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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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这帮畜生居然直接上火药？他不敢摇晃顾舒言，只好连声喊道：“顾舒言？顾舒言？”
顾舒言脑袋嗡嗡的，半天听不到声音，身子一动，便觉得胸闷，“哇”的吐出一口血，这才好受点。
屋子里很黑，叶常宁先是摸到她的脸，又顺着脸颊往下，最终摸到了她满嘴的鲜血，顿时心里一惊，趁着门还没被炸塌，架起她就往外走去。
早上还看见的石头水池已经被炸了一个缺口，水哗啦啦流向院内，到处都是泥潭。曹公公和小太监的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装死，还是真的已经被炸死。
叶常宁刚出现在门外，便听到有人在喊：“这边还有两个当官的狗贼！”
叶常宁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块门板踢过去，压倒了最前面两个人，又暂时挡住了后面的人群，带着顾舒言从门廊侧边跳了出去。
然而来的人很多，很快其他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从院外围了过来。
叶常宁扫了一眼，选了人最少的方向做突破口，边打边往外走。顾舒言虽然被狠砸了一下，但身手还在，提着一口气间或补上两脚，踢完又觉得肋骨疼，差点又咳出一口血。
叶常宁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急道：“你别动了，交给我！”
顾舒言抬眼看向眼前这些人，都是普通农民的打扮，看不清脸，却各个身材魁梧，手脚粗大，手里拿着锄头、榔头、铲子等各种工具，显然都是这个矿场上的矿工。
顾舒言喘着气对他们叫道：“我们……我们和那两个公公不是一伙的。”
为首那人叫道：“不是一伙的会住在一起？他们的饭菜会端给你们吃？你们这帮狗东西，各个不干好事，只说好话！”说着，又是一锄头上来，险些砸到顾舒言的脚。
顾舒言急得一跳，又喘了几下，叶常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人未来得及收回的锄头，横向扫了出去，将人一棍子飞远，摔在地上，半天爬不下来。
他脸色阴沉地扫视一圈眼前人，将顾舒言整个挡在背后。
那些人初时见他出手凌厉，被骇得愣住了，然而他们人多势众，多少有些勇气，平日里又只知卖力气干苦活，不怎么思考，因此极易被煽动。
那领头的人振臂高呼两声，这群不怕死的又重新涌了上来。
若单是叶常宁一人，或许早就成功逃脱，但带了一个受伤的顾舒言，拳脚处处受限，居然被一群矿工逼围在这里。
顾舒言欲哭无泪：这群人什么时候反抗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叶常宁的脑中也在不断运转，刚开始他以为是曹公公想的主意，假扮矿工造反，弄死自己后推卸责任。但如今看着，的确是矿工们受到压迫太久，被昨日的事情刺激到，今天干脆趁夜反抗了。
只是这火药也不知从何而来，是他们平日里偷偷藏的，还是有人授意，故意给的？
他担心顾舒言的伤势，不敢与这些人硬拼，忽而一指众人身后，惊讶地大叫道：“曹公公！救我！”
众人一愣，真以为曹公公还活着，一时间怒火中烧，恨意全往那个姓曹的阉人身上涌去，待他们全都转过身去寻找目标时，叶常宁趁机带着顾舒言往后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等矿工们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一番，情绪更加激动，打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冲进林子里，誓要把那两个人给抓回来。
顾舒言一动不动地靠在叶常宁怀里，不敢出声，甚至连快要溢出嘴角的血沫都默默咽了回去。
叶常宁则一手护住她的脑袋，一手箍住她的腰，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闷咳带来的细微颤抖，双手又紧了紧，生怕她突然昏迷而摔下树去。
是的，他们两个并没有逃走，而是躲在了最近的一棵树上，树的枝叶繁茂再加上天黑的有利条件，竟让那群人从他们的脚下经过也毫无察觉。
顾舒言堵住嘴，又是一阵胸闷，她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咳出一点声音来，但这样的硬撑结果就是让她整个人都颤抖不已，还有几个矿工没有走远，他们举着火把只要回头往上一看，他们便逃无可逃。
顾舒言生怕连累了叶常宁，心中越急，闷咳之感就越停不下，在她堵着自己的嘴喘息艰难，险些晕厥过去，不妨叶常宁放在她头侧的手突然发力，将她的脸重重按进了怀里。
顾舒言一个没忍住，终于咳了出来，但头埋在叶常宁的怀里，声音自然也被厚厚的衣服给消去了。血洇湿了叶常宁的前襟，没漏出一丝声响，那群人越走越远，终于离开了叶常宁的视野。
顾舒言抬起头，喘了一口气，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一想起叶常宁刚刚欺骗众人的那声惊叫就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经常这样诓人？”
叶常宁坦然道：“那也有得有人信。”
“你那天藏在树上说差点被我击中，不会也是诓我的吧？”
叶常宁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顿时一愣。
顾舒言先前一直靠在他的怀里，哪里会忽略他一瞬间的僵硬？此时见他一直不肯承认，也不再逼问，勉力撑着从他怀里起身，靠在另一侧树枝上往远处望去。
那里星星点点的火把，全是在找他们两个。
“我们怎么办？一直在这里等？”
叶常宁点头：“等他们彻底走远，我们就回屋里去。”
顾舒言这次没回答。她那种闷闷的感觉又来了，喉头一片腥甜，她怕自己再说下，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叶常宁见她昏昏沉沉，又摸她的手冰凉，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睡着，也别下来。”见顾舒言点头，他跳下树折回了曹公公的院子里。
他先进了曹公公的房间，看到曹公公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从头到脚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乱刀砍死的。
他在房内摸了半天，除了止血消炎类的外用药，并没有内服的。于是他又转到柴房，那里距离前院远，没怎么被波及到，他揭开桌上的大纱笼，看见晚上的饭菜还在，只是触手已经冰凉。
叶常宁没生过火，只得趴地上看了看灶的内部结构，然后将柴火点燃，胡乱塞了一部分进去。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将饭菜回锅加热实在太难，干脆用瓢将水盛入大铁锅中，待水煮沸腾了，再将饭菜连碗放入，盖上盖子焖热。
等做好这一切，他又回到树上，将顾舒言抱下来。他本来想将她放到床上，可是所有房间都遭了难，床也被炸得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来一块，便干脆取回外衣，把人抱到了柴房，将外衣对折，在柴火堆上铺好，再让顾舒言斜躺上去。
等安置好人，他才揭开盖子，趁热将碗从开水里取出。
饭菜被热气一蒸，虽然有些烂了，但闻在两个饥肠辘辘的人鼻子里，诱人得厉害。叶常宁本想将碗直接端给顾舒言，又怕烫到她，最后干脆放到了地上。
顾舒言正饿得头晕眼花，闻到饭菜香就忍不住支起身子端碗来吃，不料手刚触到碗，便被烫得缩了回去。
顾舒言倒在柴火堆上仰头看着叶常宁：“你不嫌烫啊？”
叶常宁道：“我自小练剑，手指上都有茧子，不如你那么敏感。”
顾舒言自小做粗活，手上的茧子不比别人少，刚刚都被烫得生疼，叶常宁的茧子又能厚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个人惯会说谎，居然还在面不改色地骗她。
柴房里一片黑暗，顾舒言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冷淡面皮下的零星温柔。
顾舒言想：叶常宁确是君子，即便他之前对自己诸多不满，始终冷嘲热讽的，但关键时候他还是相当可靠细心的，若是与这样的人真正成为朋友，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么一琢磨，碗凉了些。叶常宁蹲下身摸了摸，把碗塞进顾舒言的手里。
顾舒言也不客气，拿起碗大口大口扒着饭菜，暖意一路从胃通向心，她希望吃饱这顿饭，休息之后，身体快些好起来。
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时辰，顾舒言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只是距离有点远，声音模模糊糊的，她怕之前火药震坏了耳朵，睁开眼问叶常宁：“你听到了吗？是我爹他们来了吗？”
叶常宁也听到了，他按住顾舒言想起来的身子，让她在原地坐好，自己先出去探探情况，没想到这一去，再回来的人已换成了顾宵。
他像一只大狗般扑了过来，又哭又笑地叫道：“姐！”
顾舒言连忙用手撑开他：“别压我，我……”她咳出睡醒之后的第一口血，顿觉舒畅许多。
“叶常宁呢？”她疑惑地冲他身后张望。
“他……”
顾宵刚想说话，就被后赶到的顾又钦打断了去，他见女儿一身脏又受了伤，心疼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现下人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忙让顾宵把姐姐背上，赶紧下山回书院找人看看伤才是要事。
顾宵“哦”了一声，轻手轻脚将顾舒言背起，她一离开柴堆，地上铺着的叶常宁的衣服自然而然就露了出来。
顾又钦将衣服拎起来，展开才发现是一件男人的外袍，顿时变了脸色，趁其他人闻讯赶来之前，将衣服塞进了还未熄灭的炉膛里，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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