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茶深

11、11

　　11.

　　司雩气海受阻，一时间走不了，法宝没了气海加持也不顶用，只好拉下脸来求逢灯。古战场原是瓦屋山禁地，让人看见了不好。逢灯好不容易连拖带拽把这人像死尸一样一步一挪背下问天台，自己捏了个不到一刻钟就消散无形的叶子船，快走到风烟里的时候这人又猛拍他，发号施令让他赶紧躲起来，逢灯哪经得起他在背上耀武扬威，差点扎进旁边的树丛中。

　　原因无他，就是要在缨云弟子面前端着。

　　司雩没事人一样慢悠悠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神情自若接受缨云弟子崇拜的目光。

　　“见过师叔祖！”青衣弟子在山路边纷纷抱剑行礼，彼此偷偷地交换眼神，人人难掩惊喜之色。兰溪君深居简出，虽坐镇缨云派，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的弟子难有机会得以一见。据说兰溪君性情温和，对低等弟子也多有礼遇，不似宁掌门和诸位长老那样威严，能得到他的指点，或是随便施舍颗丹药，修为便可一日千里。

　　司雩微笑颔首。

　　有些心思活络胆子大的便上去搭话，问：“师叔祖如何从问天台下来的，可是与今日的玄云雷有关？”

　　司雩用袖子掩住嘴轻咳了一下，道：“本座方才查探了四方禁制，无碍。”

　　于是弟子们便齐齐舒了一口气，他不常露面，又生得仙气飘飘的，众人看他那神人之姿都有些恍惚，极乐之地里仙寿无终之人也是这等的样貌吧。传闻兰溪君已到了飞升的关头，可谁都不知他何时才闭关。

　　逢灯在旁冷眼旁观，心想，他倒是会装模作样。

　　一只脚刚踏入太乙叶，司雩便仗着有禁制外面的人看不见，立刻龇牙咧嘴歪到逢灯那边。逢灯道：“你何必这样，告诉他们事实又何妨？”

　　司雩道：“不体面。”

　　知道体面的人大概都不会是打龙骨的主意的。

　　司雩叹了一口气，道：“缨云派是白白得那无量碑镇守古战场，做瓦屋山第一门派的吗，鸿祯子那一辈的，不是走了就是死了，留下来的人呢，小的小，傻的傻，没有几个撑场面的，无量碑早被人偷了骗了。瓦屋山三百三十个门派，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他看了逢灯一眼，道：“小友，这世上还是坏人比较多。”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司雩哈哈一笑，转身往小楼里走，“我也是坏人。”

　　腿脚不便，司雩又在外人面前装得辛苦，索性宣称要闭个小关，紧张得宁飞鸾第二天亲自带人来布下禁制，生怕师叔祖突然飞升把风烟里给掀翻了。司雩不在，逢灯倒得了方便，司雩给了他口诀让他可以随意出入太乙叶，只是下风烟里不行，他也不想下风烟里，千辛万苦爬上来的，离开了缨云，到哪里才找得到瀑千寻。逢灯化作小兽蹲在阵边，专注等着瀑千寻来，被霍同光抓了个正着。

　　“你这家伙还在这儿？”他拎起逢灯的尾巴，“师叔祖没赶你？”

　　“你放手！”逢灯在空中扭动，落地化成人形，“你不跟着宁飞鸾，来找我麻烦做什么？”

　　霍同光看他直呼缨云派掌门的名讳，也来气了，道：“那你又在我们缨云派做什么，管你吃管你住，你倒不识抬举，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逢灯道：“你以为我稀罕你们缨云派么，要不是因为……”他声音低下去，自己反而觉得这掐架无趣起来。要不是瀑千寻一定会来找司雩，他何苦留在这里，想到司雩就是兰溪君，再想到这两人背地里不知如何勾勾搭搭，他就一阵泛酸。司雩在瀑千寻面前也这样？那陛下的品味也太差了……

　　逢灯暂时还没考虑到把自己拐着弯的骂进去的事情，司雩出来了。

　　乌泱泱又是一片唤“师叔祖”的。霍同光也不同他打嘴仗了，盯着司雩不放，几步走到宁飞鸾跟前，同宁飞鸾一起给司雩行礼。

　　司雩看上去气色大好，宁飞鸾上去问候，他笑着低声回答，人太多了，逢灯什么都听不清。

　　突然间，司雩朗声道：“既然诸位都在，本座倒是有一事宣布。”

　　他瞥了逢灯一眼，道：“你过来。”

　　逢灯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过去，不知司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头耸动，这些门派弟子日常修炼也枯燥得很，见个不寻常的山魋，便低声交头接耳开来了，人人都把目光转向他。

　　司雩笑笑，转身看宁飞鸾，“掌门，本座要收个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