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命运的礼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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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命运的交响曲
（一）礼赞
日子就是这样过的，很平淡，像一阵风，不知不觉就把时光的叶子吹到了人们的面前，又吹到了离人远去的海面，距离上次林聪母亲来看他已经隔了两周了，如今他在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也两周多了。
每天都能听到两个邻居吵架，四周空气会被吵得格外剧烈，他都能感觉到空气在颤抖，这期间他去了医院几次，化疗，或许对别人来说是痛苦的，不过对于经历过比它还要痛苦的事情的人，却不是很痛苦，能忍就能挺过来，虽然每次在机器上全身不会自觉的颤抖，不过他自己都能理解，这是小孩子天生的恐惧，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心灵比别人成熟了几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他们学习的科目，匪夷所思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所学校了，他们竟然会有跳伞这样的科目，并且在这学期还进行了试跳，他本来以为那都是不良班主任随便拿着单子说说的科目，如今成为了最折磨的东西。
跳伞对他来说一次没有过，连飞机都没做过的他，想想跳伞就害怕。
下周还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马拉松运动会，呵呵！
他鄙夷的双眼在小北老师喧闹的表情上不断眺望，真像一块精致的望夫石！
两个小时以后。
“今天是周一，下周三有马拉松运动会呀。”
从房间里出来的小北老师，穿着粉色花点睡衣，带着同色的圣诞帽后面还耷拉着雪白色的球球，这是林聪不愿意看到的。谁知他却站在自己面前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还不是你在班级宣布的。”
小北老师审视着手中握着扫帚，穿着女仆服连衣裙，脚穿黑色蕾丝袜，头上还有雪白色的头巾的林聪，点点头道：“很适合你。”
林聪小脸一黑，小北老师让魔女转移火力到了他身上，结果正处于柔弱正太年龄段的林聪便受到了这样的折磨，这还是他第一次穿女孩子的衣服，而且还是女仆服，一个好好地五尺男儿，想死的心都有了。还让不让人安心的看书了！泪流满面。
“不如我们锻炼吧？”
“跑步？”
“嗯！”
他沉默了，又望着他问：“我能行吗？”
小北老师没回答，急冲冲的跑进林聪的房间，给他换上一身运动服，拉着他就跑到了小区的广场，四百米的圆形广场足够跑了。
“瞳汐月姐姐会生气的，她说必须要穿半个小时。”
“不要管那个妖女，她自己卖COSPLAY还指着你当模特呢。”
“可是，我真的能跑吗？”
“是啊，他真的能跑吗？说我是妖女的丑男。”
小北老师目光所指，愤愤道：“你丫的才是丑男呢。”
魔女今天也换了一身COSPLAY，某个古代的千金小姐装扮，四周锻炼的人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向这里，只有心思敏锐的小北老师才能发现。
“我本来就是血液有病，如果跑步的话血液的流速就会变快，体内加速循环，可能反而促进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小北老师一阵白眼，又重新盯着他看道：“小小年纪什么都懂，真不该说你是天才，该说你是妖孽。不过身为你的老师怎么不好意思解释两句呢，从医学角度来讲你说得不错，甚至完全正确，不过我却不这样认为，虽然我也是一名医者。”
伸出手臂，开始做出伸展运动，小学生广播体操，被他做的淋漓尽致，在一位少年，一位美女的面前，劲秀身材。
“我喜欢融入于自然，就好像你喜欢世界变得安静，奔跑其实就是在诠释自然的一种方式，没错，医学上来说，跑步会促进体内的新陈代谢，加速血液循环，甚至能刺激肾上腺激素，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大自然赋予的感觉。”
“奔跑会让你更健康……你说的对，我没理由说服你，没理由让你相信，甚至没理由说服我自己，但是我既然是老师，就应该把握感悟到的都告诉你，我告诉你的是，我能感觉到，在奔跑的时候，大自然对我的恩赐。”
“说的这么悬，谁信啊。”瞳汐月已经习惯了和他叫板。
“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是慢跑的，就算是血液循环也不会过于激化，毕竟我还是一名医者，相信我吧，少年。”
“哦”
他对结果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相信与不相信他都要参加马拉松运动会，该死的老师竟然给全班同学都报名了，最可气的是小道消息称那天老师竟然睡着了，稀里糊涂就签了字！骂娘的心是有的，不过他很文明换成了饭菜里的折磨，接下来就是小北老师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厕所之旅。
“想什么呢，GOGOGO!”
两个人跑起来了……只不过身后看着两个人的瞳汐月却觉得格外的怪异……一分钟以后……两分钟以后……五分钟以后……
“卧-槽！这俩人在原地踏步吗！”
相隔不到十米外的小北老师正一脸激情的和一脸古怪的林聪奔跑。那股前所未有的热充斥着小北老师的全身，他的激情好像就要被点燃了，是的，林聪能感觉到，四周的双眼齐刷刷的头像了这边，带着激情和怪异。他还看到了一队穿着红色运动衫的幼儿跆拳道班的同学从眼前经过。
“老师。”
“怎么了？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容易岔气。”
一阵脸绿过后……
“这个速度我有点接受不了。”
小北老师关心的是回头，不舍得从激动地自我陶醉中解脱出来。
“太快了？”
“太慢了。你看前面那些五六岁的小孩都比咱俩跑的快。我们似乎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这样真的好吗？”
“明星效益太快，没什么不好的。”小北老师怡然自得的说到，“再者，慢跑有助于健康，从医学的角度上讲，快跑是从心脏急速跳动施加压力，就好像启动汽车，有些人喜欢先热车，这样让机械从内而外全部释放热能，不会发生爆瓦现象，我们的运动就应该是慢跑，从内而外慢慢的，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激活，慢跑的好处比快跑不知好了多少倍，你再看看前面的那些人，你看着，他们一会就各种抽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跑步的时候诅咒别人是不对的。”
“谁叫他们挖苦我们，盯着我们看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慢跑有益于健康！”
“……可是你跑的太慢了。”
“那就权当抑制你的病情好了，来来，跑起来，快跑的人永远不会坚持很久！相信我。”
是的，在谈论了这么多话的时间里，只有最后一句话是对的，至少林聪看到了这句话是对的。
时间慢慢经过，从五分钟，变成了十分钟，又变成了俩小时……从五圈变成了十圈……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圈数，四周的人们渐渐不去广场上这两个疯子了，因为除了自己秀身材的瞳汐月在等他们，已经没有人了。
他们跑的确实很慢，就像是乌龟爬，用走的都比他们快，可是经不过几圈、十几圈、最后几十圈……的累加。林聪早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了，双脚已经不知道是从前就是这种小跑似的走路方式，还是后天练成的，似乎已经成为了身体当中跑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小北老师似乎比他还要有激情，头发都是湿的，原本跑完步本应该红润的脸，如今都累的成了白色，消耗的体能似乎比自己都大，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话。远处瞳汐月从最初观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尤其是两个人一模一样上肢不动，下肢动的怪异跑步姿势，渐渐换成了惊讶，最后成为了惊恐，再也没有人在嘲笑他们，不禁如此，这一刻她甚至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钦慕。
左摇右晃，一如刚开始的时候，就好像不会跑步的孩子，两个人都是这样，充满了滑稽的跑步中，却足足跑了二十多圈。
“老，老师……”
“怎么，了……”
“坚持，坚持不住了。”
“不能停，跑起来，三十圈，最后两圈！”
“跑不动……”林聪的双眼出现了不安的模糊，他甚至能感觉到下一秒钟就会无力地倒在地上。
“不能停，千万不能停，生命就像在奔跑，不能停，停下来，就代表着死亡。不能停！千万别停，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
他整个脑子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泪腺不受控制的传递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位不良老师的话，他想哭，可是他好累，却不想停。
“不能停，不能停……跑，我要跑，我要跑！不能停，不要停。”呜咽着，哭着，疲惫着。
“噗通！”
瞳汐月看到远处慢跑的林聪倒在了地上，急忙跑了过去，小北老师停下来想要抱起他时，却被瞳汐月用手臂甩开了，抬头时，她以满脸泪水：“不用你！他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残忍了吗！”
不顾眼泪掉落在哪里，她抱起怀中的林聪转身便往楼上跑去，已经接近凌晨的广场，除了剩下的昏暗灯光，就只是一个灯光下寂落的身影，他不动，孤独的望着黑暗一片的前方。
“不能停，停下来就代表死亡。”
（二）序曲
“醒了？”
“嗯。”
醒来的林聪已经习惯了白大褂在身边乱晃，不过意外的是，竟然是老师，转瞬一想，自己的老师也是一个大夫，怎么就忘了呢，或许因为他和所有的大夫都不一样，一个喜欢吃泡面，不按时睡眠，经常熬夜，吃油炸食品最多的大夫。
遇到他后，他发现自己操了不少的心。就像个无良的老爹，领着一个懂事的儿子讨生活一样，感觉有些让他难以适应，毕竟他没跟自己父亲这样生活过。
“不要一脸呆，你就是这样才容易被那个妖女玩弄，经常弄了一脸红。”
小北老师收起药箱，安静的坐在他身边道。
“切……”声音微小。
“嗯？”原本微眯着的小眼睛突然放光，盯着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林聪，“你刚才啧嘴了吗，真的吗？是真的吗！”
“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吧，是你吧，真的是你吗？文明的少年呢？你怎么可以堕落呢！唉，我真为你痛心疾首呀。”他起身向外走去时做出痛心疾首状，表达的却是一脸得意。
这样真的好吗？你是个老师呀！林聪才是真的痛心疾首呢。
“我说……”
看着他的背影，林聪安静了，他也安静了，安静明明是他喜欢的，现在却不喜欢了，安静的有些让人心神不宁，有些害怕，有些彷徨。
“就算是没跑到终点也没关系，我和你一样都没跑到三十圈。”
他双眼低垂，沉默着，转头朝着的正是窗外的方向，目光所指有一点金色的阳光，那时黎明的曙光，一晚上了，他这才意识到，整整一个晚上，小北老师一直抱着药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老师你害怕死亡吗？”
他身体一颤，最怕的问题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不敢转头，他怕自己不小心哭出来：“怕，别看我是个医生，其实我比谁都胆小，尤其是看到那些救不活的人，从此在病床上一睡不醒的那一刻，我害怕的就算吃安眠药都无法入眠，我从小就胆小，晚上不敢走夜路，大家叫我出去我都不敢，你说，这么胆小的我怎么会不害怕死亡的。”
“原来老师你也害怕呀。”他目光从窗前转到了他的背上，他竟然有些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背竟然弯了，是以前就是弯的？还是现在才弯的，他没印象，他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是件白大褂。
“嗯，你和我都一样，不论是跑完三十圈的还是没跑完三十圈的，最终都会停下来，所以不要觉得不公平哟。”转头道。
林聪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不过碍于早已经习惯了听小贝老师的胡言乱语，也就不会下床跑到厨房拿出菜刀将他剁碎炖了。
“老师还真会说教呢，学生受教了呢。”平静的话语，怎么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愤愤。
“哪里哪里，谁叫我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都是小菜……”
“老师，请把门关好。”
“咦，我还没说完呢。”
“谢谢！”咬牙切齿的道。
“好吧，我帮你请了假，你就好好休息吧，今天我也没课，就在家里，有事叫我。”门外道。
“叫你准没好事。”门里道。
小北老师脸一黑，啧了一嘴：“切，这崽子。”
（三）演奏之声
马拉松运动会是校长大人以及副校长大人联合举办的，原本生病的同学，以及不愿意跑的人是可以不用参加的，只是一个活动，本着的就是自愿的原则，谁也想不到，小北老师稀里糊涂的没有问过班级同学愿不愿意，签了“全勤”。
那个时候脑子里还想着这个月的奖金有找落了之类的，回到家以后对林聪一阵嘚瑟。哪知后来竟然成了全班都要参加马拉松运动会的场面，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特意找到校办方，和两位院长谈了个“马拉松王子”的名誉称号，谁跑第一，谁就可以成为马拉松王子，单细胞一样的脑子丝毫想不到如果是女生跑了第一呢。
这个星期让小北老师感到意外的是林聪竟然还要和他一起跑，两个人就这样每天晚上成为了大众娱乐的风景线，只有瞳汐月再次看到两个人笨拙奔跑的身影时，神情有了不一样的复杂，默默地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在风中奔跑。
秋季，是飒爽的季节，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秋天的寒意，也能感觉到夏日消失的炽热，只是这份感觉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它会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一段时间，时间的长与短要看你是否能从屋子里走出来，来享受短暂的秋天。
校园里所有参加比赛的马拉松同学换上了一身运动短裤短袖，初一四班出奇一致的将目光死死的盯着没脸没皮朝着大家挥手的小北老师。
“这个无耻老师，学校就应该辞了他！”
“从来没有老师可以这个样子，还挥手，真想大声的问一句，老师，您的脸呢。”
“你干吗？”
“……不敢。”
人群里的林聪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他能清楚地看到远处那位无良老师正一脸笑嘻嘻的朝自己挥手，给自己打气，他心里满是难过，就算是这几天都在跑步也不顶用，慢跑的速度简直比老奶奶过马路都吃力，真的可以吗！
“小北，小北。”
“啊？张老师，什么？”转头看向主席台上坐着的黑框眼镜男。
“快过来吧，还嫌你们班同学跑的不快呀。”
“呵呵呵……”小北老师在旁边奸诈一笑道，“没事，气气更健康。你们在主席台吧，一会好像王老师也过来，我的位置就留给他了。”
“他也来吗？他不是游戏程序没有设计完吗？”
小北老师摊了摊手道：“我哪知道。”
“小北呀。”主席台上医科大的院长旁边的干瘦老头目光看向了梁少飞叫道。
“哎，校长，什么事？”小跑到面前，一脸讨喜的问道。
灰色的眼镜框在他粗糙的手指上抬了抬，道：“你们班的林聪，能跑吗？不行就让他下来吧，参加集体运动是值得提倡的，但身体也很重要。”
“没事没事，不会出人命的，我就是想让他体验一下普通校园的娱乐生活，坚持不住我就把他叫下来，田阳，你一会好好记录一下他的体能数据。”
远处正在整理机器，以及电脑连接的高瘦男子，用厚厚的眼镜片子自己盯着远处跟他说话的人，随后才了然道：“放心，我体能测试仪肯定一把成。”
“不成也不行，为了你的测试仪特地搞了个运动会，没办法成功拿不到国家专利，不然咱们的科学技术部也就不用摆着了。”坐在一旁带着茶色眼镜三角眼很老气的男人望着田阳说道。
“知道啦，部长。”高瘦的男子挠了挠头，仔细检查着每一条线路。
下面一些本院的老师将一个白色上面有下屏幕的贴纸贴在了每个马拉松奔跑的学子手臂上，学校门口都是他们的身影。
“小北，路线标清了吗？摄像头都安装好了吗？还有接应人员。”
“放心，都好了。不过要说担心的就是怕他们跑出去，回不来。”小北老师不咸不淡的打击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那群可是刚升到初中的小学生，你们竟然忍心让他们跑便北京城。”
“小北院士，请注意你的言辞，是北京市某个区的某条街，你当我们都老眼昏花啦，看不出来他们还很瘦弱吗。”
“是是是，校长教训的是。”
大校长可是中科院的院长大人，他千万个胆子也惹不起，自家院的院长在人家地盘也只是个部长罢了，唉，好可怕。
跑起来，跑起来，就像草原上的野马，忘却一切，奔跑就是生命的本能，跑起来，释放自己的野性，跑起来，跑起来……
“林聪。”
将他从萦回思索中拉出来的人是张果。
歪着头，表示询问。
张果很生气，本来就很生气，从他走进教室开始他就看他不顺眼，不能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瘦弱的体格，看起来更像是个女孩子，或许就是因为太娘了，让他才讨厌，不说话文静的想个女孩子，上课才戴上眼镜，下课就摘下来，他讨厌，就连颐指气使的歪着头等待回答，也叫人讨厌，他的一切他都很讨厌。
“我要和你比！这一次你要是输了就坐到我后面去！”
他歪着头，问：“可是我后面坐着的好像不是你呀。”
“是他是他！上周老师让他和我坐一起的。”小凤同学抬了抬漆黑的眼镜框，小心翼翼的将它拿下来，甩了甩马尾辫，将眼睛小心的保管好放到了口袋里。
“哦。为什么我不知道？”
也许世界上最伤人的话莫过于此，毫无顾忌的告诉你，你在我这里的存在感，是零。
“你！”哪怕挑不出话语当中的毛病，却也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压不住怒火，“不管啦，就当你赌了！”
“准备！”
“砰！”
枪声响起，成群结队的人开始奔跑起来，他们跑的很快，想冲出亚马逊的士兵，弱小的身体，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朝前面奔跑。有一个人和其他的人差距的很远，他们之间就好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前面的同学看不到身后最后一位同学到底，是谁，他们看到的只有前面的风景，谁也不会再奔跑的时候看到后面的景色。
但是观看者例外，小北老师例外，他站在演讲桌上停着光美老师兴奋地做着解说的工作，他就站在那里，旁边的洛凝老师买了一包爆米花在麦克风面前吃着，解说的工作似乎都交给了兴奋地光美老师。
路线图其实不长学校外面的一条街道，只不过需要跑回来的时候在操场上跑十圈，所以他才会大骂自己的顶头上司，没人性，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的从主席台上的摄像机里盯着林聪的状态，开始的时候被落在了后面，而且笨重的跑步姿势，连自己看着都有些无奈，平时他真的没有注意跑步姿势这个问题。
“小北老师。”
“怎么了？光美老师。”
光美老师是医学部的学士，和自己一样，只不过她只负责医学部的事情，在医院没有任何职位，所以两个人平时接触的也不多，小北老师倒是和旁边沉默着吃爆米花的美女洛凝熟悉，不过却不常交流，甚至从很久以前就不在交流……
“听小凝说你会弹钢琴？唔唔唔！”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洛凝灌进了满嘴的爆米花，一张面瘫脸好不抬头的继续在麦克风前咀嚼的爆米花。小北老师无奈的看着两个人，抬头已经在这里无法看到了林聪，便转身去主席台了。
“喂喂喂，你别走呀，唔唔唔！”
“吃爆米花。”
身后又响起了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北田共风是个九零后，1993年生人的九零后，父亲是商人，母亲是教师，还是名音乐教师，不过世界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你有一个数学比音乐还厉害的教师母亲，少年人从此成为“跳级人”。商人的父亲不拘一格让他学会了很多独立的事情，做饭，洗衣服，洗完……如果你不想欠自己老爹太多钱的话。
高中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一位三无少女，偷偷地看到了她的志愿，所以他也选择了北京医科大学，本来明明是科研苗子的他从此走上了医生的道路，大学期间就开始尝试手术工作，从此开始了他在医学道路上天才的强势步伐。
第一次见到洛凝的时候，他就几乎肯定这个女娃娃肯定是个三无少女，时间久了确实也认证了这一点，她也是个跳级生，这是高中的时候就被同学疯传的，只是造化弄人，自己成了单身狗，喜欢的女生成了未婚妻，不过这是他期望的，没什么比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找到幸福更快乐的，虽然快乐的本身是自己承受痛苦。
“小北，你们班的林聪行不行呀，跑的那么慢，会不会是复发了？”小张老师担心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看着得了。”他拍了下他的肩膀，有些迷离的望着屏幕里的林聪。
随后便进入了全场安静的状态，除了远处的解说台，光美解说员还真是卖力气，早晨跑到校长的办公室，说自己要当解说员，还说是一辈子的梦想，就希望在运动会的时候当一次解说，现在看来她还真的实现了呢。
只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你连主席台前的摄像机看都不看，就在那里子虚乌有的瞎说，到底是图个什么呢，还好大家权当听不见，小北老师也不再想，一直望着林聪小屏幕上截屏的视频，旁边还有体能测试图。
“很奇怪。”田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
“按理来说林聪的体制是不适合跑步的，身体的机能调控的应该不是太好，可是从他现在全身的热量来分析却很均匀，体能甚至比一般同龄不健康的人都好，如果从体能测试图直观来看，甚至还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健康少年呢。”
林聪的名字不论是这里还是科研所或者是医院基本上全都传遍了，一个可悲可怜的少年，大家都很同情他，本来就是基因缺陷的问题，还不至于这么快身亡，甚至真的还有救治的希望，只是如今希望比数出来天上的星星还要渺茫。
“这要归功于我，他和我每天都在广场上慢跑，基本上都是绕着跳着广场舞的大妈们跑的。”
“呵！大妈们也真大方让你们围着她们转。”小张老师道。
“少来，还有其他的人在跑呢。”场上的人就只有三个年轻人三个老年人，各聊各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这么悠闲，其他的没有研究项目的人都去站岗去了，孩子们需要有人接。
“小王来了。”小北老师看到远处穿着白大褂的眼镜男道。
“你怎么来了呢，你的游戏程序编完了？空间设定成功了？别到最后意识进去了出不来，就像《刀剑神域》似的。”田阳大老远就嘲笑道，大家都是九零后，对于动漫有很深的偏好。
“你当我是你这个低端产品开发的呀，没编程成功，我怎么可能出来，顺便看看你这玩意好不好使。”
“好使呢？”
“那就给我挑几个体能好的，帮我做做实验什么的，嘿嘿。”
“你们俩科技部的坑货，千万别打我学生的主意啊。”小北老师不忿的道。
“嘘嘘，私聊私聊。”小王可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身后几个老家伙扒个精光。
时间过去很久，终于有同学陆陆续续来到了操场跑圈，这是必须的项目，是体能测试仪能不能成功的直观数据，如果成功，未来广大民众在跑步的时候，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跳、脉搏、一分钟呼吸次数、血压、体内血流速度，等等……来裁定健康的标准，这是田阳近三年来的心血。
不过对于小北老师来说，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学生，他是个医生，不是一个科学者，除了病人，就剩下身为教师责任下的学生。他看到很多同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刚才还精神抖擞的鄙视着自己，如今却如同跑遍了山和大海的小牛犊，真想不顾身边的人大喊一声：“还好吗，小牛犊们！”
终于最后一名的林聪从外面晃晃荡荡的跑了进来，笨拙的跑步姿势，上半身不动，下半身动的僵尸跑法，还有满头的大汗，他的目光望着遥不可及的张果，两个人已经相差了操场好几圈，这期间陆陆续续有人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在外面的路程如果不算多的话，校园内就已经是这群孩子的极限了，体能测试仪就是为了在极限下的测试，活着说对于这群刚升到初中不到三个星期的小学生们，最后十圈是不可能完成的，那是个天梯，任何人都不可能。
小北老师看到林聪一圈又一圈的跑着，很慢，很辛苦，松散的手开始握成了拳头。
“咦，美女耶，院长，让进吗？”小张老师的眼睛似乎很好使，或许是因为今天的眼镜擦得很亮。
“是老瞳的孙女，让她进来吧。”徐院长对校长解释了一句，“小北呀，问问她来这里干什么。”
“哦。”小北老师走下主席台，来到解说台的时候，瞳汐月正好匆匆的过来，跟他打招呼，一旁的两位美女解说一位依旧陶醉在兴奋地解说中，一位安静的吃着爆米花，目光平静的盯着挡住面前视线的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小北老师最愁的就是她疯疯癫癫的模样。
“要债！”她伸手了。
小北老师一脸憋屈的看着她，拍了一手，道：“这个月底就还你！还有，你可吃了我近一个月的饭了，掐头去尾的，应该债钱抵消了。”
“不是吧！”惊恐中的瞳汐月。
“不信你算算呀。”
“哦哦！”掰着手指不停地在旁边摆弄。一旁的洛凝安静的看着两个人，吃着爆米花，眼瞳若有若无的在瞳汐月身上自上而下划动，像是在审视着某种艺术品的，判断一下它的真假性。
一旁愁苦的莫过于小北老师，伸手抓过瞳汐月的肩膀道：“别算了，再算就看不到小聪的马拉松了。”
“哦，对对对，我回去再算。”她急忙拿出摄像机，对准“僵尸跑”的林聪开始拍摄。吃着爆米花的洛凝从后面搬出一张凳子，放到了她面前，又递给了些爆米花。
“谢谢。”
点点头的示意，是洛凝最会的做法，小北老师似乎又看到了三无少女从前的滑稽样子，想到伤心处，转头将目光又对准了远处绕圈的林聪。
操场上就剩下两个人了，除了他便是张果，两个人相差一圈，两个人是同一个班级的，竟然还在跑，初一四班已经成为胜利者的信息开心的在小北老师脑海中徘徊，至少这一次和徐院长打赌赢了，自己不用在欺骗纯洁的小姑娘也能交上欠下的房费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唏嘘。
又过了一分钟，林聪最后还差两圈，张果还差一圈，小北老师已经发现林聪的双腿开始变得虚浮，虽然还在跑，并且快要追赶上了张果，一圈，就剩下最后一圈，谁跑到终点就代表完成马拉松里程。
他在跑，还在跑，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倔强，摇摇晃晃的身体，让小北老师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天好像下起了雨，雨中他好像看到一个倔强的年轻男子在雨中奔跑，很多人在跑，但却被甩在后头，操场上在奔跑的已经所剩无几，他跑着跑着“噗通”一声，那一声代表着一切结束，代表着距离终点仅剩下一小段路程，代表着一生都无法再次奔跑，狂野无畏，充满豪放的奔跑，再也没有，从此以后，他最怕的就是倒下。
“噗通。”
又是那个声音，让他的心脏猛然一颤，眼眶瞬间就红肿了。
就在众人看向他疯了一样转身跑到解说台，拿着麦克风的时候，光美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到了同样站起来的洛凝身后。麦克风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响彻在学校四周，带着不甘，带着愤吼。他似乎还在雨中，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白色的圆领小衫缠满了泥，一条腿在泥潭里抽搐。
“起来！给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可是身旁的三个女人分明看到他确实在盯着林聪，“要放弃吗？停下来代表着结束，就这样草草的收场，你愿意吗？真的愿意吗？不想有个完美一点的结局吗？不想带着满满的喜悦和成就感吗？跑起来，跑起来！”
小北老师忘记了一些东西，忘记了的是时间，场合，人物，并且重新定义。
那一个瞬间，解说用的桌子被他一脚踢飞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愤怒的表情和不甘的泪水，还有不知不觉已经佝偻的背影，或许是错觉，瞳汐月竟然觉得这一刻的他很男人，很帅，如果再配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这不是错觉，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她。
他什么都好，不过如瞳汐月与林聪所说，就是丑了点，明明身材很魁梧，却一拳也打不过怪力女，明明一张硕大的脸，却镶嵌着细条一样的双眼，鼻孔朝天有些不忍直视，两片厚嘴唇裹在下巴上，有些窝火。
他的样子与林聪瘦弱不健康苍白的帅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帅，或许他说对了，某些方面他真的很帅，认真的，不屈着，很帅！
林聪的脑子里是混沌的，好像没有开辟出来的宇宙，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他不知跑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绝对要比和那个无良老师一起跑的要久，真的很久，浑身疼的厉害，每一根血管里好像藏着无数只虫子在啃食，他没有传出惨痛的叫声，是因为他已经麻木了，也已经无力呼喊了。
本以为一切会这样结束，带着一点遗憾，第一次和别人比赛竟然输了的遗憾，可是耳边却在这时赶走了嗡嗡的声音，传来了那位久闻的不良老师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这样歇斯底里呢，这样痛苦呢？是谁欺负他了？虽然平日里他没个正行，根本没有以自己是教师为榜样，说话的时候一脸欠揍的表情，不过能让老师这样吃亏的人还真厉害呢，到底是谁呢，真想睁开眼睛看看呢。
跑，好像听见的是跑，对了，我实在跑，在奔跑，声音开始慢慢越加清晰起来。
远处，人们看见趴在地上林聪重新站了起来，眼睛半闭半睁着，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半边脸全是泥土，白色的短袖上沾满了污渍，可是他还在跑，与其说跑不如说是在走，小半圈就可以胜利，最后的小半圈。
“就是这样，跑起来，你人生能有多少件让自己值得回味一生的事情，至少让它有一件吧，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你就赢了……”他哭了，麦克风已经分不清那时哭声还是说话声了。
只是人们能看到他蹲在地上不住的流泪……心酸充斥着每一个人。
张果不得不放弃，他从来没有经过像今天这样累的奔跑，哪怕再爬一步也让你不如死亡的刺痛，导致你不得不停下来，最后倒在地上，他亲眼看到一个像僵尸的身影，光着一只脚，一步一步划动着往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看得他想哭，眼泪竟然不听使唤似的已经流了出来。
终于，到终点了。
瘦小的胳膊跨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肥肿的脸，嘶声力竭呼喊，安静的操场只有他的声音。
“我做到了，我……”
下一声“噗通”，他再也没醒来……
“医疗班！”主席台上的徐院长早已经老泪纵横了，看到趴在地上的倔强少年，愤怒的吼着。
小北老师第一个冲了出来，其他医疗医师都已经过来了。
“身体出现血纹，可能是血管破裂导致的，脸上出现了脸块浮肿，手臂开始渗血，并出现残渣，必要做手术，强行剔除变异血块。”一旁洛凝平静的分析者，就好像一部智能的分析仪。
徐院长焦急的道：“快送去医院，找雷主任，亲自主持手术。”
“不用。”小北老师面庞有点冷，让人不敢直视，“他是我的学生，我要亲自操刀。”
说完，抱起林聪便往医疗车上走。
“他能坚持住吗？”校长在徐院长身旁悄声问道。
“能，那可是他自己的学生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命运的礼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