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过人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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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陵郡王府，郡王妃张珂的姑母靖远伯太夫人，来了又走了，给张珂带来一件黄花梨喜上眉梢纹官皮箱。这箱子长宽高不过一尺，黄花梨色泽深沉，纹质优美，所饰铜件皆为平镶，门板与箱盖以莲形面叶相接，云头形拍子开口容纳纽头，门上施精细的长方形合页、面页及鱼形吊牌。两侧设弧形提环。盖正面设菱形开光，铲地浅浮雕花卉纹。底座壶门式轮廓，边缘起阳线雕卷云纹，门板开光透雕梅花枝干转折，雀鸟停落枝头，闲逸自得，寓意“喜上眉梢”意境清新，弥觉隽雅。
张珂看着这件精美的官匹箱，眼泪无声的滑了出来。
靖远伯太夫人一直居住在保定府，收到了京里的消息，赵楒的遗言，就日夜兼程的上京来，给张珂送这件官匹箱。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色色的东西。
是避火图，助兴的工具和药物，不能说不是好东西吧，这一箱的东西，里面的图画所用的颜料，都用各色宝石研磨提取，最大程度的展现了画面的鲜艳和生动；打造工具的材质，极尽的贵重，稀有和难得；还有药物，靖远伯太夫人暗中悬赏，重金以求。这箱子里的东西，照这个箱子用金子来打，还比不上里面东西的价值，可见靖远伯太夫人收集到这些，也是费心了，只是这些东西拿出来，和直接往张珂脸上扇耳光，也没有区别。
靖远伯太夫人来了，和张珂两人密谈。
只有两个人，靖远伯太夫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和张珂说，不要听信太孙妃的话。
对于太孙妃来说，赵栎的儿子都是她的孙子，嫡出庶出都一样，不管哪个女人来生，不管生子的女人有多么卑贱，无所谓，只要赵栎有嗣子就成。
对于张珂来说，或者说，对于张珂背后的家族来说，不是。
两个家族想要维系在一起，女人只是工具，孩子生下来，血脉融合在一起，才是羁绊在一起了。
靖远伯太夫人此行，是来给张珂施压，逼迫张珂生孩子的，她抵达京城的时候，郑焞已经受封武陵郡王，他的长子已经赐名赵泽夕。这个名字，是照着皇家子孙一辈辈排出来取名的。
赵泽夕，元熙帝把自己年号的同音字赐给这个过继而得的孙子当名字用，真是好名字啊。
靖远伯太夫人敏感的嗅到了这里面的威胁，把张珂塞进皇家，没有一个孩子，不能生出儿子来，他们靖远伯府和张家，能得到什么好处？所以张珂必须生孩子，生孩子就要先同房，如果和赵栎的感情达不到，就要施一些非常手段了。
靖远伯太夫人走了，守在外面的一个中年女仆提了食盒来，和靖远伯太夫人密谈许久，也到了用饭的时辰，听着屋里许久没有动静，弯着腰一声一声的轻唤‘殿下’，缓缓推开门扉，走进来看看情况。
张珂已哭得泪满衣襟。
女仆跪地，心疼的唤了一声‘姑娘啊~’
自幼丧母的女孩子，或许总会和家里某个年长的女仆，分外的亲近。吕拂青就是这样，把奶妈余氏当半个长辈，以妈妈呼之。张珂的奶妈是被遣走了，这一位黄氏是厨娘，张珂吃她的饭长大，情分也自不比寻常。
“我是生得貌丑无颜，所以不能得到丈夫的喜爱吗？”张珂闭上眼睛，新一波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殿下……”黄氏摇着头，垂下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见，张珂长得美艳，是保定及周边九府公认的，第一美人。
“那是我没有德行，不配得到丈夫的疼爱吗？”张珂带着点儿愠怒的道。
“殿下……”黄氏腰弯得更低了。张嫣茹苦耐劳，生在门第不菲的人家，纺线织布，女红烹饪无一不通，又上尊长辈下抚幼弟，秉性和操守堪称女德的典范。
“嗯，那就是我蠢笨愚鲁，与丈夫语不投机。”张珂自嘲的说道。
“殿下……”黄氏几乎趴在地上了。张嫣是个多聪慧的女子啊，琴棋书画诗书礼乐皆有涉猎，若伴在丈夫身边，必定是一位知情知趣的妻子，但是赵栎天性厌女，根本不想要女子的陪伴。
张珂骤然站起来，重重的捶打着面前结实如铁壁的官皮箱。
她不是不谙世事，不谙情事的，出身下贱的女子。她知道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是什么回事，情到浓时，为对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感情，那她死缠在男人身上求欢的样子，连为了一点施舍而出卖身体的，最下等的娼妓都不如。
张珂大哭似大笑，身体滑落摊倒在地上。
真是可笑啊，为了可以嫁进皇家，他们要她端庄淑贤，为了谋求子嗣，他们又来要求她风骚得像个荡，妇，真是可笑啊！
同一天，谭定和田桐一起，来看望女儿。
他们其实有一些忧虑，郑焞是武陵郡王了，女儿尚未册封武陵郡王妃，不知道会不会突生变故，会不会皇室觉得他们的女儿不堪为郡王妃，要给郑焞换一个妻子。
有什么不能换的呢？
皇家天下第一的霸道，行事就是刻意在挑战宗法以显示皇权的独尊，父母说换就换了，妻子有什么不能换的呢，不过看见女儿的情态，那点隐忧就散了。
郑焞一直是好女婿，不至于维护不了女儿。
谭慕妍从宫里出来了，她在郑焞面前没有一点挂脸，回来了抱着阿洌不放手。
阿漪是女孩子，反而无所谓她的去留。
阿洌必须留在公主府，姓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郑焞和谭慕妍现在没有第二个儿子，等他们将来生子，长子以下，有一子需要‘还承其父’，早晚都有一个儿子留在郑家，日后见了面，不能以父母呼之。
谭定道：“公主和驸马皆是风流毓秀之人，孩子在他们膝下长大，将来也是高贵从容，会是一个让人骄傲的孩子。”
谭慕妍脸贴着阿洌肉乎乎的脸蛋，一滴泪滑出，晶莹的悬挂在鼻尖，道：“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一生，衣食无忧，未曾被生活的艰辛所迫，拮据得无以度日，竟也不能陪伴着我的孩子长大。”
也！
谭慕妍心中的痛苦比她表现出来的更甚，她自己就是一次又一次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没想到她这辈子生来富裕而后尊贵，却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大富大贵之家，自有人想不到的烦难，至贵至尊之地，夫妻父子，人间伦常也不能保全。”田桐的心境最是平和。如今丈夫和女儿已知她过往的全部经历，她这么说也是亲眼见证过抒发的感慨，不过她这么说，未免有几分对天家不敬了，旋即描补，道：“只是普通的深宅大院，你有了孩子公婆要抱去抚养，你能不依？隔辈亲隔辈宠，把孩子宠坏了，你们都没有办法，还是相公说得对，公主和驸马，会好好养孩子的。”
这样被父母安慰着，谭慕妍也渐渐的做出释怀的样子。
后面就有正事相商了，谭令驰一直住公主府，去蹈道馆读书，他是郑焞的小舅子，才住在公主府，如今郑焞不在公主府了，谭令驰是不是要接回去才好？谭定和田桐这一次来，只是让谭慕妍传话给住在宫里的郑焞，谭令驰的去留，只管说话就是了。
郑焞虑事周祥，这也想到的，让谭慕妍来说，道：“赫晞说令驰读书当学以致用，这一阵子先回去，爹爹家里家外有什么事情，也多个儿子帮衬……”
谭定赶紧点头，道：“是啊，今年陛下八十大寿，我们中信堂承办了太和殿的所有木器，买卖愈发兴隆，上上下下的事情多着呢，令驰回来帮我正好，他大哥晗儿自小也顾着家里家外的事，世事通明皆学问。”
“……”
还有半截话，郑焞说，等郡王府的属官配齐，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其中一点事，就是教谭令驰读书。
王府的属官，以其身正而匡宗室的言行，都是博学鸿儒的进士出身，教十岁出头的谭令驰，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谭慕妍想这么问郑焞，没有说，如今也没有和谭定田桐说下去。
那就还有一件事，算是挺重要的，又被一拖再拖的事，谭定与田桐，这对夫妻要和女儿轻声细语的说。
本来这件事，去年谭慕妍怀着孩子回长云镇，他们夫妇就要细细教导女儿的，结果出了事，郑焞又要离开京城，就算了，可以搁置了，后来女儿怀的是双胎，孕期辛苦，生得艰难，产后身体显然没有恢复，又逢清和郡王病重，总有理由往后拖下去，就这么拖了快一年。
为了说明白这件事，谭定和田桐也带了一件箱子，谭家就是做木器的，那箱子做工之精美比靖远伯太夫人带来的也不差，里面的东西，好像是异曲同工其实是南辕北辙。
“什么？”
谭慕妍好奇的拿出来看，羞得满脸绯红。
这就是谭慕妍这副皮囊的妙处了，内心成熟已是熟女，外表却清纯的像处子。
谭定和田桐看不出来，只当谭慕妍表里如一。
田桐这一生，生来便是娼妓，若是无人赎买，她的后代就会延续她的命运。
人啊，缺什么补什么，没什么要什么。田桐从良以后，尤为温文典雅，端庄含蓄，她是那么做的，也是那么教养女儿的。
谭定嘛，看自己女儿就是一个乖乖女，符合世俗礼教对女子的要求，听话温顺，没有办法啊，只能把孩子按照时下的标准培养，才可以期望她能嫁到更好的家族里去，余生尽可能的过得幸福。
然后就被坏小子得逞了。
郑谭两家定亲的时候，谭定就想过，郑焞体格强健，必有过人之处，果然，还没有成亲，就把女儿给哄去了，才生了头胎没有多久，又怀了。
女儿是不懂事的，他们夫妻也没有教导过，又性情柔顺，自然是女婿想要就给了，到了床榻，真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了。
若郑焞这个女婿能挑出一点错，就在这里了，必是频繁的索取，才有这一个两个三个孩子的，这样不行。
“不要害羞，好好看看了，男女之间，不是非要契合在一起，才是快活，要会花样……”田桐待要详说几句，谭慕妍扎到田桐怀里，捂着耳朵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看，您别说，越说越羞煞。”
谭定没有回避，是要在这里提醒女儿，道：“清和郡王年幼，按制无需为他守孝，只是女婿因此而得封，在这一年，你们若是弄出孩子来，耽于欢爱，只怕要遭到当廷士大夫们的弹劾，那就不是无的放矢了。”
谭定所虑深远，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郑焞即将遭到大批的弹劾，这是后话，今天的尾声，还有续曲。
谭诩找来公主府，见谭定，有急事。
乐陵郡王召见。
乐陵郡王也不是召见谭定一人，是召见所有在京中的，经营房屋建造，器物匠造的大掌柜们，他要集人力物力财力，从房屋到屋子里的家具器皿，统统都有指派分摊，再集中整合，尽快的把武陵郡王府立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1章 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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