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上）》七弦桐

40、千帆过尽

　　自从那番交谈过后，我与九爷两人都有些闷闷的，他是许是因为从未如此坦白因而觉得有些尴尬，而我则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早知会是这般局面，任我再怎样好奇也断不会说出那番话。
　　与他一路无言一直到了惠妃娘娘的宫门口，我刚想抬步进去，他却开口说道：“我这一路上都在思量之前的那几句对话，尽管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身处我的立场，还是很难接受。”
　　“嗯？”
　　“所以往后就不要追究这种问题了，免得伤了感情。”
　　我有些好笑道：“成，你说的算。”
　　我从未觉得我和他这般有默契，这不禁让我对未来稍稍存在了些肯定的心情。
　　话音刚落便见清荷迎面走来，她对我和九爷福了福，说道：“娘娘知道九爷和姑娘要来，特意让奴才出来迎二位。”
　　这次再见清荷感觉距离更加的远了，仿似不再是初初遇见时的那般有一种我见尤怜的感觉，现在让我看见了子夜的影子。
　　九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劳烦娘娘了。”便牵着我进去，而清荷，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我与九爷双双站在惠妃面前，九爷说道：“胤禟带一诺，拜谢娘娘。”说完便真的带着我跪下。
　　惠妃受了这一礼后扶我与九爷起身，她说道：“难得看见这般夫唱妇随的场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又说，“即便嫁了人，一诺以后也要常来，这几日你不在，我这宫里突然安静下来，到有些不习惯了。”
　　我笑答：“一诺一定常来陪额娘。”
　　我有意换了称谓，只是惠妃说：“你这孩子，说改口便改口，倒让我有些害羞了。”
　　我笑道：“听习惯了便是。”
　　惠妃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九阿哥说。”
　　我点点头转身出去，正巧看见清荷候在外面，我说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清荷道：“姑娘请说。”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姑娘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奴才还要听娘娘的吩咐。”
　　见她这般坚持，我便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思考那日的对话，也许事情确如你所说的那般，我只需站在原地便可得到很多东西，但是终归不是自己想要的，我从小到大被强加了很多东西，我的母亲不喜欢隔壁院子的小男孩，她便不让我和隔壁院的男孩儿玩，所以我就自己玩不再和任何男孩说话，所以我至今不知道该怎样爱，我的母亲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她便希望我同她一般，让我去诵读那些先贤们的名作，所以我没有童年，我的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她太害怕失去，便一直守着我，不让我离她半步，所以我没有自由，你看，其实我的情况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好，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罢了，而其实我却一直在羡慕你，模样出挑聪明谨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会努力的争取，而我却没有你的勇气。”
　　“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我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来这宫里也只有与你相处时间颇长，可惜……”
　　“罢了罢了，如你所说，世间的事无非是一个‘缘’字。”
　　正说着话，九爷便从里面出来，笑问：“说什么呢？”
　　清荷福了福便退下了。
　　我答道：“姑娘家的事你也打听，去宜妃娘娘那吧。”
　　“那也是你额娘。”
　　“可别介，我还没有嫁给你呢。”其实归根结底，一定程度上对宜妃还是心存芥蒂的，这也不能怪我，毕竟她对我不存在好感，而我也没有必要向一个对我没好感的人表示出好感，我比较在意公平。
　　“听你这话大有反悔之意。”
　　我一副有所思的样子道：“可以考虑反正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反悔。”
　　九爷突然就沉默了，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把我看到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终于我低头说道：“我错了。”
　　他这才转移了视线，然后说道：“其实你的侧面比较好看。”
　　曾经对朋友说过，我想要的爱情是旗鼓相当的，这样即便是吵架也会有乐趣。妥协对于我来说太难，妥协了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我不想把自己置于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而我也不希望我的另一半轻易妥协，没有争执的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在爱情中，双方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欠谁，所以双方都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而现在，我便在享受旗鼓相当的乐趣。
　　宜妃娘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九爷后说道：“胤禟，你先出去。”
　　九爷有些犹豫道：“额娘，一诺她……”
　　“怎么，怕我把你媳妇儿吃了不成？”
　　“额娘说笑了，儿子这就退下。”
　　在我心目中，宜妃就是电视剧里那些以刁难儿媳妇为乐趣的苛刻婆婆，尽管长了一张让我有一种如果我是男子便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的脸，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与她搞好关系，所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一诺，你应当知道，我不喜欢你。”
　　“嗯，所以娘娘的意思是怎样？”
　　“但是胤禟喜欢你，我这个做娘的也没有办法。”
　　“您应当知道婚事是皇上准了的，我的存在并不会损害九爷的利益，也不会破坏您与九爷的母子感情，我不晓得您究竟不喜欢我哪里。”
　　“但也不会对他存在帮助不是吗？之于我不喜欢你的原因，我想你自己很清楚，因为你也不喜欢我。”
　　我突然就乐了，宜妃倒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子，只可惜没有眼缘。
　　我说道：“其实，我很喜欢和娘娘说话。”
　　“即便会生很久很久的闷气。”
　　“娘娘说笑了。”
　　宜妃突然笑道：“傻姑娘，还叫我娘娘？”
　　我一愣，赶紧改口道：“额娘。”
　　宜妃说道：“胤禟眼光不错，你是好姑娘，只是不合适宫廷。去叫胤禟进来。”
　　我突然间便有一种被祝福了的感觉，突然间便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所以当我以眉开眼笑的表情站在九爷面前时，他反而有些无法接受。
　　我与九爷站在宜妃面前，她对九爷说道：“为了一诺你闹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九阿哥为了一个宫女三番五次求自己的阿玛，这一次我满足你的心愿，而一诺必须是你最后一个娶得女子。”
　　我与九爷均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宜妃会对我与九爷说出这样的话，这算是宜妃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吗？
　　“儿子一定做到。”九爷斩钉截铁答道。
　　而我也是真心真意的说：“谢谢额娘。”
　　其实人生无非是一个苦尽甜来的过程，不到最后一秒，永远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