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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项链不是我拿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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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项链不是我拿走的
医院的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与医药味弥散在空气中。
经过一楼的走道,大多病人漠然地坐在床上,少数几个喧闹的有护理关照着。
这种医院总会有突发事件,一位安静的病人癫狂了。他失控地冲到华子面前,直挺挺地伸出手指,嘴里呜呜哩哩的响,唾沫险些喷溅到华子昂贵的服装上。
华子乍然一惊,漂亮的猫眼瞪得老大,眸中闪烁恐惧。
“没事的。”叶小娓拽住他的手肘,催促他快去507病房。
华子闭了闭眼,隐约说了一句:“天,这地方,他都愿意待。”说完,他马不停蹄向507赶去,脚步快的惊人,一阵风似的刮过走道。
叶小娓怀抱着圆圆的榴莲玩具,急速跟在他身后,若不是每日的防迟到跑步训练,她早就气喘吁吁地趴下了。
两人竞走一般跨入了507,房内的围了一大圈的人,空气中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护士长、主治医生樊一诚、高园园、那晚来探病的大叔、黑衣美女以及几个痞子,填补了507室的寂静。
那晚天色太暗,叶小娓无法看清黑衣美女,今日得以一见其风华绝代,让清秀的叶小娓自惭形秽。
黑衣美女五官完美精致,黑漆漆的眼珠冷冽而深不见底,如瀑布般顺直的黑发倾泻至腰间,指甲泛出黑色光泽,身姿窈窕高挑,无法言喻的清冷气质闪耀着夺目光芒。
她冰刀般的目光狠狠地剜叶小娓,又瞪了华子一眼,仿佛在埋怨他同叶小娓在一块。
华子笑吟吟地同黑衣美女打了招呼,径直走向华溪庭道:“找到没有?”
“没有。”华溪庭寂寥的站在一处,即使在最喧闹处他仍是孤独的。热烘烘的喧哗,反而衬托得他越发温寂。
“会不会随手放哪儿了,再仔细找找吧。”樊一诚安慰他。
“不可能的。”
“肯定有人拿了。”黑衣美女瞧瞧自己的黑指甲,玫瑰红的嘴唇勾出一抹冷笑,道,“搜常来房间的人。”
“不行,搜身是违法的。”护士长义正严词道。
高园园躲在护士长身后,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
“那就报警。”黑衣美女不退让。
“嗯。”华溪庭支持。为了一根不贵重的白银项链要报警,那项链有值得宝爱的地方么?
“再找找,别闹大。”华子笑眯眯地安慰哥哥。
华溪庭的目光冷冷清清的,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除了华子。
那晚探病的大叔站上前,道:“不搜身,我自己证明清白,看谁不敢证明。”他讨好的翻弄口袋,谄媚地显示自己的忠心不二。
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学着他的样子,纷纷证明身上没有项链。他们分明没有常来此处,不过是在带动检查的气氛罢了。
樊一诚学他们的样子,翻弄自己的口袋给华溪庭看。他不想和病人产生隔阂吧,真难为他了。
护士长板着面孔,道:“这是医院,你们都干吗?”
“他们要看,我在给他们看。”樊一诚说的理所当然。
“这不行的。”护士长气愤道。
“他们要看,我给他们看,这很对啊,为什么不行呢?”樊一诚诚挚地问道。
“你!”护士长气得手指发抖。
黑衣美女道:“大妈你怕的发抖,项链在你哪儿吧?”
护士长脸色发青,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资料夹。
叶小娓请高园园帮忙拿榴莲玩具,只身挡在护士长面前,愤愤不平道:“不是我们拿的,你们干吗?”
“谁知道是不是你拿的?”黑衣美女对她的态度尤为恶劣,甜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如果不是我,你要怎么道歉?”叶小娓笑微微地捣鼓口袋。她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顺便给黑衣美女一个忠告。
美女你可以喜欢华子,但不要随意假想别人是情敌呀。
叶小娓坦荡荡地注视黑衣美女,噼里啪啦在衬衫口袋里掏了一阵。
搜就搜,反正她没做过亏心事。
华子正在安慰哥哥,几个痞子管自己闲聊,其余人不太在意地看她。大家都明白,贼不可能主动翻口袋的,所以并不抱希望。
叶小娓唇角含笑,自信地翻开的自己的裙兜,等着澄清自己。
咣当——
口袋中白光闪过,有物体重重掉在地板上。
叶小娓低头,见到一条亮晶晶的白银项链——华溪庭的项链。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华子和华溪庭停止了交谈,注意力双双投向了她。
不要,你们不要这样看我,让我觉得你们不信任我。
所有人纹丝不动的僵在原地,目光全部集中在叶小娓身上,好似一把把利剑要射穿她,将她钉死在房间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项链会在她口袋里?
护士长推了推眼镜,质问道:“这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叶小娓大脑一刹那空白,昏昏然答道。
“哈,你不知道?”黑衣美女冷哼一声,黑色指甲触碰尖细的下巴,道,“报警吧。”
“不用了,拿回来就好。”华溪庭不许任何人触碰项链,亲自弯腰拾起银质项链,没有瞧叶小娓一眼。
他一定生气了。
苍天作证,她没有拿过啊。
“不是我拿的,我发誓。”
“大家都看到了,还狡辩?”黑衣美女道。
叶小娓恢复了理智,分析道,“我来时,这里乱成一片,有人趁机塞进我的口袋,我也不会察觉的。”
“对,先不下定论。”华子斜倚着墙笑道,给叶小娓带来了一丝欣慰。他这个人平日里轻浮没正经,关键时刻挺肯说公道话。
“你们可以算了,我们医院不能算。”护士长威严道,“事关医院声誉,我一定要个交代。叶小娓,跟我去办公室。”
护士长很少连名带姓叫她的,看来这次认定她是小偷了。
叶小娓深深呼吸,保持心智不受情绪干扰。她努力回忆靠近过自己的人,打量屋内的每一个人,希望发现心怀鬼胎者。
他们看起来好正常,又都有那么点诡异。
当她视线投向华子时,华子正在打量她,很显然是观察与揣测她。
他也对她起疑了么?没有人相信她,呵。
“你还不来?”护士长训斥她。
她麻木地跟着护士长,怀揣复杂的心情来到办公室,身后是主治大夫樊一诚。
护士长砰的阖上门,空气凝固在办公室中。
叶小娓不自觉地颤栗,樊一诚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怕。”
“她应该怕,她做错事。”护士长冷冷道。
“不是我拿的。”叶小娓垂死挣扎。
樊一诚道:“以我对她内心的了解,她不会拿的。”
“她不是病人,不需要采纳你的判断。”护士长正色,道,“叶小娓,你将被开除。”
轰,晴天霹雳。
她说什么?
叶小娓工作勤恳努力,热爱病人又讨人喜爱,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为什么认定是她做的?这就是大家对她的信任么?
“我申请调查事件,等查清楚再说好么?”叶小娓不肯接受命运的陷害。
“你的行为,严重危害了医院声誉。”护士长严肃道。
樊一诚笑道:“我相信我的判断,不是她做的。”
“我们不需要你的判断。”护士长武断道。
樊一诚不以为忤,微笑道:“这样吧。我来做担保人,给这小护士一些时间,弄清楚来龙去脉,如何?”
“医生,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记得。申请查清真相,不违反医生守则的。”樊一诚道。
护士长冷冷的目光扫过两人,终于松口道:“好,给叶小娓一个月时间,你自己查清楚吧。”
“嗯。”叶小娓没有谢护士长,因为她要把感谢留给樊一诚。
“谢谢。”叶小娓捅了捅樊一诚,嗓音湿湿的表达了感激,谢谢他信任她。
她曾经拒绝过他的告白,他却仍默默的对她好。
他的善意,他的温柔,他的信任,她如何感觉不到?如果选择了樊一诚,应该能得到安稳宁静的生活吧。
可惜叶小娓对他只有敬意与喜欢,没有强烈的爱。她等待的,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爱情,热情、自由而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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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远离了叶小娓。
夜色降临,无边的灰色从头顶一直蔓延至天际。
天台历来是人迹罕至的荒芜场所,叶小娓独自坐在住院楼的天台上,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泪水一旦滴落,就会如同决堤的江水,难以止住。
她想忘记之前的一幕,可当时的场景不断冒出来,碎成一片片跳入她的脑海,扰乱她好容易平复的情绪。
华溪庭的项链,确确实实从她的口袋中冒了出来。
究竟是谁陷害她?
她从不得罪人,为何有人煞费苦心冤枉她呢?
她凝视天台的水泥地面,铅灰色的地面陈旧阴暗,一如她现在的绝望心情。她长那么大,不能说一帆风顺,起码也是风调雨顺的,为何最近会风起云涌呢?
咯吱——
年久失修的铁门嘶叫一声,有人上了天台。
“喝酒么?”来人走到叶小娓身旁,递来一罐子果汁酒。这声音,是华子的。
叶小娓才发现自己好久滴水未进了,却实在没心情喝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不用了。”她没有抬头,生怕抬头的瞬间落泪。
华子漫步到她身旁,放下装了果汁酒的袋子,塞给她那只榴莲玩具,抱膝与她并肩而坐。
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了一堵沉默之墙,他们都没有推倒坚硬墙壁的意思。
天台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中,凉飕飕的高台风掴过叶小娓的脸颊,她的太阳穴越发疼痛了。
她不言不语,抱着榴莲玩具发呆。身侧的华子不打搅她,陪着她注视远方。
她想起华子的话,他喜欢人多的地方。眼下他不在人多处热闹,却陪她吹冷峭的夜风。
叶小娓心生感激,将脑袋埋在榴莲玩具中,声音闷闷的问道:“你相信我么,我没有拿过项链。”
“我不知道,我不太了解你。”华子坦率道。
叶小娓气恼华子的回答,随后又释然了。他没有义务相信她,没人必须相信她。
“那你来干吗呢?”她怆然地侧头问他,骨子里她希望有人信任自己。
“我想陪你。”华子冲她咧嘴一笑。
叶小娓有一瞬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今晚的月光会呼吸似的,流淌在华子美好的容颜上。他的猫眼在黑夜越发炙热,漂亮的嘴唇勾起慵懒的笑。
华子是那种很好看的男孩,女孩即使不爱他,也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叶小娓自然不例外,凝视他漂亮的脸颊许久,悲痛终于减弱了不少。
华子的笑容不仅美丽,而且有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能叫人抛却烦恼,跟着他一起快活。他就是为了快乐而生的,任何苦恼都无法在他附近扎根。
“我问你个事?”叶小娓道,“你要如实告诉我。”
“问吧。”
“为什么你声音沙沙的,没有你哥那般的细腻?”叶小娓好奇有段时间了,今日心境特殊才问出了口。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华家兄弟越来越好奇。他们很多地方是截然相反,却又紧密相联。
华溪庭沉静内敛,华子活泼开朗;华溪庭悲观忧伤,华子乐观喜悦;华溪庭注意力集中,华子想象力跳跃。
他们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如此不同,又如此的息息相关,甚至连美妙的嗓音都是这般。叶小娓喜欢听他们对话,彼此衬托对方的声线,像两种天壤之别的乐器完美组合。
“呃……就问这个么?”华子不解道。
“对。”总不能问项链的事吧。如果华子你能解答,我也不用如此忧愁了。
“这个啊。我小时候老哭,哭啊哭,哭哑了。比老哥那幻美的,是差远了。”
“很好听。沙哑的真舒服,和你哥的一样好听。”叶小娓如实的说话,眼下她可没心情斗嘴。
华子的嗓音不像华溪庭那般完美,有着夜风一般的沙哑,配合一张纯净的笑颜,真能叫痛苦的人眼前一亮。
叶小娓早知道华子生的好看,却是第一次察觉他的美有穿透力,能击破颓靡的灰暗,直达人的心肺。
华子是个快乐的人,自己快乐,也给别人快乐。
“呼,那为我好听的声音,你是不是该喝酒?我大老远提上来的哦。”华子的猫眼眯成一条缝,递给她一罐酒。
嚓——
叶小娓二话不说,夺过易拉罐,碰触到华子冰凉的手指,心不小心漏了一拍。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叶小娓担心他身体,该不是天台的冷风吹病了吧。
“哦,那是酒凉。”
叶小娓安心地笑了,打开仰头大喝一口。浅红色的酒顺着嘴角滑下,落入她白净的衣领。
这一刻她早把洁癖抛弃了,让酒水代替眼泪来哭泣。
“好。”华子为她鼓掌,眸光中满是鼓励。
“给你面子不?”叶小娓用袖口擦了擦嘴,道,“你是不是也给面子,喝?”
“我很容易醉的,你不怕么?”
“算了。”叶小娓怕了他的醉态,自顾自喝起闷酒。
“这样就放弃劝酒了?没诚意。”
“我是怕你喝的太醉,到时候站不稳,掉下去。”这儿是高高的天台,跌落可不是闹着玩的。
华子单侧的嘴角扬起,眺望远方,道:“掉下去么?不坏的主意。”
什么话,说的他希望跌落似的。
叶小娓眼前浮现恐怖的场面:破布般缺损的肢体和四处飞溅的鲜血,一地毫无美感的丑陋残骸。
她心猛地一紧,和项链从自己口袋掉出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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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几句:我好像又病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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