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
那一天我好像身处梦中，呆愣愣的，直到晚上将要去赴约，我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相约的是一家高档餐厅，我其实并不喜欢这类餐厅，因为每一道菜量都很少，根本吃不饱，但是氛围服务的确很贵气。
我打扮好，乘着自己家的车前往，天色接近夕阳，温柔的红色笼罩，从车窗外看去朦朦胧胧。
我今天就是来说一件事，我们分手吧。我今天就是来说一件事，我们分手吧。我今天就是……
我一遍遍默念“台词”，生怕自己失态，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构想场景，但慢慢觉得提姆那么聪明，未必想不到。
“你太紧张了莉莉，我觉得你台词背得那么死，每一个步骤都那么严格没有余地回旋，怕不是会出错。”迪安在电话里说道。
“那就随机应变？”我坐在车里，已经到了地方我却迟迟不下，跟迪安说了几句话挂断才下车。
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服务员上前绅士指路，我深呼口气，踩着有点儿跟的鞋进去。
最先是悠然绵长的小提琴声，再是奢华的白色纯毛地毯铺满进门的地方，顶上圆灯垂吊，宝珠样式的玻璃球附庸其上，明亮偏黄的灯光便布满每个角落。
刚巧，他到的很早，我已经提前，提姆比我还要提前，我神色如常地过去，他也神色如常地帮我拉开椅子。
“谢谢。”我坐下。
他反而看了我一眼，蓝色的眼睛今日异常平静，顿了顿才坐下。
我：“点菜了吗？”
提姆轻轻地笑起来：“还没有，莉莉你先点吧。”
我也不推辞，低敛下眸随便点了几道菜，提姆只点了两杯果汁。
上菜之前气氛安静，我脑子里全是假想场景。
提姆肯定能猜到这次见面的目的，但明明从小长大，对彼此理解颇深，我此时此刻却突然不能揣测出他的目的。
忽然像一团浆糊，弄不清楚他到底喜欢得有多深或者有多浅。
一开始清明的心底牌局被打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会怎么做。
今天之前我还觉得对提姆了解很深，怎么说话分手才是最适合我们的，现在却猛然不明晰了，几年来头一次。
就像私底下里做了几本数学题，自认胸有成竹，一上考场却猛然心慌，乱了阵脚，胡思乱想可能以前对的标准答案都是错的。
……不管了。
我强行镇定下来：“你知道我找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没有提他这次失约的任何事情，连他失去联系的这几天我都没有过问，开门见山。
提姆看着我，也同样没有提及从前，只道现在：“我知道。”
我以为我会趾高气扬地说出分手宣言，就像每一部爽剧的女主角一样，但我没有，我忽的很平静。
提姆也是，眼中蓝色沉淀下坠，语气与平常并无区别，只是少了情侣间的轻松调侃，变得普通寻常了一些。
话音落下，我和他对视间都不清楚在对视什么，他可能从我这里推理出许多，我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依然是那个绅士的少年总裁。
我可能变笨了也说不定，以前都是我最先发现提姆是否在闹脾气伤心，现在我再怎么看，也无法准确得知。
菜端上来，是一盘量少的牛排，我吃了几口，热乎乎的，味道极好。
他的礼仪完全挑不出错误，刀叉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安安静静地吃完，我擦擦嘴，抬眸正视他：“我今天就是来说一件事，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甚至没有马上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安静地盯着我，静静地凝视，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要看穿来。
我原本淡定的和他对视，时间长了就忍不住要移开目光。
他在我移开之前低下眸，片刻之后答道：“好。”
很好，我们都不是在外面失态的人。
我松了口气，提姆继续道：“虽然莉莉你可能并不再需要我说这句话，但我还是会说一句——抱歉。”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轻松最欢喜的，希望你以后能遇见……能过得开心。”
他末尾改了口，完美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破绽，抿了抿唇，微不可查地泄露出负面情绪。
只是他内心的冰山一角，我却猛然一惊。
根本不是提姆往常伤心的普通情绪，或者说在我人生中根本没见过这种情绪，太过黑暗并夹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也许提姆真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很多，改变了许多，不是变得更加收敛，而是变得更会伪装，习惯性收起一切思绪。
他早已经不是一张白纸……但是怎么可能呢？他还和我一样只是个高中生啊？
提姆很快恢复如初，笑了笑：“抱歉，牛肉太酸。”
我：“哦……”
他就像任何绅士的人一样分手也不失风度。
其实也是，我看周围人分手除了有出轨行为的都挺潇洒的。我想了想。
就算哭也很快能走出来……至少我身边的人是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脑中下意识启动安全机制将刚刚看到的抛之脑后，忽略了这一点后就彻底放下心，反正分了手以后也不关我的事了。
我取下手链，推至他面前：“还给你，谢谢。”
提姆不动声色地抬眸看我一眼，这一眼莫名的沉，下一秒却轻轻勾起唇角，收下手链：“不用道谢，我没做什么值得莉莉你感谢的事。”
不……除了失约，你为我做的还蛮多的。除了帮我翻译电视剧成为我专属的电子产品保修升级员以外，还有很多，什么我喜欢的却抢不到的东西他总是会拿到，在一起时各种细节的照顾和因为了解颇深让我在各种地方都能过得更舒坦的举动，永远会记住我的喜好，甚至连我自己没发觉的喜好都能察觉，还有不管何时何地的补习，帮我打架……
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有些太过自然和潜移默化，我竟然一时间想不完全。前期相处时间多时真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感觉得到提姆的极度在意和浓浓的爱意，严密地将我包裹。
只是渐渐地相处时间少了，我感受不到了。或者说明面上的感受不到，暗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不住在提姆的心里，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的感情也淡化。
我噎住，没说出来。
没必要说了。
走出去时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不用了，我带了司机出来。”
提姆笑了一下：“那就好。”
夜色浓重，这件事完成得这么轻松，我现在就像是在按摩城按摩了一晚上，浑身舒坦。
我就更加随意了：“忘说了，我不是那种分了手还能做朋友的类型，有事可以找我，但像朋友一样聊天联系什么的就不用了。”
我看向他，提姆一顿，道：“了解。还有，莉莉你今天很美。”
他故作调侃的语气，我摸了摸耳环：“我也觉得。那我走了，拜拜。”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离开，因为我没有回头，一路走向车，打开坐进去：“回去吧。”
司机：“好的，加西亚小姐。”
车窗外的场景迅速倒退，我低头划开手机屏幕，将所有有提姆联系方式的联系软件的备注全部修改成“德雷克”。
总的来说，一场体面的分手而已。
拜拜。
***
和莉莉简单至极的心理活动不同，提姆是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内心失控。
她当然发现不了红罗宾的激烈情绪，连提姆自己都变得有些混乱。
只是不想让莉莉为难，所以他依然保持着风度外表，就像在必须伪装的场合一样，他一向做得极好。
提姆一切做的很好，即便是收下手链时摩挲着上面残留的体温，他也微笑着没有用力将它碾碎。
直到他开口说了祝福的话，一说到莉莉可能找别人就差点伪装不住。
常年与黑暗的残暴打交道，自然会改变，哥谭的义警本就身处黑暗，沾染一些暗处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又不是超人那种代表光明的英雄。
提姆·德雷克早就不是当初单纯桀骜的天才少年。
她今夜精心打扮，黄色灯光下低敛的睫羽仿佛扑朔的蝴蝶，可爱又惑人，几乎将他的心神都引了去——虽然每次见面都会被莉莉引过去，只要见面，就满心满眼都是她。
那双咖啡浓稠的眼睛依旧让他流连忘返，一眼就被吸进去，但是她的眼睛也不再欢迎他。
在莉莉眼里平和的氛围，是提姆努力抑制的结果，压抑的火山收敛岩浆，营造出山美景好的假象。
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她。
毕竟以后再不能正大光明地凝视。
他控制不住地留恋贪婪。
提姆也在想，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迷恋……是的，他的感情已经可以称为迷恋莉莉。
再说，看看迪克，看看布鲁斯，哪个不是失去了一段恋情，过了段时间又进入新的一段，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的。
他们分离时，她说不会做朋友，提姆心下一沉，但面上不显，甚至能故作调侃。
提姆眼睁睁看着莉莉因为他的态度松了口气，身体更加放松。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捏住她的肩膀顺从内心地哀求一次，或者吼一次，莉莉一定会露出惊惧的神情，提姆了解自己失控的状态，连罪犯都能怕得连滚带爬地逃走，更别说她。
莉莉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提姆坐到驾驶座上，沉着心，目光追随着那辆车，直到它在视野中消失，提姆才颓丧地垂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面部隐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半晌，他察觉到眼珠上的热意，皱着眉按了按鼻梁，黑发与染上水意的蓝眸，褪去绅士的外表露出内里真实的桀骜野性。
虽然是逐渐沉静的侦探，但是依然存在着当初天才一样的高傲不驯，提姆烦躁地扯开领带，解开白色衬衫最上的纽扣，挽起袖子，一身西服变得凌乱，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与蛊人的锁骨。
身体与外貌迸发出荷尔蒙，但是周身的气氛总是可怕不能靠近。
车内昏暗无比，厚重的黑暗沉沉下压，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提姆一顿，向后靠在座椅上，接通。
“嘿提姆，你感觉怎么样？”迪克的声音。
“……没事，”提姆再次按了按鼻梁，闭眼，收回了眼中的湿意，“我很快回来。”
挂断电话。
韦恩宅，迪克看了看手机：“…嗯，听起来情况很糟糕。”
车内，提姆的手指无意识不断点着方向盘的边缘，频率急躁，传递出不妙的感受。
他虽然安慰了自己不算什么，很快能走出来，别人也都是这样，但是与此同时提姆自己也清楚。
如果是对莉莉的话，他不可能做得到，控制自己不要在迷恋中失控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怎么可能直接断了喜欢。
他从没有做到过。
从没有。
啪嗒。
追踪器碎掉的细微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