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之夜》轻浅漾

4、故人之墓

　　故人之墓

　　找到玫瑰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夜晚了。她坐在小河边，披风随意的扔在一旁，银发柔柔的落在草地上。看背影，竟然是落寞的。
　　玫瑰……看到这样的玫瑰，我真的在心痛了。我想看到她的笑脸，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她无法看到太阳，我想用我的温暖给她比任何星辰都美丽的夜晚！我——
　　“别担心，附近没人，没人知道你一个人类跟吸血鬼在一起的。”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冲。可是，自己确实担心的正是她的身份被发现——只是担心你会不安全而已，你信么？
　　“玫瑰……别生气了好么？今天都怪我凶了你。”
　　“不生气了，人类都这么善变，刚刚还对你和颜悦色的，马上就会翻脸要你的命。”仍是不高兴。
　　“你不也是。”阑淡淡的将她激了起来。
　　“那好，我就要你的命！”她一下将他扑倒，一口咬上了他的颈。
　　阑，没有躲闪，只是任她带着小小的怒气噬咬着自己，除了一如既往的电流一般的舒服感觉，还有灼热的疼痛，这种感觉却让自己更加上瘾。
　　“为什么不躲开？”半饷，她抬起头来问。
　　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就知道你饿了。”
　　她有些害羞一般的往自己怀里钻。
　　玫瑰，你是否知道，你的一个笑容，就盖过漫天星光。阑摘下面具来，抓过她的手触到自己的脸，闭上了那双红眸，“玫瑰，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看到我的脸，是……真诚的。从今以后我说的话，也一样的真诚。所以——唔……”小小的柔软触到自己的唇，压下去了他后面的话。
　　阑惊讶的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人微闭双眼，睫毛闪动着。没有被吸血时候的悸动之感，但是那一点点涌动着的暖流，让自己好安心。他再一次闭上眼睛，感受这只蝴蝶久久的停留在唇边。

　　很晚的时候，等在阑家里的两个人听到叩门声，眠拉开门一看，立马就转身回房了，身后的炫直盯着眼前人：玫瑰睡在他的怀抱中，几缕银发飘摇的落在风中；阑没有带面具，那总是要落下泪水一般的忧伤脸上是炫从来没有见过的丝丝柔情，深红的眸子中波澜壮阔的都是温暖，还有那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浅浅笑意。
　　炫只感觉：自己第一极品男人的地位要不保。

　　天明。
　　“小乖乖，我们要跟阑出去一下，你乖乖呆着哦！”炫轻轻拍了下棺材板。公会大概也得知阑回来的消息了，他跟眠两人要去帮阑解决“个人问题”的。
　　“嗯——”她在里面答应一声，然后猛推开棺材板——“咣！”炫捂着被棺材板撞到的额头，“哎哟我华丽丽的俊脸啊！你别这么激动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她对阑说，“正好，今天我想去看我的故人一下……可以么主人？”
　　阑点点头，几人走了。

　　可以原谅么？
　　我们，相恋了。
　　一个吸血鬼和一个……
　　“到了，阑，别瞎想，毕竟可有我第一极品帅哥支持你！还有眠！”炫打趣着拍拍那个不安的人。
　　“可是——”阑看着大门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心头微微的乱了。
　　眠冷冷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阑立刻扫掉踌躇踏进了公会大门。
　　玫瑰，相信我，我会……
　　几个人进去了。
　　“十夜第二死神夜阑，你回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玫瑰此时已经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了。
　　越走越偏僻，终于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一般的地方，“没有了啊……”她自言自语。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应该埋着一个人的。虽然那个人绝对不在这里了，可是没想到那墓也夷为了平地，有点失落啊好像。不禁裹紧了身上的黑袍。
　　“来看自己的墓？”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玫瑰的瞳孔瞬间放大，又很快恢复常态，“来看故人之墓？冥乱。”她回过头去——看不到，果然还是看不到那很久很久以前日夜思念的脸，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若草色的双眼认真的凝视着自己？带着暖暖的笑容却什么邪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薄薄的唇可以说出甜言蜜语的欺骗也可以吐出残酷与冰冷？嗯，一定是的。只是，他的头发也许已经跟自己一样，是银白色的了。可是，却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谁能猜得到他是一个吸血鬼呢！一个沾满罪恶鲜血的吸血鬼。
　　冥乱紧紧皱眉，她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是因为自己杀死她时，她沐浴在了阳光下的关系吧。“都瞎了，活着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玫瑰笑，“我不是已经死在这里了么？” 指着一处平坦之地。
　　冥乱不动声色而又胜券在握一般的微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都有1000年了呢，你不在我身边。好想你啊，主人。”他从后边拥抱着她，汲取她身体的芬芳。
　　“不敢当，我没有仆人可以沐浴在阳光下。叫我玫瑰吧，现在的名字。”不能跟他动手，从前也许可以胜过他，可是自己的血曾经被他几乎吸干，而且还被阳光灼伤了全身，即使过了1000年，仍是觉得力量没有彻底恢复。
　　“玫瑰？好一个吸血鬼的名字。”她每一次被唤醒都有不同的名字么？只有自己是呼唤着她那时真名的男人么？在她耳旁喃喃着她那个名字，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如溪流一般的滋润了自己干涸已久的心灵——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原来自己也是心跳的人啊。
　　玫瑰只是紧绷了身体，不吭声。
　　“别扭的小孩，呐，给你带的。”他拍在玫瑰手中一包榛子，露出手腕上的一点银色，“身为吸血鬼，慢慢地就知道吸血鬼的很多习惯，原来你喜欢吃榛子是因为牙齿痒痒啊。”
　　玫瑰打开包，闻到榛子的清淡芬芳，心头不知泛起什么感受——嗯，难道我还是爱着他么？1000年都过去了，还是放不开这个残忍的人么？呵呵，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迦……哦，玫瑰，你知道么我觉得你的笑是在对我说：你不想再爱我了。”他咬开一个榛子，将榛仁放在她的嘴边。一如从前的眼神温柔，嘴角含笑，可是，却有些受伤。
　　“你不是说让我自己练练牙齿么。”她偏开头。
　　“但是，这是我为你剥的。你要我喂你么？”他轻轻掐了一下玫瑰的下巴。玫瑰忙咬住了榛仁，可是很不巧的，将他的手也咬住了，而且，腥腥咸咸的，好像是咬出血了。大脑死机，玫瑰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冥乱又是笑声连连，“没想到刚见面你就忍不住了，但是——”他凑上玫瑰的耳边，“先喂饱我吧。”轻轻压上她的身，舌轻巧的舔着她的颈，似乎不舍一般，缓缓露出银牙，慢慢咬开了那如玉的白，让那火热的温暖充实了整个口腔。
　　玫瑰只是睁着空洞的眼。没有感觉，没有感觉，无论是曾经止不住的眼泪，还是心间的柔情蜜意，都已经不再流淌了。1000年啊，不是几天、不是几个月，那样的漫长……即使是吸血鬼，这些年也足够忘记一个人了吧？曾经那个冥乱认识的人，早已经死了。只是，自己咬过冥乱，冥乱也喝了自己的血——冥乱是自己的仆人，因此只要自己没死，在一个比较近的地方他就会感觉到主人的存在，这种联系此生不会变。
　　但是他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绝对会回来“缅怀”，才守株待兔在这里的吧？
　　“你好像有些慌乱啊。其实，我以为你已经被我杀死了……”冥乱回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自己做过的，不会被任何人原谅的事情……

　　1000年前，不，应该先提2000年前，玫瑰出生在了吸血鬼家族中。可是幸福的生活停留在了她500岁之时，一个死神公会用全体成员的性命和禁忌的法术换来了她们这吸血鬼一支的沉睡——而且公会中流传着一本魔法书，谁要是拿到了这本书，就可以让一个吸血鬼终生成为奴仆，直至那主人死亡，吸血鬼才可以重获自由之躯，却只是再度沉睡，等待下一个主人将她唤醒。
　　而到了1000年前，精通魔法之术的冥乱，第一次唤醒了已经沉睡了500年的她。
　　她再聪明、活的再久也只是未经人事的小吸血鬼，竟然爱上了这个邪恶的人类。她为他做了无数的事情，终于使得他的魔法术在短短几年达到了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地步。
　　他满足了么？没有。拥有了力量之后，他想要的，是永生，与吸血鬼一样的永远的生命。只有被吸血鬼咬，成为吸血鬼的仆人。
　　玫瑰满足了他。
　　可是，他却还想生活在阳光之下——他最终决定，要变得无敌而永生，并且不用受到这个吸血鬼主人的束缚……那是他学会了禁忌之术之后。与这个吸血鬼约定成为今生的爱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将她吸干了血，用荆棘钉在了十字架上。
　　玫瑰看到的最后景色，就是阳光温暖的刺痛了自己湖蓝色双眼，然后就迎来了漫长的沉睡……
　　冥乱将自己的爱人葬在了眼前这一片草地之下，用了最好的木为她做了棺，那是火山岩浆也不会将其融化的一种木材，为了保留自己爱人永久的美丽。
　　后来，他也尝试过再次唤醒她，可是尝试了将近五百年，每一次都是失败。
　　“后来，有一天我过来之时，突然感觉空荡荡的，结果挖开这里，你果然不在了。我就想，也许你果然没有死？每一次都在底地下深情的回应着我……感觉你终究会回来，我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他仔细的观察着玫瑰的脸，似乎不是动容，而是迷茫。“你喝饱了？那就从我身上下来。”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跟我回去——”冥乱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掌风劈了过来，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小猫又不老实了，需要调教了。”刚要吻上她，看到她气急败坏的脸却又放开了她，一脸轻松地，“反正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下次别躲开我了，让我偿还——”
　　可是玫瑰已经跑远了。

　　跑吧跑吧，让我享受将你重新追回的乐趣。
　　这次，我不会放手了。没有了你，1000年过的实在是太过漫长，无论什么都让自己觉得了无生趣，唯一的快乐就是等待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再次出现。
　　所以，这一次……

　　可是跑远的那个人，却完全不是这样想。
　　你既然已经放了我的手，你还有什么资格再要牵我的手？
　　你既然已经杀了我一次了，就当我死去了吧。
　　你知道么……冥乱，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你欺骗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你利用么？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用我的命与你对我的爱做的赌注……结果我输了。就在我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看到阳光之时，恐怕对你的爱已经蒸发在了那灼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