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020章 天地自有法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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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耐着性子听女鬼说话，听到最后一句，皱了皱眉。
“你还觉得自己委屈？”
女鬼微微一愣，抬起头来。
只见窗户前站着的少年回头看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没什么起伏，却似乎带着种教导主任训斥犯错学生的意味。
“所有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是最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妖怪吗？他有一直隐瞒你自己妖的身份吗？坐上赌桌时自以为输得起，等到付出代价时才发现砝码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没有掀翻赌桌的勇气，却去怪那个自己想赢得的东西。”
云知轻“呵”了声，勾起一抹讥诮笑意，“如果不能承担结果，为什么当初要做选择？你难道不懂，选择一旦做下，结果必须有人承担，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女鬼惨白的脸看不出血色变化，但明显一怔，深黑眼瞳颤抖起来，血丝从眼眶蔓延而出——这是失控前兆。
云知仿佛看不出女鬼被刺激得要再次发狂，他看女鬼神色带着明显嫌弃。
“人与妖相恋确实没好结果，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又为什么还要犯蠢呢？做了鬼还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无论做人还是做鬼，你都不是太合格。”
“你……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不懂为那只妖为了让你不沾因果而能够一直清醒的存在付出了什么代价，如今，却被你一手毁了。而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别告诉我，又是为了你心目中的真爱。”
“代价？什么代价！他关了我三十年，我失去了三十年的自由，这才是代价！”女鬼忽然愤怒起来，飘在半空，长长的黑发像海藻一样在宿舍里扭曲生长。
“说什么是不想我消失，不想我触犯因果律报，想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都是骗我的，是他骗我——”
头顶灯管忽明忽暗，发出“滋滋”声响，仿佛随时会爆裂掉下来。女鬼尖啸着大喊，回到厉鬼状态，却仿佛受到刺激一样，比之前显得更疯狂。
一声叹息响起。
“原来，你是不知道的。”
云知叹气，心里有些发愁，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只鬼。
原本他以为这只鬼被人养着，能够从她这里知道饲养方法，结果她被养了在三十年，就得出一个自由被禁锢三十年的结论——若被那只妖听到，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这些年的付出。
要不交给妖管局吧，这只鬼在他这里已经没什么用。
云知拿出手机正要给妖管局打电话，床上仿佛睡着的小黑猫睁开了眼睛。
“阿语，我没有骗你，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叹息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听到这个声音，宿舍里一人一鬼的反应不同。女鬼原本一副要爆发毁灭一切的架势，当这个声音响起时，突然被定住似的，发飙发到一半没了下文，甚至还露出两分做错事被抓住的慌张。
云知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微微皱了下眉，然而想到什么很快又恢复平静。
云知听出是那天晚上在窗外窥伺的那个声音，他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没一会儿，过道响起敲门声。
云知回头，“……”
轻响三声，还挺礼貌。
云知打开门，外面站着一名带点书生气的清俊青年，他脸上挂着礼貌和善的笑容，对云知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俞轻羽，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见面。”说话间目光穿过云知，看向身后的小黑猫，眸色微变，露出微微警惕神情。
“我此来只为阿语，别无他意。”
俞轻羽先开口表明来意，以免引起误会。
妖怪之间一般都有领地意识，尤其是能化形拥有不俗力量的大妖，轻易不会踏足另一只大妖的领地，若是再肆无忌惮散发妖力，更是会被视做挑衅，通常以流血牺牲为结尾。
上次俞轻羽不过是隔着窗远远眺望一眼，便惹得小黑猫现出原形震慑，如果跑得慢一点，绝对会上演武打戏。
原本激动得即将厉鬼化的女子，愣愣地望着门口的青年，整只鬼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头发变回正常样子，指甲收了回去，飘在半空的身体也轻轻落地，双手交握身前，不自觉把头低下。
——像个做错事被老师逮住的女学生。
孟语，即红衣女鬼被俞轻羽带走了。
云知没有为难俞轻羽，也对他们一人一妖之间的恋情不感兴趣，之所以把孟语抓来，也不过是为了问出身为厉鬼何以三十年不染血腥而未消散的原因。
她自己不知道，糊里糊涂被关三十年，怨气更深。
而俞轻羽三十年的努力，一朝化为泡影。
“你以自己的精魂滋养于她，使她得以以鬼魂形态存于世间，此消彼长，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如今她犯下大错，她身上有你的因果，你，你们，恐将都难以善了。”
俞轻羽笑了笑，似乎一点不担忧即将面临的后果。
“多谢你施以援手，最后关头制止了阿语，没将她带去那个地方。”
云知表情很淡，摇了摇头，“我虽然加入妖管局，妖管局的守则却管不住我，只是……”他扫了眼安静站在俞轻羽身后的红衣女子。
“做了错事便要受到惩罚，这是天地间自有的法则，妖管局也不过是执行而已。你带她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俞轻羽垂首默然，没说什么，顿了顿，忽而一笑，“本就是逆天而行，能得一天是一天。”他目光落在床上趴着的小黑猫身上，笑容变得更真切几分。
“你我境遇颇有两分相似，我结局已定，但望你能，得偿所愿。”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孟语离开了云知的宿舍。
“他的法子不适用于我们。”
云知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辛苦了几天，结果却是徒劳。
小黑猫掀了掀眼皮，语气很是淡定，“你要做的事，比俞轻羽更逆天，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找到。”
它叹口气，眼睛慢慢闭上，咕哝声带出几分困意，“顺其自然吧，小云知啊，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云知慢慢握紧双手，站着很久没动一下。
*
云知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透，推开门听到熟悉的动画片声，一天下来有些疲惫的心，莫名感到一丝放松。
他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身影，离开时是什么姿势，回来时还是同样的姿势，乍一看还以为沙发上摆着一尊雕像。
是电视太好看了吗？
还是，这人在地底的漫长岁月里，都是这么渡过的？
云知的回来，没有引起晏隋的任何反应，之后无论云知在屋子里做什么，都没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给云知一种，他真的和尊雕像住在一起的感觉。
直到云知做好晚饭，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时，看到餐桌旁已经坐好的身影，他愣了一下。
晏隋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菜，也不知他看不见，又是刚从地底出来的，筷子怎么用得那么顺手，用餐时的仪态更是像个优雅贵公子。
云知看着自己随手炒的两个菜，莫名心虚，有种自己炒的菜配不上对方的感觉。
“味道不太好。”正在吃菜的晏隋忽然开口说了句。
云知一愣，下意识道歉，“啊，我的厨艺确实一般，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不用勉强——”
“我说的不是菜。”晏隋用餐速度不变，等云知反应过来时，两盘菜已经见了底。
动作精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了嘴，“多谢款待。”
直到晏隋起身离开餐桌，坐回沙发重新看起动画片，云知才回过神来。
“……不、不客气。”
白天累了一天，本来在宿舍休息更方便，但因为家里有尊大佛，云知不得不赶回来。
吃完饭，洗过澡，云知躺床上几乎沾枕即睡，意识模糊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浓浓的困意袭来，一时懒得想。
算了，想不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云知彻底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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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云扬在医院幽幽醒来。
意识最后的片断是被只女鬼吊着打，大喊一声“鬼啊”惊坐而起，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在那栋闹鬼的废弃教学楼。
入眼一片白色，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知道这是医院，但又和他以往认知中的医院有些不同——逼仄简陋的病房里，足足摆了三张狭窄的床，他睡中间。
往左边看，是好兄弟熟悉的脸，往右看，不认识的陌生男生。
痛感后知后觉泛起，顿时浑身跟被车辗过似的，痛的不得了。
云扬嘴里“嘶嘶”地喊着，一边有些惊魂未定，一边又有些迷茫。
人呢？
病房里安静极了，除了左右两边的呼噜声，就是他喊痛的声音——安静得仿佛那栋闹鬼的教学楼。
云扬抖了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委屈，扯着嗓子喊起来。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医生护士呢？他爸他妈呢？为什么他都受伤住院了，他家里都没个人来守着的吗？还把他安排在这种病房。
他不过是去鬼屋探个险，云家就已经破产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020章 天地自有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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