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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友情破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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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的身形一晃，已然挡在了黎夜眼前。
黎夜挑挑眉，表示不解。
看在焱眼里，就是“认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发现我比你帅么”！
焱的心肝肺更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里的不屑分明在说“这种时候谁有空跟你计较这些”。
“跟柏玉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焱冷冷地问。
“你发现了？”
“我们回来时刚巧和余风打了个照面，不然你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
黎夜释然：“也难怪，以你用蛊术操纵傀儡的卓绝技艺，那个替身自然瞒不过你。”
“你知道就好！”焱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和萧海有什么约定，还是自己另有计划，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来人界的目的。如若玉石的法子行不通，柏玉和萧海就是我们最后的砝码。”
“我当然记得。”
得到了黎夜肯定的回答，焱便再未多问。
并行的两人，一个刚受了重创，身心俱疲，一个则心中暗自琢磨，一路上，谁也未再言语。
当柏玉隔着窗棱看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时，几乎是雀跃着从屋里飞出来的。
“阿黎，你……”关心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那一身灼灼光华的仪态震慑住了。
看这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模样，应该是没受什么伤吧。
嘴角弯到一半，想起身后屋里横躺着的那个，弧度又反了个方向。
“这几日辛苦你了。”反倒是黎夜关心安慰起她来。
柏玉熬了这几日因为独自一人，无人问津，便少了多余的多愁善感，现下被这样轻声软语地一问，顿时心头的委屈都泛起潮气涌上眼眶。
黎夜看到柏玉红红的眼睛，从眼眸到脊背，本就是硬撑着的强硬姿态立即柔软了下来。
没出息！
立在一侧的焱受不了两人的眉来眼去，暗自腹诽。
不必柏玉多言，黎夜也猜得到萧海现在的状态，踱着步子进了屋，身后的房门被灵力送着砰一声关上了。
柏玉早已习惯了黎夜为萧海疗伤时不许旁人在场的规矩。
倒是跟在后面的焱，猛然吃了个闭门羹，鼻子差点磕在门框上。
“喂，你——”
屋里的人却毫不理会，已然扶起萧海行起功来。
然而，萧海经过这许多日的消耗，已是冰冻三尺，何况现在黎夜自己都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是以这次的疗伤，很快便结束了。
萧海也只是恢复了神识，依旧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只有两颗眼珠尚能活动，也如枯井般空洞干涸。
柏玉看着师父从被单中露出的毫无生气的脑袋，眼睛更红了几分。
当真是没救了么？
带着绝望问出这一句，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声。
若在从前，就算是安慰，黎夜也会敷衍几句，看来是连他都放弃了。
这样想着，回头一看，却发现黎夜早已离开了，猛然落空的视线没了着落，无所安放，心也跟着空荡起来。
黎夜拖着步子进了房间，身后的门一关上，身子便直直地向床上甩去。
然而，即将碰到床的时候，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保持着倾斜的角度晃了晃，硬生生地被拖拽了回来。
“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焱双手在头下枕着，一条腿立起，另一条腿搭在这条腿的膝盖上，以最舒适的姿势，倪了黎夜一眼。
“刚才帮你疗伤累了，我那屋许久没住人，灰都落了三尺厚，你也知道我爱干净。”
黎夜瞪着眼睛看了半响，目光都化作刀子狠狠往床上砸去。
焱索性阖上双目，只剩搭在膝头的脚丫一晃一晃。
黎夜深吸了口气，无力地缓慢向椅子挪动。
刚坐下，茶还没倒上，身后装死的人徒然出了声。
“真的萧海在哪儿？”
黎夜惊讶地看着水柱从茶嘴里倾向茶杯，居然冒着热气，轻声道：“谢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这句，静悄悄的，显然还在等着关于萧海的解释。
黎夜无奈：“你不是说你没兴趣知道我的计划？”
焱声音比面色更冷：“用自身灵力为那个傀儡人续命，还刚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若是不想活了，还是早点把萧海的事情交代清楚，免得你死了我还要费事去查。”
黎夜：“我若是不说呢？”
“你做事向来有你的理由，我也从来懒得多问。只是这次——”
拖着狠厉的话音，身后的人已经从床上弹了起来，黑白发丝间冷峻的面容迅速放大在眼前：“我看你是被冲昏了头了！”
黎夜抬了抬头，对上前方凌厉的目光。
“我看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许久没有说话。
“禁生的事我自有考量，我行事还从不需要别人来指挥！”黎夜道。
“啧，”焱轻哂一声，“这么多年，我跟着你，是敬佩你的坚毅果敢，更因为你是一千年来唯一一个熬过禁生吸灵活下来的人，也是唯一能给禁族带来希望的人！”
“至于你的身份，我从未考量过。”
“何况你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被逐出魔域的前任族长？”
逐出魔域，前任！
一字字刺入耳膜，将心底的焦躁和怒火都震了出来。
“噌”一声，杯中的水化作苍劲的明珠列成一排飞射出去。
焱连手都没抬，一道短小的光屏在床前升起，飞珠被卸了力道，滴滴答答，在地上留下一串斑驳的水渍。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在救活那个傀儡人之前，还是先把自己救活吧！”
语毕，焱起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连房门都没给带上。
黎夜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的水渍看了一会儿，阖上双目。
再睁开时，眼里的一抹黯然伤怀已被刚毅冷峻取代。
被当做祭品献祭过，被无数的族人拥戴过也仇视过，被魔尊杀死过，依然挣扎着活了几百年，这样的灵魂，怎么可能被人界这点不足为道的经历就磨灭了心性！
未免太小瞧了本座！
经过黎夜彻夜未免为萧海疗伤之后，萧海脸上的血色渐渐红润起来，暗淡的眼神也逐渐清明。
数日来萎靡的模样已经褪去，虽是坐着，仍是姿态卓然，整个人似散发着微微的华光。
待柏玉再见到他时，不由地怔了怔。
到底是师父，即便重伤之下，那瑕不掩瑜的光芒依旧让人不可逼视。
然而，再挺拔的大树，地下的根脉已断，若无源之水，即便浇洒得再勤，维持住一时的枝繁叶绿，也还是逃不过终结的命数。
其实柏玉何尝不知，她的医术除了不能和萧海比，绝不比其他任何一个人差。
但人就是这样，再清楚明白的道理，也是说给旁人听的，落到自己身上，明知末路穷途，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便不惜拼劲任何代价。
眼见师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就算知道他可能下一刻就会倒下，也还是会为他眼前的好转而心生慰藉。
黎夜很想留下来分享柏玉此刻的点滴欢欣，也想握着她的手安慰鼓励，可身体深处不断涌上的疲倦痛楚却催动着脚步。
凿实了母亲的死讯，又目睹师父一点点走向灭亡，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可以消耗。
自己绝不能在她面前倒下。
快到门口，竟看到迎面而来的焱。
黎夜脚步未停，稍稍侧目，焱却目视前方，两人擦肩而过。
言语的中伤有着刻骨噬心的恐怖力量，几百年的手足情谊，如铜墙铁塔，不可能一日间分崩离析，但裂缝，到底还是有了，触目惊心，令人不敢轻易触碰。
一只脚迈出门槛的瞬间，听到低沉的一句：“我来帮他检查一下身体。”
裂缝收拢了一点，心里又有了暖意。
带着这样的暖意回去疗伤，大概自己也会好得快一些吧。
还没来得及反手关门，柏玉跟在身后也出来了。
柏玉耸耸肩，对着黎夜苦笑：“你们一个个都搞这么神秘，是怕我偷学？”
黎夜也苦笑：“与其站在这里吹风，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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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帮师父疗伤了。”
柏玉低着头，嘴唇捱着杯沿，杯中腾出的热气熏得她面部有些朦胧，连带着说的话也有些模糊。
“你为师父疗伤的方法，我看出来了。”
黎夜心一沉，到底还是被发现了么？
“你是为灵力为他续命对么？对不起……我……我刚回到泉陵就察觉了，却没有阻止你。”
黎夜松了口气，原来并没发现萧海是替身，只是猜到了疗伤的方法。
“玉儿，抱歉……”
柏玉摇摇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该是我抱歉才对，明知道这样会耗损你的修为，却还是任你去做，我太自私了。因为我不忍看着师父……那个余风能轻易困住你也有这个原因吧。”
黎夜轻轻摇摇头。
要说抱歉的并不是这个缘由。
以你的蛊术，若是细细察看，定能发现端倪，可你从未往那里想过。
抱歉，你如此信任我，我却不得不辜负你的信任！
柏玉阻止了黎夜为萧海疗伤，却没拦住焱。
焱每日都来，每次都冷着脸，却无论柏玉说什么都要坚持为萧海检查身体。
但也只是简单地检查，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为他疗伤，萧海的精神每每在焱走后便稍有好转，仅一两个时辰后又精神不振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