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狡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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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言喊他：“爹，你干嘛……”
“嘘！”顾又钦拍拍她，安抚道，“没事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顾舒言又晕了过去，她不记得叶常宁后来有没有回来，当她再醒来时，她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她见顾宵还在，叫了他一声：“叶常宁回去了吗？”
顾宵点头：“叶家是在山腰找到他的，爹说让你不要提你曾和他待在一起的事，就说你一个人走散了，后来被我们找到了。”
顾舒言虽然能理解爹的一片苦心，但到底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翻脸无情。
顾宵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有想法，走过去关好房门，又重新坐回床边低声说：“这是叶常宁的意思。那天我们和叶家找你们都快找疯了，是他用石子打了我一下，引我到柴房去的。他说来的人里不仅有叶家，还有其他家，如果传出去你们两天两夜都在一起，有损你清誉。所以他和我说完，就一个人下山了。”
顾舒言一摸腰侧，脏衣服还没被换掉，竹筒枪果然不见了。
顾宵说完了这番话，又颇为好奇地凑了过来，神神秘秘道：“听说你其实是你救了叶常宁？”
顾舒言莫名其妙：“谁说的？”
“叶家说的啊。”顾宵闻到八卦的味道，兴奋起来，“叶常宁说若不是你帮他挡了一下，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
顾舒言回想半天，才想起原来说的是她被炸飞到床上，正巧扑到他的身上的事，不禁有些汗颜：原来叶常宁后来对她态度那么好，是误以为她主动扑过去，为了保护他？
这个误会好啊，正好让叶常宁改变改变态度，别整天吹毛求疵的。
顾宵还在看着顾舒言，顾舒言轻咳一声，装模作样道：“哎呀，这不是因为他是叶家的人嘛，你姐姐我这么善良，顺手帮一下咯。”
顾宵的眼里闪过崇拜的光芒。
“就是不知道他懂不懂得知恩图报呐。”顾舒言摇头叹道，“不过算啦，只要他对我态度好点，我也就不计较啦。”
“放着我来。”顾宵一拍胸脯，义薄云天，“保准让他以后看见你都绕道走。”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不过你们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去那个院子的时候差点吓死，到处都是碎片，好像被火药炸过似的。”
顾舒言本想把事情经过告诉顾宵，但一想，叶常宁曾让她装成婢女，就是为了不卷进这件事里，自己又何必把顾宵拉进去？毕竟知道的越多，也越危险。
想到这里，顾舒言摇摇头：“我记不大清了。”
顾宵也知道顾舒言的毛病，听她说记不得了，只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却也不再追问。
其后几天，顾舒言都请假没有去听学，只听说叶首辅联合御史徐家、御史张家、御史刘家等一干人，上书极力陈述开矿收税的弊端，要求皇帝关闭现有的大半矿场。皇帝不同意后，户部戴家也跟着上书，揭露了不少矿场借采矿名义行搜刮受贿之行的现象，又陈明全国各地，陆续出了好几起矿工闹事造反的例子，这才让皇帝同意考虑考虑。
后来民间也涌出了诸多抗议之词，许多文人大夫纷纷写文，希望能直达上听，采纳意见，其中以杨夫子的最为出名。最后，在众多大夫的联名抗议声中，皇帝终于同意关闭大部分矿场，且不再新开矿场，两边各让一步，这件事才算慢慢落下帷幕。
然而顾舒言始终记得那天叶常宁说的话：他们之所以会去那个荒山，完全是被有心人设计的。至于设计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已经清楚了，就是想要借他们的手，逼停矿场。
虽然之前采矿令多有争议，但首辅和御史大夫们也只是多次上书抗议，既没有拧成一股力量，态度也没有这么坚决，这一次拖了这么多世家子弟下水，逼得这些人联合起来，不关矿场誓不罢休。
只可惜曹公公等人都死了，叶常宁曾对他们与郑家兄妹有关的猜想没了证据。但郑家兄妹也不知是在开矿这件事上已经捞足，还是眼见矿税取消无可避免，干脆弃卒保帅，居然再也没站出来反对过。
顾舒言休息了一月有余，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动胳膊动腿都没什么大碍了。天天躺在床上静养闷得发慌，便又想着回学堂上课。于是在她殷勤地申请复课几次被驳回后，终于等来了新消息。
“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上课了？”顾舒言喜道。
“嗯。”顾宵喝了一口水，顺便带来了另一个消息，“还有咱们两的晚课，继续。”
“什么？”顾舒言如遭雷击。
顾宵重复道：“杨夫子说，你之前缺了几天，便往后延长几天，念你身体有恙，就不往后罚了。”顾宵学完杨夫子，一脸无奈道：“你是没看到，杨夫子说完这段话后那个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快夸我，看我多体贴！”
顾舒言原本对杨夫子那点想念之情和崇拜之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顾舒言回到了学堂，发现原本懒懒散散的课堂完全变了一个样，好几个原本都赖在后排的公子哥，如今天天争着要坐第一排。有时候人起不来早，便派家中小厮先来学堂占座。
顾舒言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顾宵苦道：“三个月后皇帝要来咱们书院亲自考教，说是选拔太子伴读，这不人人都想试一试嘛。”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各位夫子越发疯狂，昨日杨夫子的课差点从早上到晚，恨不得咱们连饭都不要吃了觉都不要睡了才好，所以我觉得你没事不在房间好好养伤，非申请复课做什么。”
顾舒言哪里想到刚回归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
说来也巧，皇帝子嗣单薄，人已中年，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后养育的皇长子，一个是郑贵妃生养的第三子。
皇上偏爱郑贵妃，一心想立三皇子为太子，却被一干老臣阻止，毕竟历朝历代都以“嫡长子”为尊，也不是不能立贤，只是三皇子生来得宠，性子自然娇宠些，行事作风与傲慢跋扈的郑国舅很像，而郑贵妃和她的哥哥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教出贤才的人，于是来来回回争了十多年，皇帝最终让步，立皇长子为太子。
可是一晃这么多年，当时还是孩子的太子已经长为少年，早过了接受教育的年纪。大概也是有心弥补，免得后人在史官的笔下拿捏住自己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把柄，皇帝这才想起要从书院里选些人才，说是伴读，实则帮助太子补上之前缺漏的知识。
杨夫子等人对此举措倒是身体力行地支持，毕竟若能选拔一批忠君的正直之士辅佐太子，便能压倒郑氏兄妹的嚣张气焰，假以时日，正直忠君的人越来越多，占了主流，郑氏一派必能连根拔除。
由此诸位夫子讲起课来不遗余力，纷纷上场，甚至占用他们的武课时间来讲经述学，险些将顾舒言听得躺进棺材板里。
好在顾舒言顾宵都不是重点培养对象，夫子们对他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杨夫子为人刻板，说好的晚课便要一节不落地补上。顾舒言被如此消磨了一周，原本养病刚刚养出来的那点肉，很快又掉没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照例去上晚课，顾舒言先吃完，从灶房里端出新炖的汤，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学堂走，没想刚进门就见叶常宁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听见她的歌声，抬头向她看来。
顾舒言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碰上叶常宁，顿时一个激灵，居然瞬间想起了上一次他代替夫子来督促晚课的事情。
那件事情实在是记忆犹新，后来被罚一个月更是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不小的阴影。
愣神之时，叶常宁已经款步走到了她的眼前。
顾舒言忍不住退了一步。
叶常宁又往前进了一步。
顾舒言又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了？”
原本设想的再见时，是她趾高气扬地冲叶常宁叫嚣：“看见救命恩人还不赶紧跪谢？”眼前的现实却无比凄惨，她居然被叶常宁逼得连连后退。
叶常宁低头看她：“不是说要我报恩么？”
顾舒言：！
“你想怎么报？”
顾宵那个猪脑袋到底传了什么话啊？怎么现在反倒自己成了被讨债的人？
顾舒言干笑两声：“小小功劳，不足挂齿。”
“不行。”叶常宁断然拒绝道。
顾舒言：？还有这么急迫想报恩的人吗？
“你若没想好，我可以等。”叶常宁又往前靠了一点，一字一顿道，“这个恩，我会时时刻刻，一辈子记得，还给你的。”
顾舒言惊得一步退出了学堂，踩在比她迟来一步的顾宵脚上，顾宵哎哟一声，推开她往里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又是他？”
又是一个有心理阴影的。
顾舒言欲哭无泪：叶常宁和她说话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可怎么有种矫枉过正的感觉，黏糊上她了啊，说好的以后见了她会绕道走的呢。
顾宵和顾舒言站在门外，谁也不愿先往前迈一步，只好互相拉扯着在门口咬耳朵。
“不会杨夫子又来不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
“不行不行，这个姓叶的最会告状，咱们一定不能被他拿下把柄。”
叶常宁轻笑一声，把顾宵笑得一抖，毛骨悚然道：“干干干什么？我我我告诉你，我可不不不不怕你哦！”
顾舒言摸不清顾宵结巴成这样，会不会又戳中叶常宁的某根神经，以为顾宵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再给他们告上一状，忙解释道：“顾宵最近听折子戏听多了，说话也喜欢像唱曲一般一个字说很多次，不是故意气你的哦。”
叶常宁本还担心顾舒言的身体，现下见她神气得很，倒也放了心。
顾宵依然警惕地看着他：“杨夫子何时来？”
“不知。”
“你何时走？”
“未定。”
顾宵越发肯定今日又是杨夫子托他来盯梢自己的，立马绕着圈坐回到自己座位上，边翻书边念叨道：“这次可别想诓我了，小爷我这就学给你看！”
顾舒言也趁机跟着溜过去，两人一阵苦读，内心把自己都感动坏了，正幻想着这一次叶常宁会怎样向杨夫子描述他们的苦学上进，杨夫子又会怎么样倍感欣慰，表扬他们一顿后彻底免了晚课任务，就见脑海里的人正慢吞吞地走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狡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