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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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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捱到最后,还是大夫提着药箱,过来了,他仔细看了看辛夷肿起来的地方道:“既然落枕,怎么能不小心,又抻着呢?”
大夫这话里带着责怪。
大夫是这北域里仅有的医术高超的几位,医术高,架子也大,嘴上叨叨着,训斥着,手底下却轻柔地给辛夷覆上活血化瘀的草药,一边敷,还一边用巧劲揉着。
辛夷疼得哎呦哎呦地叫,大夫的训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倒是旁边的白景不大好意思,说:“只需说些注意即可,至于王妃,是本王不小心。”
大夫嘴里的训斥停了,他很是惊愕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白景,又看了看床上的辛夷,连忙跪下行礼,道:“是老臣眼盲,未看到王,还请王不要怪罪。”
大夫刚才就走了进来,他进来时急匆匆的,眼里又只盯着床上疼着的辛夷,没看见白景自然也是正常。
白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大夫继续。
白景拉了把椅子,反坐着,很是认真地也盯着辛夷来看。
刚才,辛夷仗着大夫在旁,叫起痛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白景没像以前一样自去看书,反而是盯着他看,莫名地使辛夷紧张起来。
他这一紧张,大夫那边感受最为明显,道:“王妃这怎么又僵起来了?是我的力道还不够吗?要不然是草药不对?”
大夫喃喃念道着,把敷在辛夷肩上的药包拿下来,打开,逐一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许是力道还要加些,唉,早知道,我该带我的徒弟过来……”
“我来吧。”白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
辛夷脑子里乱乱的,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景居然离开了椅子,又跑到床边来了。
“您给王妃点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穴位,”大夫嘱咐着。
大夫上手时,是在辛夷的肩颈处又垫了些布料,白景起先也是顺着这些柔软的棉布去用,可是随即就感觉太过于麻烦,找不准穴道位置,干脆就拿走了棉布。
辛夷“哎”一声,下意识感觉肩膀一阵发凉。
“疼了吗?”白景上手,用了很轻的力道,闻到辛夷一声,又放得更轻了,和挠痒痒差不多。
“咳,”大夫咳了声,道:“王,您需加些力的。”
白景没听大夫的,很认真地和辛夷说:“我手上重,你觉得疼,就和我说,一点也不要忍。”
又千万地叮嘱辛夷:“不用忍着。”
大夫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恶霸。
可事情还得继续做下去,他指挥白景,一点点地加上力道。
拉扯处感觉到了很明显的松快,可辛夷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白景怎么,怎么可能给他做这种事?
往日,不都是直接交给大夫吗?
白景体热,连同指尖的温度也是热的,透过辛夷微冷的皮肤,加上刚才草药敷得火辣辣的,辛夷觉得,浑身都像火烧了一样。
“不疼吗?”白景又问。
这已经是辛夷数不清白景第几次地问了,就好像白景真的非常关心他一样。
“唔。”辛夷道。
辛夷的回答有些敷衍,脖子上的力道已经很大了,如果是大夫来按,辛夷早该开始叫出声来,可现在他就是不想叫,甚至也不觉得有多么疼。
白景是真的非常放心辛夷的回答,控制了力度又一次加深。
一个猝不及防,辛夷“啊”地一声,惨叫冲破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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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送走了大夫,辛夷揉着还有些酸疼的脖子,终于没再有醒来时那么糟糕了。
大夫留下了敷的草药,要求早晚各换一次,今晚上的就是睡前敷上。
平白睡了一天,又疼了一阵子,辛夷觉得饿得慌,都走出了屋,才发觉有点不太对。
辛夷退了回来,看向坐在椅子上,呆呆发愣的白景,道:“王,您晚上不吃饭了?”
白景不可置信般看着手,说:“我弄疼你了。”
辛夷感觉神奇,白景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成熟可靠,处事周全,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白景如此地怀疑人生的模样,笑着咳了一声,道:“没,是我怕疼,与王您无关。”
白景还深深陷在弄疼了辛夷的自我厌恶中,不可自拔。
辛夷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白景,毕竟光是整个晚上,白景的行为都相当出乎他的意料,辛夷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无法从前十年里头,找出一个和今晚有些相似的晚上来做参考。
看白景的样子,一时半会恐怕根本回不过神来。
辛夷还是决定奢靡些,叫了明彩,要她吩咐厨房,把菜送过来。
辛夷身边跟着的人少,加上白景原有的后宫早就废弃多年,辛夷待的宫殿距离厨房有了好一段距离,底下人就仗着辛夷懒得理下面的事情,也就不给送过来。
辛夷是无所谓的,他早晚自己出去吃,全当是运动运动。
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辛夷向来心大。
但现在可不行,毕竟王在这,总不能让王陪着他跑去外面吃饭,太不像话。
明彩早就忘了早上的事情,正在外面开心地跳房子,听到辛夷喊她,就颠颠地跑过去,等辛夷吩咐完了,脆生生地“哎”了一声,又跑着出去了。
辛夷看着明彩活力无限的样儿,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他最近愈发地懒,别说跑,多走几步都嫌累,恨不得把床背在身上,走上几步,赶紧躺回去歇歇。
辛夷没等一会儿,明彩跑了回来。
辛夷原是想问明彩怎么这么快,结果看到哭成泪人的小女孩子。
“他们……他们骂我多事,说王妃您有脚,叫您自己走过去,他们累,送不过来。”
明彩边哭还边抹眼睛。
明彩说起话来声音清脆,辛夷知道自己住这个地方偏,当初要了明彩过来,一是明彩着实可怜,二是嫌这地方太没人气,所以明彩说话声高,辛夷从没因此说过她。
可现在,辛夷后悔起来,因为明彩站得离房屋很近,离大门也很近,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地全给后面的白景听了去。
辛夷原本就不是想扰白景,结果这下可好,扰了个彻彻底底。
果然,白景面色不善地走出来,他的脸色不好,连哭着的明彩也被吓得忘记了说话。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白景的声音如寒冰,冷得让辛夷乍然间怀疑是不是到了冬季。
“未、未曾。”辛夷说,开始还有点磕绊,但很快就找回了声音,他说:“是我要他们不送来的,您知道,我最近嗜睡,就说我要走动走动,所以……”
白景冷眼扫他,问明彩,说:“是真的吗?”
明彩含着眼泪,她还头一回这么接近这个北域最高的王。
“不是,”明彩拼命摇头,说:“我来这好久了,就没看见过他们主动送来。”
刚说的谎被明彩一秒揭穿,辛夷无地自容。
白景原还是那个冷意的样子,但扫过辛夷,语气又软了下来,道:“晚上和我走。”
“啊?”辛夷猛地抬头,琢磨不清楚白景的意思。
“一会儿,你,和我走。”白景又重复了一遍,转头和明彩说:“明天把你家王妃的东西看着收拾收拾,你和他,一起搬到我那。”
这下,不说是明彩,连辛夷也跟着晕了。
辛夷的晕,一直到了晚上睡着,还是满腹地疑问。
白景能看清楚辛夷脸上明显的疑惑神情,即使睡了过去,依然保持在脸上。
他说的话,就那么难明白吗?
白景看向辛夷脖颈间敷上的药,那是他在辛夷要睡着之前,催他敷上的,辛夷还有点不情愿,但面对着白景的话,还是依言照做了。
白景往日都是习惯了晚睡的,只有偶尔去陪辛夷时,才会早早地过去,现下他直接把辛夷搬到了自己的地方,依着习惯,还是有些睡不着。
白景索性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来到大长老的府上。
白景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骚动,大长老的府上是固若金汤,可在白景面前,还是薄如纸张。
白景推门进屋,就看到大长老抱着一个漂亮侍妾,想来该是大长老最近的新宠。
白景走城门惯了,没想到能看见这一幕,他嚯地又把门关上,道:“你继续。”
站回院中,吹了一会儿冷风,大长老把衣裳掖进裤腰里,挣扎着出来,向白景拜礼:“王。”
白景淡然一点头,看向大长老,瞄他下边,道:“解决了?”
大长老尴尬咳嗽,道:“我书房在前面,无人打扰。”
白景点头,跟着大长老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