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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宠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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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醒了,带着一朵轻笑,脸色却是苍白的。
“为什么?”我望定他的眸,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你说你叫夕辞。”他笑意更甚。
“你……认得我?”我指得当然是我的名字,莫不是他有所爱的人也叫夕辞,而恰恰死了,他便不再想让叫“夕辞”的再死?这哪来的破桥段。只是除了这样,我想不出原因。
他却缓缓摇头,道:
“我喜欢这名字。”
我不由做晕倒状,这似乎是最烂的理由,还不如不说。
“无论如何,谢谢你。”他救了我,那是事实。
“在车上,你看到了谁?”
我大惊,我失神不过一刹那,他竟知道,我是缘了迎面而来飞逝而过的侧影。
“不要告诉我是因了那辆BENS漂亮。”他似是玩笑,又似认真。
“像是……像是见了故人。”我勉强笑着,那一刹那,是我的错觉吗?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那故人,于你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吧?”
我但笑无语,苦涩在心头蔓延,冷郁于我,岂是“重要”二字可尽诉的。
“哎,可怜的孩子。”他用插了管子的手无力的轻抚我的发,一时间,我竟想大哭一场。怎么会?对于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素来戒备心甚重的我,怎会有如此情愫?那样的安心与依赖。
“我再来看你。”我匆匆而去,生怕再待下去,就再克制不了情绪。
第二天,擎强行带我回了冷宅,并禁止我出门,我绝食以争。
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他如此忍心,竟不来看我。
正在昏昏沉沉欲睡未睡之际,忽听见敲门声,决计不会是擎,他进我房间,从没有敲门的好习惯。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主人不也是为确保你的安全吗?”
易维这和事老又来,我转过身不理。
“小姐,你可知,主人见手机上有三个你的来电未接,回拨过去,又是不通,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也不管我理是不理,径自说下去。
“后来得知你车祸昏迷,简直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去医院……”
“我在哪儿,做了什么,他会不知?”我忍不住出声,擎关心我是真,只是他控制欲强于斯,又怎会容忍一时半刻不得我的消息。
“奇就奇在此,车祸当日,负责小姐安全的四个人,竟居被打晕在车中。”
我大惊,难道这车祸,并非意外。脑海中浮现那几乎与郁一模一样的侧影,脊背上升起一股恶寒。冷郁已死,有人利用他的容颜来对付我,已制肘冷擎,若非颜尚在……我隐隐感觉,巨大的漩涡正向我袭来,怎躲?
“小姐,虽如此,也不必过分忧虑,以冷家之势力,什么样的场面不能应付?”易维似是看出了我的忧虑,缓言安慰着。
“明刀明枪自是不必说,只是敌暗我明,擎与我都曾吃了这暗亏……”
“小姐,你何以知道主人受的伤与想害你的是同一伙人?”
易维明显得慌张。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只是猜测,顺便试探,哪里知道,易维竟慌张若此,更坐实了我的猜测。
“易维,现在不仅仅是冷擎的事了,你认为我不该知道真相吗?”
“目前我们所知也不多,只是小姐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我语塞,的确,我不过一女子,身家性命全仰仗冷家施舍,问这些个,不过多余。
“小姐,我不是……”易维察觉到我脸色有异,急忙补救。
我冷笑,事实本就如此,当初若不是冷家,我怕是早已饿死在路边了吧,就是此时,虽是怄气,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冷家的?
“你不必说了,我累了。”
易维惊谔,眸中竟浮起雾气,这么多年,怕是从未见过我这等颜色。
他到底凭本事混饭,而我,完全被豢养。
本是自己不争气却还迁怒于他,真真是恶劣。只是再无力气强颜欢笑,去缓和这气氛。
他枯坐一会儿,终觉无趣,终是出了去。我松了口气,求去之心复萌。
白日里睡得过了,以至半夜里醒来,窗外正下着雨,听来很是凄切。
正在发呆,门忽然开了。我骇然,跳下床来,喝着:
“谁?”
来人也不言语,我更怕,索性开了床边的灯,影影绰绰中,却是擎,被淋得透湿,额前的发蜿蜒在脸庞上,竟有几分鬼魅,右手却很不自然得藏在身后。
“这是怎么了?冷家族长竟跑去淋雨?”我缓压下恐惧,扔了块大毛巾给他。他倒是接了,只还呆呆望着我。
“你……”我气绝,还是怕他着了凉,不免走过去,拖他坐下来,拿起毛巾在他头上很不温柔的揉搓着。
“瑞士没有下雨。”
许久,他方吐出一句,我却听得不知所以然。
“BENDS不错,但怎么说,还是VOLVE比较安全。”
我听得一怔一怔,他怎么知道我是因了看BENDS看得入了神才出了事?
我还兀自纳闷着,他已将什么冷冷硬硬的塞入了我手中。
低头看去,却是车匙,VOLVE的,心中一动,眼前竟起了水雾。这几日没见他,却是去瑞士为我购车,如此用心,我怎能不感动?
“擎,你太宠我了,万一哪天,没了你的宠爱,我该怎么办?”我抱住他湿濡的的身子,不由哽咽。
“夕儿啊,若你哪日不愿意让我再这么宠着,才真真要了我的命。”他回拥着我,语气中竟有一些惶惶。郁走后,我们第一次毫无芥蒂的拥抱,那么温暖安全。我开始相信,总有一日,我们能走出过往的阴霾,携手微笑着为郁捧上一束鲜花。
翌日清晨,当我缓缓下楼,却见他已然在了,熠熠的眸子中映着淡然的笑,目光落在窗外,正出神,阳光抚上他的发稍碎落一地金黄。我不由伫了脚步,凝望沉思的他,心思飘向远处。
“小姐,你起了啊?怎么站着发呆?”老管家的声音传来,我幡然醒来,却撞见他射过来的目光,不由大窘。他却笑意更深,冲我道:
“还不下来吃点,不是要出去试车吗?”
我一楞,似是昨夜将入梦时应了他的,随即亦笑,心中漾起暖意,应了声“好”。
虽是郊外,他亦开得太快了些,足有一百五十码,似是信极了这VOLVE的性能。
“你赛车的吗?”我也不是怕,只是奇怪。
“不是来试车吗?不妨试得彻底些。”他腾出只手来将我整齐的碎发拨乱,语气是笑着的。
“这车是你亲选的,还会有错?”我偏了偏头,避开他的“魔爪”。
“夕儿,我再难看到你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他忽是沧然,握住方向盘的手骨节见白。
一时间,百味杂陈。
“不会,再不会了。”我握住他的手,却有隐隐的湿凉。
向是喜欢海的,那样的深沉广博,起伏跌宕。海风轻拂,我们的衣襟连在了一处。
“我们可以在岸边盖间小屋,就可以每日里听潮来潮去。”他缓缓开口,似是许诺,又似琐语。我心中却是一动。
“为何不放?这七年,为何不放?”
我惊讶于自己的语气,这近乎质问了,我又能期许怎么样的答案?
他倒也不恼,只紧握了我的手,道:
“夕儿啊,你只道侯门一入深似海,却又怎知,冷家百年的积习,怎容易?”
“至少可以一试。”
他突然停了步子,沉眸望向大海,许久,方道:
“那么……代价呢?”
我愕然,随即明了,冷家上下,谁愿意弃了这不要本钱的事业,一拳一脚闯天下去?我到底,……不谙世事,却得他容忍至此。
“擎,我只不愿你一步一步,再赴冷家命定的万劫不复。”
我回握他温暖厚实的掌心,竭力驱逐心中蔓延开来的寒意。
“我知道,”他微笑,温暖却是无奈:“我试,只是,你再不能离了我。”
我不住点头,对那代价,似懂非懂,只知道再不要看第二个冷郁。若彼时有些先见,会不会,一切就此不同。只是时光哪里倒流,彼时的我,只一心欣喜的沉溺于他的宠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