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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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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篱这一次发烧持续了两天,白日里温度好不容易退下来,一到了晚上便又烧起来,陈辰每天都打电话来问,说要赶过来,都被李思回绝了,李思告诉陈辰她这病没什么大问题,主要的是心病,她心里有东西,不知道怎么面对陈辰,让陈辰等她想清楚再见面,对彼此都好,陈辰没有坚持,只是拜托李思照顾好乔篱。
吴霏在医院调查乔篱的时听说了乔篱住院的事情,便通知了韩厉深,韩厉深一听已经在医院住了几天便马上订了当晚的机票,等他进去的时候乔篱睡着了,连续反复的高热让她消瘦了不少,皮肤也变得苍白。这么多年了,眼前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击溃他磨砺多年造就的坚硬的内心,他心疼了,不管她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他就会心软,溃不成军。
他坐在她的床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触碰,也不远离,任时光静止,然后,流逝。他不愿打破也不忍打破哪怕一秒的宁静,就像是他以往的人生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也会这样过去。
过了好久,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吴霏的短信,说有事情要和他谈。他才终于起身,深深地注视着乔篱,最后俯身轻吻在乔篱的眼睛上,那是她曾经喜欢他吻的地方,然后转身出去。
在过道的时候,李思看见了韩厉深,她没见过真人,但她就是知道,因为小鱼儿在生病的时候会写日记,全是关于韩厉深,有思恋,有忏悔,但更多的是回忆,回忆里有对韩厉深的描述,她是多么爱这个阳光温暖又坚定的男孩,他的笑容,他的纵容,他的优秀,他的一切的一切。李思看见了韩厉深的真人,就知道岁月也没有善待这个在鱼儿心中那么好那么好的男孩,他的气质不再是日记里的阳光和干净,而是岁月磨砺的坚毅和从容,他的眼神也带有忧思,多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吴霏约了韩厉深在一家日料店的包间见面。随意点了几份菜后,她便将包里的资料拿给韩厉深,然后说道:“韩总,我发现,乔小姐的母亲在两年前一直给一个账户转钱,但是是用不同的户头打过去的,在乔小姐出车祸前,是乔小姐在向这个账户转钱。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不用查了,是转给我的。”韩厉深之前怀疑过是于鱼,但是自从得知于鱼去世的消息,他又否认过,以为是萧羽打的钱,后来他问萧羽,她也没否认。
吴霏似乎有些意外,但一想也合理,继续说道:“乔小姐在发生车祸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甚至会产生幻觉,有参加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催眠治疗和心里辅导,虽然她当时的心理医生不愿透露任何一点病人的隐私,但是我找到了那个医生的妻子,由于他们的孩子需要器官移植,急需用钱,所以我给了她十万美金,她给了我这个。”
韩厉深接过吴霏手中的录音笔和一个小本子。转身想要离开,他想回去看看于鱼,他不知道,他以为就他的人生坠入了无底深渊,他从没想过那个肆意洒脱,时常开怀大笑的女孩会得这样的病,原来她没有放下。他不敢看也不忍看这里面的东西,他怕她的女孩承受过和他一样的痛楚,她怕她的女孩也掉入过这样无尽的深渊,他怕没有人可以救赎她。
虽然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于鱼带来的,但是当得知于鱼得过这样的病,他还是心疼,他后怕万一他的女孩没有度过这个坎,他的一辈子就该像之前一样数着余生的日子过活。这一刻他又选择了原谅,宽恕自己,也宽恕于鱼,一如曾经原谅于鱼的背弃。
他回到病房,刚准备进去的时候,李思走了出来,约他出去谈谈。
夜已经深了,李思便约陈辰到她家里去谈。
在路上,韩厉深得知于鱼在美国一直住在这个公寓,李思将他带到于鱼的房间,让他随便找地方坐,他坐在了书桌旁,李思便坐在于鱼的床上,面对着韩厉深。
“这是于鱼的房间。她之前一直住这里”李思一提起于鱼,眼神里的爱意便无处可藏。
“您想和我谈些什么?”他打量了一下于鱼的房间,便切入正题。
“我知道,于鱼这孩子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但请你相信我,她是被他父亲骗了,事后发生了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她也不容易,得了抑郁症,怎么治都治不好,后来她开车的时候发病产生幻觉出车祸,失忆了,她的妈妈觉得这样也好,帮她改了身份,想让她重新开始,所以,阿姨请求你,别恨她。于鱼这孩子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不想她陷在过去,忘了她吧,好不好,孩子。”
“我不恨她,但是要让我放手,不可能的。”韩厉深拿起外套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思叫住了他。
“这又是何必呢?”
“她死了我都没能忘了她,您说,她活着,我该怎么忘?”韩厉深背对着李思,低沉地说道。
“算了,当阿姨没说,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别怪阿姨多管闲事,我把于鱼当亲生女儿,我怕她受到伤害。”
“我理解,我不会伤害她。我走了,谢谢您。”韩厉深下了楼,扎进黑夜里。
乔篱持续的高热引发了肺炎,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做了不少梦,断断续续的,她看见了韩厉深,不过更年轻,穿着白色T恤,满头的汗水,在篮球场上冲着她笑。还看见韩厉深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抱着她。太乱了,这些梦都像是碎片,并不完整。可是梦中的主人公是那么地青春洋溢,甜蜜幸福。
“明明那么阳光的男孩子为什么要取这么严肃的名字。”梦中的女孩在男孩怀里问。
“可能是要给我配一个温柔点的女孩子中和一下,不过显然是失算了,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男孩扬了扬眉毛。
......
乔篱不由得跟着梦里的人笑了。等她醒来时,那个男孩就在眼前,闭目端坐,只是岁月将他的五官雕琢得更为深刻。
“韩厉深”乔篱不确定地开口,也没有叫韩总。
韩厉深睁开双眼,发现乔篱正看着他,“嗯?”
“你怎么在这儿?”
“你感觉怎么样?”他没有回答她。
“嗯,只是有点头晕,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轻笑一声说道:“你说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问你”
他说:“来看我生病的未婚妻”
“你别这样,你明知道......”乔篱有点无奈,又有点生气。
“我哪样?还是你想着脚踏两只船。”他无视她眼神的躲闪,变得有点咄咄逼人。
“不是,可是。”乔篱不知如何作答,开始变得慌乱。
“我已经爱上他了,你让我怎么办?”乔篱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她情绪崩溃了。
他知道她的情绪不能激动,但是他内心的怒火却无处宣泄。“那我又怎么办。你忘得那么干净。”他的低吼声如同一只困兽。
乔篱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深沉的哀痛会刺伤她。“我刚刚梦见你了,但我不知道这是否真正的发生过。”
“梦见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我们。”
“我们什么”
“你打球。还有你拿着奖杯。我只梦见一些片段。”她不愿说起他们亲吻或甜蜜的场景。
“不是我们吗?”
“是啊。”
“那你呢?”
乔篱觉得自己给挖了一个坑,敷衍道:“我就站在旁边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撒谎功力不进反退,韩厉深不由觉得好笑,俯身贴近她,“是么。那你梦错了,我打篮球的时候你会喊加油,全场就数你嗓门最大。我是抱着你拿的奖杯。这,才是我们,你说对吗?”
他的身子近在咫尺,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她。他的呼吸是温热的,由她的脸颊往脖子里钻。
“韩厉深,你别离我这么近。”
“害羞了?”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坐下来。“你以前可不这样。”
“我哪样?”乔篱觉得换种方式和他交流,正儿八经的话他好像听不懂。
他玩味地一字一顿说道:“如。胶。似。漆”
乔篱别过头,不再看他。
“我会给你时间。”韩厉深长舒一口气,“等你记起我。”
乔篱转过身看着他,不发一言。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会离开,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就这么迫不及待?”韩厉深终究被她语气中难掩的迫切挫败。
“我他妈还爱着你。所以,我不可能看着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样深切又沉重的爱让他愤怒,却也无奈。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无疑是一种羞辱。
乔篱说:“好”
韩厉深不可闻地笑了笑,推门出去。
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辰,原本这就是她的打算。不过是回到了原点,她又变成一个人而已。
只不过,只不过这短暂的幸福快让她忘记怎么去呼吸孤独的空气。
陈辰知道她身体好转,再按捺不住思恋请求李思让乔篱和他说几句。
“陈辰。”
“生病这么些天,我都没有陪着你,看来我这男朋友做得很不称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乔篱知道是李思不让他来。
“乔篱,别背负太多,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接受。”陈辰从李思那里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情,他不忍她再受煎熬。
但他动了念,不想骤然抽离。
他说:“不过,至少在你决定前,不要试图推开我。”
“我答应韩厉深了,不和你在一起。陈辰,对不起。”饶是万分不忍,她还是说了出来。
“这么快就决定了?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放下我。”陈辰纵是考虑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
他说要让她选择,不过是让她卸下背负的一切,免去思想的重压,现实的苦累。
他,做好了背弃一切和韩厉深争斗的准备,却不料她这么快就放弃他。
“对不起。”乔篱不想解释,何况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看来是我给你的空间太多,让你以为有掌控一切的权利。”陈辰语气变得寒锐。
她胸口剧痛,声音嘶哑地叫:“陈辰。”
“你不是要真相吗,我陪你找”他捋直起伏的情绪,接着道:“可是真相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放手。”
“我过段时间过来。”
没等乔篱说话,他就挂了。
申请调职到美国,交代后续工作,需要时间,他不是将爱情置于一切之上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无比坚定地清楚他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