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张小妖

10、疑云

　　胤禵开始跟晨然学琴，来这里就更勤，小院隔三差五就有咿咿呀呀的锯木之声。

　　这位未来的大将军王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显示出什么过人的天赋，晨然终于在三天后缴械投降。她不想教了，这孩子太笨。

　　晨然看着胤禵，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两次，胤禵就按捺不住了。他放下琴，问：“你要说什么？”

　　晨然吸了一口气：“那个……之前我有没有告诉你，拉这琴的人，时间长了有一半都会地包天？”

　　胤禵不解：“什么地包天？”

　　“就是这样，你看。”晨然用力将下巴向前升起，下唇微含着上唇。

　　胤禵大惊，连声问：“你骗我的吧？我不信。”

　　晨然一脸的不舍：“骗你干什么？骗你就不告诉你了。你自己想想拉这琴的时候怎么用力的。是不是时间长了容易这样？我也是思来想去得，觉得虽说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可咱们不应该赌不是？为了这，不值得。你便是不会拉这琴，也是极优秀的……”

　　对付这种少年期的男孩子，晨然觉得根本没有挑战。

　　晨然还没说完，胤禵就已经丢开了手中的弓，笑嘻嘻的说：“你怎么不早说，害爷白吃了这三天的苦，手疼脖子酸，你得赔我。”

　　晨然苦笑：“你瞧我这里有什么看的上眼的东西，只要不是宫里的，喜欢什么你只管拿去便是了。”

　　胤禵挥挥手：“东西就算了，爷可不是缺东西的人。再说我尚且欠你一套衣服。这样，就借你时间一用。明儿九哥请客。每次阿哥们都带着丫头去的，明儿你跟我去，可好？”

　　晨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听了这种命令式的邀请，只淡淡的问：“宫里还是宫外？”

　　“宫外，九哥府里。”十四漫不经心的看着别处。

　　晨然动心了。到时候一定能见着很多人，木瓜说不定就是其中的一个。再说，在这里闷了三个月，也该出去透透气了。皇宫严禁随便出入，这次不抓住机会跟着十四处去一趟，下次的机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去。怎么去？”晨然不敢表示出太多的渴望，生怕这小子拿捏起来。

　　十四见她还是一付淡淡的样子，有点失望：“你瞧你，别的丫头若是有这机会，不定怎么谢我呢，你倒好，反倒是我求着你似的。”

　　晨然看他一付小男生神态，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十四阿哥，小女子这厢谢您了。明天应该没人注意我吧？万一被人注意到了，别嫌我丢你人才好。”

　　十四拔腿就走：“我还是走吧，再多待一会，没准就后悔了。明天我在西侧门口等你，到时柱子会来接你。”

　　十四走后晨然就开始忙碌，女孩子总是要美的。明天该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头，心中要先有数才行。

　　晨然正忙着编新花样的辫子，听见有人叩门。打开一看，却是个太监。来人不说话，只取出一封信塞到晨然手里，略一躬身就走了。

　　晨然愕然，万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会收到书信。抽出信纸展开，她就傻眼了，一个字也看不懂。原本学着认字就没多长时间，印刷体还能看看，这一篇正经的毛笔写下的行云流水，她真的一个也不认得了。看看落款是两个字的，晨然想定是十四那家伙。

　　这小子对自己是什么心思，晨然心里透亮。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年纪。像他这样大的时候，晨然也惦记过别人，同样也被别人惦记过。印象最深的画面就是某个阳光灿烂的中午，那个男生骑在车上，单脚撑地，仰着头在楼下大声叫她，等她冲下去，他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半天涨红着脸，说了一句：“我忘记作业是什么了，来问问你。”傻瓜才相信他骑车穿过半个城市到自己楼下，只为了问作业。

　　晨然笑着把信收进抽屉。人生如此美妙，正因为所有的美好，都无法回头去品尝。

　　十四还小，她再怎么配合，还是觉得他小。

　　这一夜晨然睡得不好，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木瓜，多少是有些激动的。心里来回预演着可能的结果和见面的情形。九子夺嗣，现在已经排除了三个，那么还有六个。谁的可能最大？最后继位的是老四，理论上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他。明天该怎么试探呢？

　　晨然带着一肚子的问题浅睡了半宿，早晨起来照了照镜子，竟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合起镜子，晨然继续埋头大睡。中国人请客很少中午请的，用脚趾想也想的出，两个时辰内柱子不会来的。

　　再起床已是午饭时分，又照镜子，黑眼圈居然没了，晨然忍不住暗叹青春果然无敌，这要是搁在自己身上，非得去做一回脸才能消下去。

　　柱子果然是下午来的，那时候晨然已经吃了午饭，梳洗完毕，还看了一会儿书。

　　柱子一进门就冲着晨然笑：“咱们爷如今对姐姐可真是上心，昨晚巴巴的交待了一通，瞧，连衣服都让我带着来的。”

　　晨然回他：“你懂什么？别乱说。这衣服原本就是他欠我的。”接过来看，是一套新旗服，浅浅的杏色，领口和袖口用银色粉色包边，做工十分精细。

　　换了新衣，柱子直说好看。晨然却在心里嘀咕，肥裤大褂的，一点曲线都看不出，有什么好看。

　　晨然赶到西侧宫门的时候，胤禵似乎等了有一阵了，远远就看见他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踢着地面。柱子赶紧掏出一块牌子，塞给晨然，叮嘱一声小心，说完转身走了，怕是不想被十四抓着骂。

　　晨然举起牌子看，黄金制的，上面写了些文字，不过她不认得。

　　出宫比晨然想象的要简单，只是把牌子交给门口的侍卫检查一番，就放行了。见这东西这样管用，晨然接过牌子就揣了起来，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讨来做长期通行证。

　　上了门外事先备好的车，晨然就保持手扒车窗的姿势没变过，一直往外瞅，发现卖糖葫芦的，要感叹一声，看见卖汤炒栗子的，也要深呼吸一下，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希奇的。

　　胤禵在旁边抱着手坐着，看她一付小女儿家神态，禁不住好笑：“看你可怜见的，好似什么都没见过。”

　　晨然不以为然：“还真是没见过，不过我见过的东西你也未必知道。”

　　这些日子的频繁接触，胤禵已经习惯晨然的说话方式。听她这样说，只是一笑，随即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十四，你多大了？”
　　“下个月初六就十四了，记好这个日子，准备好礼物给爷庆生。“
　　“唉……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爷打你！就你那小模样也敢笑我小？“
　　“十四，外面真好……谢谢你。”

　　路上的时间就这样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打发过去。

　　九阿哥胤禟二十六岁才被封贝子，此后再无晋升，从仕途的角度看，真可谓不如人意。可是晨然并不反感他，因为他经商，有钱。也许是职业病，晨然对商人有本能的亲近感，也有本能的审视。

　　此时的胤禟，连贝子都不是，只是一个宫外开府的阿哥。来之前晨然并没有对这个阶段的九阿哥府抱太大希望，应该不会很大。从门口看也的确普通，石狮石鼓红漆门，不像是奢华模样。但是进了府，晨然才知道别有洞天。小桥流水，无一不精致玲珑；花园长廊，无一不美。男人或者男孩们都在正中的厅堂先用茶，女眷丫头们则被带到了边院不同的厢房聚着等。

　　晨然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热闹却不聒噪的聊天声，掀了帘子进去，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晨然抱歉的笑笑，自己在角落里捡了张空椅子坐下。

　　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这屋里的全是主子跟前当红的丫头，平日里自然是有些接触的，这会子看见来了个不认识的，大家都有些收敛，但也只是片刻，晨然坐下后，大家又开始说笑打趣。话题范围很小，无非是谁家添了丁，或是谁又学了新鲜的绣活，晨然听得无聊，几乎要开始打瞌睡。

　　其间帘子又被掀了几次，进来的人总能在第一时间被叫出名字，大家气氛融洽，晨然明显是个陌生人。她开始低头闭目养神。

　　屋里又一次静下来，晨然睁开眼，又进来一个，看来这一次来的也是个陌生的。

　　进来的女孩穿天蓝色旗装，围纯白的衣领，生得眉清目秀，很惹人怜爱。她进来后怯怯的朝大家一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好。同样只是片刻，屋里又开始热闹，没人搭理她。

　　晨然悄悄朝她招招手，又指指自己身边的位子，女孩看见，像解了围似的，赶紧走到晨然旁边坐下，低声说：“谢谢姑娘。”

　　晨然回她一个微笑：“不谢，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叫晨……哦，芊芊，跟十四阿哥来的。你呢？”

　　女孩略有些紧张：“我叫兰儿。十三爷带我来的。”说完就打住，也没其它话讲。

　　十三阿哥，胤祥。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几个月过去了，他怕是早把自己忘记。晨然心想，不记得也好，这人貌似聪明的利害，多见他几次，自己铁定穿帮。

　　两人聊天聊不起来，一个因为不熟悉这个年代，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另一个刻意得保护着自己，也不愿多开口，大部分时间就是喝茶，偶尔互相微笑。

　　晨然哀叹,这下可好，屋里多了一个闷葫芦。十四也真是的，早说来了就是要在这里傻坐着，晨然宁可在府外等着他，至少还能到处逛逛。

　　实在没事可做，晨然只好耐着性子听别人聊天。此时只听一个圆脸的女孩问：“大家这次都带什么看家本领来了？”

　　这话一出，屋里马上没了声音，紧接着另一个肤色微黑的接口道：“姐姐这可是在探我们的底么？能带来的，自然是看家的本事，谁不想为自己的主子挣个脸呢？”

　　听了这话，大家都讪讪的笑。紧接着话题又回到了家长里短上。

　　晨然一头雾水，这话听着蹊跷，难道这些人被带来都是另有目的？她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兰儿，兰儿笃定的喝茶，并不回看她。

　　坐够了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才有人进来叫了一声：“请各位姑娘到隔壁厢房用饭。”

　　大家陆续进了隔壁的屋子，围着桌子坐定，晨然数了数，7个人。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但是除了晨然，每个人吃的都很少，有几个甚至只是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餐具。

　　晨然平时吃的就很艰苦，眼下看到这些饭菜，也顾不得许多，拣爱吃的可劲吃起来。

　　抬头夹菜时，却看见大家都看着她，目光各有不同，有的惊讶，有的怜悯，甚至有幸灾乐祸的。

　　这样的目光让晨然很不舒服，这些人搞什么？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