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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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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在炎热的日光下曝晒了两个钟头,终于忍不住,跑步转回到了山下的环道上。
前方有一辆车停靠在路边,他一路狂奔,刚刚止住步,就立马打开车门钻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边抹着汗一边说道,“不行,真的不行,远,道格朗的庄园根本就是铜墙铁壁,想打探或者想混进去连门都没有,而且,我若被人发现出现在这里,那也太奇怪了!”
萧暮远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放心,原本也没打算让你混进去。”
“什么?那你要我做什么?”杰克瞪大了眼睛问。
“只是,想要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你被人发现。”
“你说什么?”杰克几乎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萧暮远。
萧暮远苦涩地一笑,“对,你说得对,你出现在这里的确会让人感到奇怪,我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经过上一次圣诞宴会,杰克的出现对贺清文来说也是种暗示,如果杰克出现在庄园附近被庄园内的人发现,如果这个消息可以顺利传到贺清文的耳朵里,那么,他至少会明白些什么,贺清文会知道他来了,然后会有些反应才对。
也或者,贺清文会选择完全无视。
赌,萧暮远根本只是在赌。
用目前自己最差的运气。
并且丝毫不在意,自己同时暴露在道格朗的面前,招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杰克终于搞明白了萧暮远的用意,抬起手指颤抖不住地指向他,真怕有些话说出来伤感情,但他的气愤数值确实已经达到了顶点,就像昨日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告诫萧暮远,哪怕贺清文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他们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走道格朗的老路。
因为,就算萧暮远能够做到守候贺清文一生,高傲的贺清文也不会甘心永远躲在暗处,当一个见不得光且被人供养的地下情人或宠物。
最先离开的人,只有贺清文。
他就像一把双面利刃,想方设法握住他的人,其下场只能是被割得伤痕累累。
萧暮远没有反驳,他默认了这个说法,杰克本以为他听进了劝言,可没想到,今天他还是一意孤行,执意来到道格朗的庄园附近,给自己制造一个这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萧暮远啊萧暮远,为什么明明精明似神的一个男人,会对爱情这般盲目?
杰克对此种执着,只能举手弃械投降,他已然无语了,多说只是在浪费自己的唇舌。
运了口气,待心中那口气渐渐消散,然后摇着头,说道,“算了吧远,目前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就凭天意吧!”
天意,多么无奈的选择。
可这却萧暮远唯一的路。
过了一会,杰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最后提示他,“远,爸爸昨天替你约了麦洛,约定的时间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见萧暮远的眼睛还在注视着窗外,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远,你的宏天需要这个机会,你不能错过了,为你自己,也是,为了他。”
没错,宏天需要这个机会,他的头顶上方还压着这块巨石。
宏天不能倒下去,他萧暮远也不能倒下去,一旦倒下去,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清文,相信我,我是不会轻易倒下去的,宏天,更不会。
车子开动,行了好一段距离才突然听到从车里大声传来一句。
“哦,远,我想到了,你刚才让我做的,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车子猛地向侧方打了一下滑,然后迅速回正。
萧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了一手掌的汗,他稳了稳受惊的心,才摇首回道,“杰克,如果你想学中文的话,我可以为你找一个正统的中文老师,但是,请不要在我开车的时候这么语出惊人,好吗?天哪,会出人命的!”
杰克显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摊了摊双手,用蹩脚的中文又补了一句,“抱歉,请原谅我是个老外!”
萧暮远无奈,苦笑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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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德打开卧室的门,推着早餐车走到床边。
看样子贺清文今天起得很早,他正坐在床边,把头依在床尾的栏杆上,衣衫有些散落,领口那里大开着,露出了布满青紫吻痕的肩头。
平常他是很在意这些的,总是刻意系紧领口把那些吻痕掩盖得一丝不露。
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德有点疑惑,却没有多问,走到他跟前,打开了早餐盘的盖子。
“少爷,您是先用餐还是先去洗漱?”
贺清文没有回应,他低垂着眼眸,目光注视着地面,长而密的睫毛,从上面看着就像两片黑羽。
“少爷?”霍德又唤了他一声,没听到回应,走近了些,再唤了一声,“少爷,你怎么了?”
贺清文这才恍恍然地抬起头,看了眼霍德,有些吃惊,“霍德?”
“少爷,你——”
贺清文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看了眼床尾的栏杆,又看了眼霍德,问道,“霍德,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霍德瞄了眼门口,“像往常一样啊,从卧室的门。”
他指着卧室的大门,看着贺清文,才发现,贺清文的表情不对,他明显很慌,很惊奇,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尾的栏杆。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贺清文指着那根栏杆,对他说,“这里有栏杆,好多栏杆,你——居然能走进来!”
霍德终于慌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大惊道,“老天!少爷,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贺清文没有回答他,口中一直不停地叨念着,“栏杆,从昨天晚上开始这里就出现了好多栏杆,还有床底下,伸出了好多只手,好多手——”
“少爷,冷静点,没有栏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发烧了,一定是烧出幻觉了。”
贺清文摇头,“不是,霍德,不是,这里真的有栏杆,告诉我,你是怎么走进来的?”接着他猛地一把反抓起霍德的手,“霍德,带我离开这,霍德,我不会走出卧室的,只要让我走出这些栏杆就行,霍德,霍德,求你——”
他大力地抓着霍德的手,大声地惊呼,喘气,连吐出的呼吸都带着一股热气。
恐惧的折磨早已让他精疲力尽,大呼了几声后,天旋地转间眼前一晃,便是一片漆黑。
“少爷!”
霍德急忙打电话叫来了亨利,宅楼里乱成了一团,道格朗赶回庄园进到卧室的时候里面早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仪器。
“怎么回事?”
道格朗先是察看了一眼贺清文的脸色,才急喘喘地问霍德和亨利。
亨利摘下耳朵上的听诊器,回道,“老爷,戴文先生只是重度发烧,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应该没事?”道格朗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来,紧接着又看了看四周的窗户,“霍德,叫人看好这些窗户,这种天气怎么还会让他受凉。”
没错,这种天气怎么能受凉。
亨利与霍德面面相觑,彼此看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两天后,贺清文的烧终于退了,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霍德和亨利站在他的床边,没有见到道格朗,他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夜晚,那个人还是出现了,一个他多日不曾见到的身影。
道格朗走进来的时候把脚步放得很轻,尽管他知道贺清文还没有睡,可也不想扰乱室内的宁静。
他安静地坐在床尾,目光落向坐在床头的贺清文。
病中的贺清文近几日来瘦得厉害,灯光的暗影将他的轮廓映得晃晃不清,脸上的棱角更像是用刀刻意地雕刻出来的一样。
道格朗看着,心似阵阵刀绞。
稍稍离近了些,轻唤,“Diven!”
叫了数声,贺清文的眼神中仍没有一丝闪动。
道格朗知道贺清文不想理他,亨利也告诉他,尽量不要让贺清文受到刺激,所以他没敢再靠近,只是在离贺清文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注视着他。
注视了好一会儿,用轻缓的语气说道,“Diven,我最近很忙,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他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贺清文的脸色接着说道,“Diven,近来家族里很不安定,我除了要安定人心,还要想方设法消除掉那个最大的隐患,有些事,是迫不得已,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你要明白。”
道格朗想要劝慰贺清文,也想要为自己辩解,可面对贺清文的无动于衷,他只会觉得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想了半天,才换了语气接道,“对,是我,是我把你困在这个房间里,用锁链锁住了你,但那也是因为你太固执,你执意要走,非要回去再顾及那个不属于你的东西,非要——去找那个萧暮远,Diven,你不能怪我!”
贺清文仍是没有反应,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令道格朗失措。
“Diven,跟我说话,Diven!”
道格朗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愤然地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贺清文从他进屋开始一直到现在连眼睛都没有抬起过,连一眼都没看过他,他有点抵不住气。
“Diven,我知道你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你想走,你想离开,你想远离我,但是我告诉,你妄想。”
他太清楚,这是贺清文最在意的事,也是他最在意的事,所以他更想说,更想点破,他摇头,“我不会放你走,不会,不说话没关系,即使你一辈子都对我闭口不言,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Diven,你记住,就算死,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
他跑到床边,抵在贺清文的身前,直视着他,用眼神告知他,他绝不放手。
贺清文的眉间微微动了一下。
有反应了吗?很好!
道格朗点头,怒气和嫉妒之火在他心里中烧,他压抑不住,顺势又告诉了贺清文另外一件事。
他清清楚楚地告诉贺清文,“你不是想见萧暮远吗?那好,我告诉你,他——来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