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鬼讨债》宫野志保

19、无赖的反派

　　穆怀的疑问不无道理，就像婉词所说的，大家族对子嗣都看得比较重要，就算正房狭隘，多半也不会把身上流淌着老爷血液的孩子丢在外面不管，带回来是很常见的选择。喜欢的就抱回来自己养，不喜欢就丢在角落给完饭吃稀里糊涂长大了——被欺凌被无视也是要在家里的。婉诗的生母也不是个多豁达多贤惠的人，活着的时候婉词母女没少受气，但是婉诗生母也绝不会是那种强势到连这都不让步的人。
　　所以，这番话的确站不住脚啊。
　　“这话说来——”被问到节骨眼上，孙妈妈的神色也是为难，欲言又止。
　　“够了。”被压得已经好一会不说话的秦婉词静静插嘴进来，众人看过去，见她表情僵硬。穆怀已经不避嫌了，伸手去拉她，紧张。
　　“婉词姑娘怎么了？”秦若小心翼翼地问。
　　“第一次听到，被吓到了吧。”孙妈妈小声嘀咕，声音却是冷冷的，带着些许的嘲讽。
　　“够了，不要再说了！”秦婉词看向秦若和孙妈妈的方向，目光锐利狠毒。
　　“小姐，您不想听也没有办法，这是必须——”孙妈妈却不怕她，挑衅一般继续说下去——毕竟是秦家嫡出大小姐的乳母，只认婉诗一人为主子，姨娘的女儿，说好听了说叫小姐，其实不过是盯着小姐名头的下等人而已。
　　她的轻慢态度伤到了秦婉词，但一个时辰已经发了好机会脾气的二小姐这回已经没有怒气值了，她虚弱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过凌厉的光：
　　“来人啊。”她高声招呼守在外面的下人，指着不可一世的孙妈妈下命令，“将这个满口谎言企图损坏老爷名声的刁奴捆起来丢进马圈去。还有她！敢冒充秦家女儿，也一并抓起来，明日送到官府审讯治罪。”
　　她厉声命令，把妄图破坏这个家族平衡的两个人都判了刑。进来听命的人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妄动——老爷还在这里呢，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没发话，谁敢乱动。可是公然违抗后天就要成为穆家女主人的二小姐，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于是迟疑着，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你们都出去吧。”还是穆怀冷静，一句话就给他们解了围。他们如得大赦，答应一声便急急忙忙出去了。这一下子，却触怒了秦婉词。
　　“你们几个扶二小姐回房休息，时间太晚了。”穆怀直接无视她的不满，回身命令一直站在秦婉词身边服侍的下人，让她们将秦婉词带离这是非之地。不过秦婉词听着，却更像是嫌她碍眼直接撵走的。怒气更高。
　　不过穆怀的决定不是秦婉词能改变得了的，下人们也深知自家主子的尽头在哪，只得硬下头皮乍着胆子上前扶住秦婉词，一左一右愣是将她架走了。
　　“老爷！”那边秦婉词还在反抗中，成功挑起战火的孙妈妈开口了，“事发突然，老奴也没有和二小姐商量过，想两位主人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吧。能不能请老爷恩准，让老奴一晚时间，让老奴将其中来龙去脉详细告知二小姐，等小姐弄明白并且有了决定之后再来与两位主人见面，寻求解决之法。”
　　说着，跪下去。
　　秦婉词已经从下人的手中挣脱出来，没人敢对她用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脸怒意地折返回来，走到跪着的孙妈妈跟前，睥睨着，冷笑：“真是可笑，还没弄清楚始末，就凭这你一句话就是我秦家的女儿了？”
　　她回头瞪秦若，眼神锐利，“口口声声二小姐，她是谁家的二小姐？有谁承认过？”
　　秦若沉思了一下，迎着秦婉词锋利的敌意开口，“小姐稍安勿躁，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太清楚，不如给我点时间，等我弄清楚了再回答姑娘的质问如何？”
　　“给你点时间？”秦婉词冷笑，并不肯退让，“给你点时间去串供吗？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清楚。我不听一个奴才的话，我要听你说！”
　　她指着看起来没那么成竹在胸的秦若，咄咄逼人。
　　秦若笑了一下：“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和孙妈妈串通起来冒充秦家小姐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不过姑娘为什么不想想呢，我都已经能够买通孙妈妈说为我说谎了，还知道你姐姐那么多事情，拥有你姐姐的遗物，看起来应该是处心积虑谋划许久吧。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我又怎么会把最重要的身世之谜忽略，还要等到现在才要去临时商议呢？”
　　秦婉词愣了一下：“或许、或许是百密一疏呢。”
　　秦若失笑：“这怎么可能。百密一疏也不会在这。”
　　说着回头看了穆怀一眼，穆怀点了一下头，认同。如果是处心积虑来冒充，不会在身世之上这么疏漏，因为这可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是第一要做的事情啊。秦若说的没错，百密一疏也不在这上面。两人达成共识，秦若的紧张也就少了不少，回头看秦婉词的时候，表情也放松了，悠然。似乎秦婉词是否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的意见一致却刺激到了秦婉词，不再理会秦若，转头怨恨地看了一眼穆怀。穆怀装作没看见，直接无视。
　　“还请穆老爷准许。”秦若退后一步躲开对她由敌意的女子，冲着穆怀的方向微微欠了一下身。
　　“这样也好。”穆怀松口，脸上笑容温和，“事发突然婉词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等明日找时间再从长计议。”
　　这就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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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孙妈妈回到房间，确定了外面监视的人都被撤走了，秦若立刻搬桌子拆纱帐绑铜钩，孙妈妈在后面看着，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惊讶：“大小姐，您在干什么？”
　　“不要说话！”秦若手上麻利头也不回。
　　“是。”孙妈妈之前在外面的气势一扫而光，对“秦婉诗”言听计从，哪怕那已经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和身份。
　　秦若的动作忽然一顿，想起刚才在前厅时候的对话，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她，道：“我来这里之后受了一些伤，记忆受损，很多事情记不住了……来这里是咱们之前计划好的吗？”
　　“是啊。”孙妈妈一脸坦诚，注意力很快越过秦若对她的怀疑到了别的方向，上前一部要查看秦若的头，关心，“大小姐，您伤得怎么样？是怎么受伤的？她们弄的吗？”
　　秦若还站在屋子中央，手上还保持着缠钩的动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那么怔怔地站着，眉宇间凝结着解不开的疑惑。
　　“大小姐？”孙妈妈以为她伤得不轻，脸色都变了，刚要说什么，忽然间秦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神色郑重地示意她噤声，她立刻闭上嘴巴。秦若将凳子放到桌子上，一步步晃晃悠悠踩上去，上了房梁，小心翼翼移开了房顶的瓦，自己钻了出去。利索的身手仿佛经常干，看的孙妈妈目瞪口呆。如果她知道秦若的身手是从隔壁更高的房屋摔了十几次之后练出来的，就不会这样大惊小怪了。
　　出去之后仿佛是怕孙妈妈看见上面的情形，秦若回身小心翼翼地将挖片方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将里面的视线阻隔起来。做好这一切她坐下来，扬起头看夜空——月朗星稀，正是情人约会的好时候啊。
　　“还给我！”她头也不回，对着左侧伸出手。
　　身旁寂静，她不耐烦地扭过头，一脸怒气：“别装蒜，我可没失忆，把我的水晶还给我！”
　　转头，一袭白色映入眼帘，是风吹起来的衣摆，赤井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跟之前的邪魅不同，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他像一座玉雕刻出来的像，肩背挺直气质干净清冽，如二次元世界里那些让人不忍触碰的古装美男。
　　放现代世界，秦若也早就尖叫一声扑过了去了，不过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秦若的少女心是彻底冷下去了。
　　“不给。”身旁的人静静开口，无赖也可以那么酷。
　　“鬼都被你吓跑了，生死不明，刚才又害我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多少仇也报了。”对方摆明了死磕到底的态度，秦若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咬牙，“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如果我坚持不呢？”他眼角含笑，反问，“你又能如何？”
　　“你——”秦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在屋顶行动不便，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怜香惜玉也要看对谁，魔鬼就算了。
　　赤井脸上的笑容结果越发深下去，就像绽放了一朵花，忽然对着她张开双臂，一脸无赖：“东西在我身上，找到就还给你。”
　　明目张胆占便宜，秦若一脸黑线，盯着他的胸膛看了很久，琢磨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真的对他动手，说不定这家伙以为他不敢做，东西真的藏在身上呢。找回水晶就可以去找鬼女了，她孤身在外漂泊，如今还不知道怎样呢。遇到新的法师，遇到可怕的结界没人救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