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叶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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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没有翅膀的印痕，而我已经飞过，思念是眼泪滴落的轨迹。
所以，无论这场命途缺失了什么，都再没有人能够将它缝合。
1.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留下什么，只要你经历过，就是最大的美好。这不是无能，而是一种超然。”
很简单的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却鲜少有谁能够真正懂得。
因为，他们都不曾从相同的过往感同身受。
大蛇丸还记得，第一次从那人嘴里听到这句话时，自己有多么不以为然。那年他还是三代火影最得意的弟子，木叶意气风发的三忍之一。执着于过程，更看重于结果，当然也有足够的耐心和资本，去闯闯世人眼中所谓的天高地厚。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毕竟，即便早熟沉稳如他，在成为邪魅酷炫狂霸拽的反派BOSS之前，也是曾经年轻过的。
“反正，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哭着承认我说的都是真理。”
彼时，面对自己的嗤之以鼻，那人貌似更加不屑地回瞪了回来，末了还肯定点点头，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假设了什么不可能成立的伪命题。抽抽嘴角懒得理她，大蛇丸静立于微风中闭目养神。不经意回过头，就看到木叶四月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落在她身上，撒下细细碎碎的柔和，一汪纯粹不掺任何色彩的墨泽倒映出万里晴空，寂寞如斯，却也隐隐燃烧着足以燎原的大火。
那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矛盾复杂的感情，竟能全部糅杂在一个人的眼眸中。温柔与凉薄、自毁与求生、脆弱与坚强、安静与喧嚣……明明是如此不可调和的部分，却都能沉寂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下，不知来途，更不见前路。
而等到他终于懂得最初与改变的螺旋渐进，懂得绽放于绝望之上的韶华有多么美丽时，却已是满山荼蘼花开之际，昭示着随之而来最繁华最刻骨铭心的凋零。
——开到荼蘼花事了，落尽千帆沧海，各安天涯。
试管中液体倾斜，混合入器皿，逐渐氧化成没有瑕疵的黑色。反复了千百次的实验，终是在坚持不懈中得以成功。大蛇丸看着玻璃上墨光流淌，如曜石般纯净安然，就像那双曾经暗若夜空的眼眸，纵然寒凉入骨，依旧能承载包容所有璀璨自由的星光。
他轻轻弯起嘴角，弧度凛冽，比世界所有都要来得肆意张扬。
一切开始与彼此相遇，有条不紊前进着，又在来不及酝酿出更深的束缚之时戛然而止。他们都曾说木叶忍者都背负着桎梏枷锁，到了最后，却是她永远留在藩篱之中，而他依言逃出牢笼。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那些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2.
大蛇丸和水方荼弥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微凉的秋天。
那时三代火影正当壮年，未来三忍还不过是刚从忍校毕业的菜鸟。在父母墓碑前耐着性子听完自家老师的长篇大论，他不经意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苍白单薄的人影。
本来，这就应该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擦肩而过。就像一生中会遇到无数的陌生人一样，彼此相望一眼，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路途。谁也不知道心底的故事，甚至于多年之后，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人，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前路各有归宿。
可偏偏他们注定不会是这样的过客。满目寂静里，少年大蛇丸看着荼弥逆光而立，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明明是那么瘦弱苍白的手上，却拿着庄严古朴的暗色古书。她低头碎发遮住了眼睛，侧脸凛冽而温柔，冗长古旧的悼词被一字字念出，散落在大理石的墓碑上，让人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有着神圣穹顶的教堂。
——那个场景，即便是在大蛇丸眼中，也非常非常的……神棍。
不自觉扯了扯嘴角，他看向同样面部抽筋的自家老师，总觉得这个的画风似乎有哪里不对。
“好久不见，荼弥你又来看望家人吗？”
不过，猿飞和面前的某神棍显然关系匪浅。在最开始习惯性的抽搐后，他很快恢复常态，笑着跟少女打起了招呼。
“日安，三代大人。”
早就发现了师徒两人的存在，荼弥合上书本，礼貌朝这边欠身，同时仔细打量了下猿飞身边的少年，余光瞥见他们身后有些年头的碑刻，心中了然。
“您来教育学生？”
“呵呵，陪他来看看而已……身为老师，偶尔也是要关心一下弟子的。”
拍拍身边人的肩膀，猿飞语气听上去非常愉悦：
“认识一下吧，大蛇丸。这位是水方荼弥，可也算是你的同门呢。”
“哦？”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站的少女，右臂上系着的木叶护额在阳光下掠过浅白的光影，大蛇丸眼中终于浮起一丝兴趣。
“家父曾有幸蒙受初代火影大人的教导。”无奈接过话，荼弥淡淡开口：“但我本人并非师承火影门系，三代目大人说笑了。”
“哪里。”
摆摆手不以为然，猿飞也知道对方并不喜有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算是体贴结束了话题。倒是大蛇丸颇有些介怀看着她手里厚重书本漆黑烫金的封皮，嘲讽出声：
“你信神？”
身为忍者，身为见惯了残酷和杀戮的存在，还会期望洁白没有负罪的救赎吗？
难道，被命运背离，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独自坠入暗无天日与鲜血为伴的人生，不是神已经抛弃我们的证据吗？
——对于忍者来说，神，明明是不存在的。
——她不应该会不明白这一点。
“或许吧。”
不在意笑了笑，荼弥淡淡扫了眼那人过分苍白的脸，并不试图回答这个略显刻薄的问题。
信不信神，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只是单纯的敬畏。就像敬畏所有未知的事物一般，即使好奇，也不会想要去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去给予明明白白的剖析。而且，无论如何，独自流离于这个世界，总要有个什么样的信仰，来自异时空的孤魂才能安心在此扎根。
她从未期望过来自神明的救赎。
因为，她本人都一直和悲剧如影随形。
她并非此世中人，要想活着，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比如，那留不住身边所有人的诅咒，那必须消耗生命才能拥有的力量，那从出生起就带着的顽疾……更何况还有所有医生都一致的断言，水方荼弥绝不可能活到三十岁那年，得到常人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一切。
所以她才会那么讨厌，像大蛇丸一样能够理直气壮站在蓝天下驳斥法则轮回的人。但她也不否认自己的嫉妒，因为他们弃之如履的东西，却恰恰连接着她的命运，重要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
——能够让她生，就能够让她死。
她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所有的差距。
——明明不过咫尺，却注定永隔天涯。
3.
在经历过墓园一次不算愉快的见面，大蛇丸也算是彻底记住了水方荼弥这个人。尤其是当他升任中忍正好搬到她隔壁之后，两人出现在彼此视线中的时间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而且不知三代抽的是什么风，在大蛇丸遇见荼弥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将她介绍给了自己剩下的两个学生，再加上偶尔会一起外出任务，这么一来二去，他们也算混了个脸熟。
荼弥不是一般人，这点就连自来也都看得出，更别说比他敏锐十倍不止的大蛇丸了。她毋庸置疑是个天才，但也应该不仅仅限于天才……不然，即便和她父亲师承同门，三代火影也根本不会对一个刚毕业的下忍如此看重。
不过，在答案揭晓之前，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而且他也相信，他一定不会等上很久。
因为，这个忍者的世界，总是那么惨烈而残酷。
“三代大人也真是，派你们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居然连支援也不给。”
微微叹口气，黑发少女挡在鼻青脸肿的未来三忍面前，尽管身上伤痕累累，却依然气定神闲。淡定的好像她所立之处是教堂恢宏的穹顶之下，而非火之国边境鲜血染尽、尸骸遍地的深林。
“回去再抱怨，现在先想办法活下来吧。”
淡淡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地一圈岩忍，伤得比较轻的大蛇丸稍微恢复了□□力，慢慢站起，眼神肃杀寒凉：
“纲手，你照顾好自来也。别让他昏过去，不然就真醒不过来了。”
“水方，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他就毫无征兆地甩出苦无开战。荼弥愣了愣，无奈摇摇头，却毫不犹豫跟着大蛇丸加入了这个看上去明显必死无疑的战局。
利刃划过肌肤，带出凝涩酸楚的痛感，视野中漫天鲜血洒落，却不知为何激起了胸口翻腾的快意。大蛇丸有些沉迷地看着一个个生命从自己手下逝去，突然感受到了，生命这种东西到底有多么不堪脆弱。
人类终是种被时间束缚住的存在，有如沧海一粟，无可避免淹没在岁月渐老中。
他突然有些不甘，为了这短暂到可悲的命途，为了自己居然也会是这么卑微的一部分，为了那所有静止在混沌里沉落的可能。
尤其是看着一截雪亮刀锋无声而来，双眼被冷光刺痛时。
——他想要力量，强大到无人可以比拟、足够让他逆天而行的力量。芸芸众生不过脚下蝼蚁，他会踏着敌人与同伴的尸骸，走向王座上最高的孤独。
刹那间，鲜血四溅。
很多年之后，大蛇丸早已经历了很多事，走过了很多路，也有了一众千奇百怪却绝对忠心耿耿的下属。可无论和多少各色各样的人打过交道，他也必须承认，水方荼弥都是他所见过的，不能不映像深刻的……极品。
包括她那复杂到极点的气息，恶劣诡异不知道让人说该什么的性格，以及一身明明无与伦比却没有比有好的特殊血继。
不为拯救，不为守护，更不为杀戮。只是随心而来，像荼蘼一样绽放在最热切的时刻，然后彻底于黑暗之中凋谢。
“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划破手心的利刃再没有向前半分，而是凝固在他金色狭长的竖瞳下。血液顺着手腕蜿蜒，与苍白的肌肤映衬出刺目的反差，却被永远定格在滴落的一瞬，再也落不到地上。
刹那间，仿佛所有时间都停止了。敌人、忍术、苦无……全都悄无声息地静止在上一秒，包括那即将刺穿他胸口的刀锋，宛如神迹。
那个场景，大蛇丸觉得他大概会记一辈子。
一片死寂中，荼弥慢慢走上前来，黑瞳中安静荒芜，眸光流转。平和，却隐带疯狂。
“抱歉，血继暴走了。”
明明连骨头都要被奔涌的力量碾碎，但她依然微微笑着。瞟了眼被自己无差别攻击定住的大蛇丸自来也纲手，目光划过那不同程度的震惊和惊愕，最后停驻在某人苍白到病态的脸上，黑发渐渐褪色成如雪一般的纯白。
缓缓转过头，对上周围一圈目瞪口呆的岩忍。荼弥弯起眼，轻轻开口，悄然宣告了他们此生最终的审判：
“你们的存在，我否决。”
那一刻，时间静止，血液倒流。无数组织机体被分解成原子，融入空气，散落在视野的每个角落。千万片灵魂消失前的光点被风扬起，汇成螺旋，然后彻底湮灭如烟。
身体早已可以动弹，却依旧直直站在原地。大蛇丸看着星屑中泛起笑意的少女，竟然依稀是那般温柔而残忍。
——水方荼弥。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他眼中兴趣越发浓厚。目光落在她嘴角浅笑和那头象征着生命无可挽回消耗的银发上，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和他骨子里的凉薄与傲慢起着共鸣。
空有掌控生命的力量，却要被生命本身所束缚。
耀眼如斯，却注定要沉沦在最深的夜里。
——有意思。
竖瞳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大蛇丸上前几步，正好接住倒下的荼弥，又示意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纲手带上自来也，一行人快速往木叶方向前进。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他满足自己所有的好奇。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你说对吧，荼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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