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涅九

2、初遇

　　送走了苏穆，苏睿关好大门，从里面插上又挂了把锁，转身回了房间。
　　他从抽屉里拿出苏穆留下的银行卡，放进了钱包。
　　他哥每次出门都会把银行卡留家里，就怕他亏着，说也不听。
　　他把钱夹放进书包的夹层里，掏出老师发的卷子，想了想又拿出两本自己买的习题册，翻出来两管笔，开始做题。
　　他现在就读的是所普通高中，虽然在学校里也算是学霸级人物，但是和重点高中的学生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单单教学质量就不如人家，老师作业留得也不多，抓得也不太紧。
　　眼瞅高三了，他得把进度追上去，至少要和重点高中的学霸们比一比。
　　第一套卷子还没做完，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边敲边大着嗓门儿喊：“苏睿！”
　　苏睿放下笔，烦躁地搓了搓脸，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这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要不出去开门，这门就得一直敲下去。
　　他打开大门，靠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人，明显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刚子，你今天最好有事儿。”
　　他最讨厌做题时被打扰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大门锁着，那一定是在学习。
　　他不是个多么自律的人，总免不了溜号儿，有点动静就想看两眼。
　　一会儿喝口水，一会儿看眼手机，所以必须得锁着门，没有干扰才行。
　　最了解他的或者说把这个习惯散播出去的正是此人，但是每次打扰他的大多时候也都是此人。
　　他隔了一条街的邻居兼发小，赵刚。
　　“你哥走啦？”
　　赵刚坐在自行车上，一条腿支着地，往门里头看了一眼。
　　“早走了，这会儿估计都上飞机了。”苏睿说，“你找我什么事啊？没看大门锁着吗？”
　　“你早上吃饭没？我妈早上做了包子，让我给你送过来几个。”
　　赵刚说着从车把上拿下来一个塑料袋递给他。
　　苏睿走过去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一阵香味飘了出来，顿时感觉饿了。
　　“真香，替我谢谢阿姨。”
　　“谢什么，要说谢，我妈还要谢谢你哥呢，要不是他帮忙，我家这店现在都开不起来。”赵刚笑着说。
　　“举手之劳的事。”苏睿侧着身子让开路，“进来吧。”
　　“不进去了，我就是来给你送包子的，不打扰你学习了，我走了。”
　　赵刚说完和他挥了挥手，脚在地上用力蹬了一下，自行车便带着他冲了出去。
　　苏睿转身回到院子里，重新锁上大门，拎着包子进了厨房。
　　他洗了洗手，把包子拿出来几个放在冰箱里，然后把剩下的装在盘子上，端着回到房间。
　　一边做题一边吃包子。
　　刚做完一套卷子，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是他哥发来的微信。
　　哥哥：我到了，一会儿就要参加立功授奖典礼了，晚上才能开机。
　　苏睿笑着回了句：收到。
　　接着又连发了几条。
　　-恭喜苏警官！
　　-贺喜苏警官！
　　-苏警官最棒！
　　-苏警官最帅！
　　还没发完便收到了一个打屁股的表情包，随后又收到了一条弹吉他狂甩头的表情包。
　　苏睿抿嘴笑了出来，看来这顿马屁他哥很受用。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静下心来做题。
　　一口气做完了两套卷子才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打算放松一会儿。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是条短信。
　　“您好，您的快递已到扶柳巷63号快鸟驿站，请凭取货码0083来取。”
　　苏睿顿时笑了，拿起手机和钥匙，高兴地出了门。
　　他的快递到了，等他哥回来，一定给他个惊喜。
　　到了驿站取回包裹，没想到包装还挺大，目测是纸盒装的。
　　苏睿拎着快递往回走，这时电话又响了一声。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是苏穆发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苏穆一身警服，胸前挂着勋章，手里捧着荣誉证书。
　　目光迥然，神采奕奕，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此刻的荣耀和内心的骄傲。
　　苏睿放慢脚步边走边看，没有注意到对面一个气急败坏的人正大步流星地迎面走来。
　　嗵的一声，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苏睿被撞得踉跄一步，手机没拿稳，啪地掉在了地上，还没等他说话，对面先开了口。
　　“你特么瞎吗？走路不看路？”
　　对方连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给他，张嘴就骂了街。
　　苏睿捡起手机，抬起头，只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阴沉着脸看着他。
　　“我不看路你也不看？我瞎你也瞎？”苏睿直接怼了回去。
　　按理说他们都有错，就算他没看路，对方也可以绕开他，毕竟他是把着边儿走的，这都能撞上，说明对方和他一样。
　　“操，你他妈说谁？”
　　江辰两根手指揉着眉毛，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他本来心情就不爽到了极点，刚才那一下直接撞他眼眶上了，眼珠子差点没撞瞎。
　　这会儿又被怼了回来，直接就引爆了。
　　苏睿没搭理他，拿着快递侧开一步打算离开。
　　他平时很少和人起冲突，当然也很少遇到张嘴就骂的。
　　今天属实是被对方气到了才直接怼了回去。
　　如今看他一副气怒的样子，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江辰见苏睿要走，烦躁地回手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拽，结果人没拽回来，只听呲啦一声。
　　苏睿的T恤从衣领到肩膀，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了锁骨和肩头，快递也掉在了地上。
　　江辰手一滯，这是什么破衣服，这质量是地摊货吧。
　　不对，地摊货也不至于一扯就开线。
　　苏睿见衣服破了，气愤地一把推开他，冲他喊道：“你有病吧你！”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件衣服是他今年新买的，才洗了两水，竟然就寿终正寝了，对于一向节俭的他来说，真是很气愤的事。
　　“赔钱！”苏睿瞪着他。
　　江辰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整愣了，赔钱？小学生吗？靠，你特么怎么不去告老师。
　　江辰没搭理他，嘴里骂了一句傻逼，转身就要走。
　　今天早上又和家里干了一杖，也是最近吵得最凶的一次，那个家他是真的快待不下去了。
　　苏睿见他要走，一把拽住他胳膊，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赔钱。”
　　江辰烦躁地甩开他的手，“你有完没完？”
　　苏睿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冲他伸出一只手，“五十。”
　　“操，真特么穷疯了。”江辰低骂了一句。
　　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这个人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像他们这么大的少年，真没有谁会因为一点争执张嘴闭嘴要赔钱的。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微信。”
　　苏睿自动屏蔽掉了他眼中的不屑和嘲讽，拿出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江辰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给他转了五十块钱。
　　“够吗？”江辰嘴角挂着笑，双眼挑衅地看着他。
　　苏睿扫了他一眼，没吱声，拿起快递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刚路过江辰身边，手腕被他一把握住了。
　　苏睿转头看向他，冷冷地问：“有事？”
　　“衣服脱了。”江辰冲他抬了下下巴，嘴角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坏笑。
　　苏睿刚皱起眉头，就见江辰冲他伸出一只手，慢悠悠道：“五十，刚买的。”
　　见苏睿没动，又继续道：“要不还钱。”
　　苏睿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要是脱了就得光膀子回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好像也不远，于是在江辰一脸老子看你怎么办的目光下，脱掉了T恤。
　　苏睿已经走远了，江辰还拎着T恤杵在原地没动，也不知是被震惊到了还是什么。
　　最后他把衣服团吧团吧扔进了垃圾桶。
　　操，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葩都有，早知道扯他裤子了，就不信他能光屁股回去。
　　被坑了五十块钱的江辰心情更坏了，而光着膀子回到家的苏睿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翻出一件旧T恤套上，坐在书桌前，盯着卷子怎么都学不下去了。
　　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江辰躺在酒店的床上，手里翻着订票软件，琢磨着去哪。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微信，是他哥们儿，张志达。
　　达摩志：祖师爷你去哪了？不声不响就逃课。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今天老刘替课，你完了。
　　江上神者：老子转学了。
　　达摩志：吹牛逼遭雷劈。
　　江上神者：讲真。
　　达摩志：？？？？？？？
　　江辰没回话，把手机扔在一边，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烦躁，就是烦躁，一想到要和他那个公主妹妹一个学校，他就受不了。
　　平时最烦的就是她，还有她妈。
　　因此当他爸说愿意上就上，不愿意就转学时，他毅然决然的转学了。
　　晚上，张志达打来电话，江辰正在床上躺着玩跳一跳。
　　手机接通了。
　　“别告诉我你真转学了？”张志达不敢置信地问。
　　“骗你有发展吗？”江辰懒散地躺平身子。
　　“你现在在哪？”张志达问。
　　“老城区。”江辰回。
　　“怎么去那了？”
　　“学校在这。”
　　“不是，就算转学也不用去老城区吧？”
　　“这离那家人远，碰不着。”江辰烦躁地说。
　　“操，那你现在住哪呢？”
　　张志达知道他家的情况，同样对资本阶级深恶痛绝，可谓是他的战友。
　　“酒店。”江辰说。
　　“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找你。”张志达说。
　　“算了，大晚上的别折腾了，我心情不好，今天又遇到个傻逼，等过些天吧，我租个房子，安顿好了你再过来。”江辰说。
　　挂了电话，江辰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棚顶，不知道想着什么。
　　夜深了，苏睿锁好门，把院子里的小灯打开，又把房间里的台灯调到最暗，上床准备睡觉。
　　叮，手机响了一声。
　　“用我过去陪你吗？”是赵刚的微信。
　　“不用，我开着灯睡，没事儿。”苏睿回。
　　赵刚发了个OK的表情。
　　他的事赵刚都知道，小时候出事儿那次，还是他跑回家报得信儿。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的恐惧和阴霾差不多磨平了，自己也敢一个人睡觉了，但是必须开着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