任凭风雨吹打也纹丝不动。
“鸢尾?”沐筱瓜喊了一声,她没反应。
雨势渐猛,沐筱瓜转身进了屋找伞。
只顷刻的工夫,院里便传来一声“噗通”落水的声音。沐筱瓜心里一惊,忙不迭冲了出去。塘子很深,她掉进去便没了。
沐筱瓜站在边上大喊:“不好了,快来人呀!大家快起来!”
众人点了灯,纷纷而至。
“鸢尾跳进去了!”沐筱瓜惊魂未定。
“这底下深着呢,估计是悬了。”一个男仆说着便招呼另一个,两人下了水。
就这样淋着雨在浅水地儿来回摸了三四趟,也未找到。
“八成是掉在了深洼里,没法捞了,去禀了主子吧。”男仆全身已经湿透,游上了岸。
“去禀告老爷还是大少爷?”边上有人问。
那人拧着衣服上的水,想了想,说道:“大少爷吧,老爷年事已高,就别让他沾晦气了。”
不一时,林秋实撑着伞便来了。
“找了半天,没捞到人。”男仆见了主子,忙上前说明情况。
林秋实望着水塘,语气颇为冷静:“既然如此,就别费工夫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到庙里,请个和尚来。”
大半夜的,碰上这等事,众人怕冲了煞气,因此闻言,再不敢逗留,个个快步离去。
沐筱瓜也默默回了屋,方才的事发生的太快,至现在还惊魂未定。
走至桌前倒了杯水,再往门外一瞧,那杏仁撑着把伞立在水塘边,还没回去。大雨如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悲哀还是窃喜。
这一同伺候主子多年的同伴,如今已不堪折磨,溘然长逝。不说别的,她总该是要送一程的。在那站了好大一会,才见她默默离去。
待次日天明,管家领进来一个老和尚,在水塘边诵经念佛了好一阵子。
过后,那夜如蝼蚁般的事情,也自此翻了篇。
况且林春哗喜事将近,府中已是忙的不可开交。至于别的,没人去惦记,也没人去怜悯那具还泡在水底的尸首。
……
黄道吉日。
天刚沾黑,林府上下已是灯火通明。管家领着下人,全都至府门前候着。一则,以示敬意。二则,也不乏有人好奇这新姑爷的模样。
戌时一刻,远处隐约传来敲锣打鼓声。
这唢呐一响,不是喜就是悲。众人纷纷打起精神,眉开眼笑的盯着远处。
只听那声音渐行渐近,不一时,前方便出现了一众人马。映入眼帘的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轿子,着实醒目。
为首的男子坐在马背,身着红服,正低头摆弄胸前绑着的红绣球。一个随从在前面牵着马匹,护着他缓慢走着。
待走近,众人才看清男子长相。相貌堂堂的,倒也挑不出什么缺点。就是神情有点不大正常,一会痴笑,一会呆滞。身旁搁个人,寸步不离的,生怕他犯了混。
落了轿子,府门前顿时响声震耳。
“下马!”男子突然一声大吼,众人一时傻了眼。
那随从欲要与管家打招呼,听闻,赶紧跑过去躬起身子。只见男子踩着他的背,这才跳下来。
管家也立即迎了上去,恭敬道:“新姑爷,当心点,您往里请。”
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众人先前还对其各种猜测,这会子也都相视无言,默默跟随其后。
院内已摆了几桌出阁宴,这新姑爷直奔桌前,顺手就是抓了一把菜,直往嘴里塞。
随从见了,忙上前拉住:“哎哟少爷,您才刚吃完饭,难不成又饿了?”
“该接新娘子回府了。”随从提醒道。
“接,接!”新姑爷一听,又把吃到嘴里的菜吐了出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