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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稀里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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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暗的已分不清前路,这大叶榕树枝繁叶茂,早春的暖意染上它枝头的翠绿,枝叶分叉繁多坠在树根上,一株两株,三株四株,覆盖的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过来。”澹台扶御向她招手,郎小西还在犹豫,就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臂,拉到胸前。郎小西听那树枝“哑”了一声,真害怕这老树受不了他们两人的折磨,折了断了,让她脑袋跌个窟窿。
郎小西怯怯地抬头看他,因为看不明白,复又埋下头去,忽又觉得手上湿腻,凑在口鼻闻了闻,大惊,“是血!”
澹台扶御被她这咋咋呼呼的样貌惹得皱眉,他解了里衣,发现胸腹的伤口崩开了,怕是行路太赶,气息过急所致,于是翻出药,简单上了下,重新裹了起来。
郎小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自行包扎,想起前几日在牢里他受了打,这几天又添了伤,身体必定不善。她在牢里素有亲友,明里暗里照顾她,不曾受半点皮肉之苦。
“睡吧。”澹台扶御把她往自己腿上一按,便闭了眼,背斜靠在树心,不再说话。
这个样子,郎小西哪能睡得着。
“你的伤碍不碍事?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一直捂着可不行,伤口化脓了,有得难受呢!”
“我睡不着,若是我睡舒服了,夜间翻一翻身,不得掉下去,你看,我现在也不能飞的。”
“我头发一直披散着,十分不好,你拔根翎羽给我束发可好?”
澹台扶御没有回应,郎小西约摸他睡着了,便想起身。
刚微微一动,他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搭了过来,紧紧靠着,只要郎小西稍一扭动,他便用力重新把她压下,叫她不得动弹。
郎小西枕在他腿上,只觉得心里发着闷气,起初眼睛还吧嗒吧嗒地看,嘴巴也叽叽哇哇地说,后来竟迷迷糊糊,做起乱七八糟的梦来。
等到郎小西醒来,也不过初晨,早春的日头来的晚,春露却寒冷如冰。她因着一晚上乱梦,现在头便有些疼,见自己整个人已贴在他身上,脸不禁有些发烫。
她刚想爬起来,便听到人声。
她往下一探,见着好几个白翼族人,还未来得及叫出一声,便被他迅速捂住了嘴。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他牢牢的锁在身下。
郎小西眼望着树下的人渐渐往树林另一头过去,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
澹台扶御看着有些恼了,他恶狠狠地掰过她的面,毫不留情道:“你以为回去就有活路?你能说的清楚?他们会放过你么?”
郎小西抽抽噎噎,不甘心地说:“那我也不要跟着你,我要回家,呜……我要回家……”
澹台扶御见她根本听不进话,也不多言,便把她拖拉下来,继续驮在肩上,朝另一个方向赶。
“我要下来!澹台扶御!”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扶御……扶御……”她学着衡寂之的样子来叫他,但他仍不理她,郎小西着急了,带有哭腔地恳求他。
许是她叫声太过凄厉,长久下去,怕会招来不速之客。
澹台扶御停下,把她也放了下来,他依势倚靠在树干上。
“你有话要说——”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说话声音也极其清浅,唇角却含了些许的笑:“我提醒你,如果有话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郎小西脚一站稳地,就觉得天旋地转。
他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笑,比起他黑着脸的时候还要不好,只怕在摩拳擦掌,要慢条斯理地对付她。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脑子一糊,也只剩了这句。
不要像拎牲口一样拎我,后半句话还只能想在心里,她自是不敢直言。郎小西迅速看了他一眼,又看不出他火是否消了,消了多少,只好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我会走得很快。”
郎小西跟他走了一路,他说的话屈指可数,先前她聒噪了一路,也不见他回应半分,只软了声喊他名姓,他才听见一般,真是万分可恶。
郎小西敢怒不敢言,突然想到之前衡寂之一路夸夸其谈也并不惹人讨厌,当真有些念他的好来。
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郎小西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多说一句。
“我尾羽有些发痒,可以收回去么?”憋了半天,郎小西试探性地问了一问。
“不准。”几乎没有考虑他就做出了回答。
“你能给我摸摸吗?一说到便痒得更厉害了些。”郎小西近乎撒娇的口气,仍撞不破他冰山一般冷俊的脸。
澹台扶御本来蒙头走在前面,听到她这么说,好歹停了下来,他沉着面,目色冷得像块冰似的,展臂揪过她的尾羽,粗暴地翻看。
“居然会这样。”似乎是自言自语。
郎小西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敢接话。
澹台扶御睨了她一眼,厉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有声音。”
郎小西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这个该死的贼犯子,临走还要把她高挂在树上,真真可恶至极。
郎小西坐在树上,几乎不敢回想自己以前仗着生了一对好羽,爬树摸高一点也不害怕,常常喊了陆无、阿南与易桓他们登山越岭,几日几夜的不归,终惹得甘婆婆狠打了几顿。
现今这后背只剩残骨,戚戚然撇在外头,甚是难看,不如解了缩回身去,总好过见了难受。
想到这里,郎小西反手便解了那尾羽上的绑布,也顾不得疼痒,匆匆收进了体内。只是这一下疼得愈发要命了,郎小西泪水涟涟,吃痛不已。
“你为何在这树上啊?”
郎小西俯身一望,树下立着一总角幼童,仰着头看她。
她通一通鼻音,转而笑笑。
“你上来,我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