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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坍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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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朗订婚的消息不仅炸翻了沃*一族,就连其他商业各界都为之感到震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议论他将自己的私生活隐藏得太好,议论他虽然娶了一个平民新娘,但是做为一位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商业巨头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杰克盯着萧暮远那张不露情绪的脸,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照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贺清文也许会因道格朗的冷落而受挫变心,转而投入他老友的怀抱,也说不定。
虽然他至今还是会因这种畸恋而感到别扭,但若是能给萧暮远带来情感上的希望和动力,那么,他也只会真诚地道一声祝福。
可是,此时由萧暮远的脸色和状态来看,显然,这事没他想得那轻松和简单。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远,这种事是必然的,你想想看,就算道格朗可以一手遮天,但是整个沃*家也不会允许这种事,上次在圣诞宴会上所有沃*家人的态度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道格朗迟早是会妥协的,毕竟,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是一回事,而为了一个——呃——男人惹翻整个家族,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杰克又清了清嗓子,接道,“没准,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难道——你不希望贺清文离开道格朗吗?”
萧暮远吸了口烟,抬眼看了看杰克,杰克正不住挑动眉毛向他使眼色,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的确,当他听到道格朗婚订婚消息,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是暗暗窃喜的,可是很快,他的理智就将这一丝窃喜冲得一干二净。
宏天衰落,贺清文毫无音讯,一直没有露面,他本就觉得奇怪。
而此时又传出了这个消息,那么,贺清文的近况,着实令他担忧。
可他,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探知到贺清文的状况呢?
道格朗的庄园坚守严密,那座高如城堡的院墙,将里面的世界包裹得密不透风。
别说是消息,就连靠近一点点,身处在庄园五里以内,都会立即被发现。
他原本想让杰克从曼西那里探出些口风,但杰克太单纯,曼西马上就会意识到他的用意,并且,曼西跟杰克在一起的时候,对道格朗的事情绝口不提,那个女人,不好对付。
此计行不通,他更不能拿杰克的爱情去冒这个险。
怎么办?
他的脑子很乱,急需一丝光亮来为他指明一条路。
还有,最近他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他想来想去,想起了何重。
贺清文昏迷的那段时间,道格朗派人在国内大力追捕何重。
而他动用了很多人际关系,也在背后暗中帮忙,最后何重落网了,他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以为是为贺清文出了一口气,但他忽略了一点,招致了此事最大的败笔,落下了隐患。
何重,知道得太多了。
还有那个维尔,他是不会背叛道格朗的——
想至此,再将宏天的火灾,贺清文的消失,还有道格朗的订婚消息,这些事联系起来,不由得他不去想,不去猜测。
那座高墙内,到底发生了怎样他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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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朗推开卧室的门时,发现里面的灯还在亮着。
凌晨三点了,贺清文还没睡。
他走进去,隐隐地闻到了一股酒味。
“你在做什么?”
站在酒柜前的贺清文,身体倏然抖了一下,他把酒杯轻轻地撂在吧台上,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睡不着,起来喝点酒。”
道格朗没在意,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走进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贺清文依然站在酒柜前,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哪有喝一点点的意思。
他拧眉,走过去才发现,酒柜里的酒只不过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所剩无几。
于是,反手一把夺过了贺清文手中的酒杯,“不要再喝了。”
徒然被夺下酒杯,贺清文来不及收口,一口辛辣的液体导进了气管,呛得他翻趴在床上。
“咳咳——咳咳——”
“Diven——”道格朗正想上前帮他拍打后背缓解,可手抬到半路,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他拧紧了眉头,用解恨的声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活该!”
半晌,贺清文咳出了气管里的液体,他抹了把嘴边的残液,缓缓地坐起来。
浓烈的伏特加瓶中只剩下了一杯的量,他的眼紧紧盯着,像是要非把它喝进肚子里才肯罢休。
道格朗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拎起酒瓶,直接走到窗边。
“等一下。”
道格朗停住。
“给我吧,我真的——睡不着。”
啪——酒瓶被丢到了窗外,应声支离破碎。
道格朗返回到床边,抬起贺清文的下巴,眯着双眼,问他,“为什么酗酒?”
贺清文别了一眼,嘴角抿起笑意,满是嘲讽。
道格朗是在明知故问吗?被人像个囚犯一样锁在卧室里,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但他不会这么说,道格朗越是要他在意,越是要他屈服,他就越是不会称了他的意。
“谁在酗酒?呵呵!我睡不着,想喝点酒有什么错?”
借着酒意,他的话语更加大胆,睁着有些醉意朦胧的眼,肆意地盯着道格朗的脸。
道格朗浅浅一笑,“很好!随你!”
他宁愿贺清文朝他大吼大叫,也不愿看到贺清文颓废的模样,既然酒已喝尽,再多责备都是无用,大不了从明天起,这里一只酒瓶都不会出现,他会让霍德处理干净。
酒后的皮肤泛起了粉红,道格朗捧着贺清文发烫的脸颊,就像摸着一团火。
身下的欲/望驱使,他低头吻向贺清文粉嫩的唇,却被贺清文用手挡了回去。
“对不起,我很累,想睡了。”
“累?”道格朗挑眉。
贺清文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推了道格朗一把,可禁欲了数日的道格朗哪能轻易放手。
“不行!”
虽然他不愿意贺清文喝太多酒,但贺清文酒醉后的模样太过迷人,往往令他有些把持不住,推扯间,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贺清文敞开的衣领。
“道格朗,放开我!”
“不放!”
“道格朗,你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你的新娘吗?”
道格朗霍然停手,目光移向贺清文的脸,忽笑问道,“你都知道了?”
霍德是不会真正背叛道格朗的,霍德偷拿电脑给他,显然是得到了道格朗的默许。
所以贺清文问得毫不迟疑,道格朗也没有感到惊讶。
可他居然没有辩解,还如此坦然。
贺清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你就快结婚了,塞丽娜还怀着你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你还跟一个男人偷欢,你觉得你这么做,妥当吗?”
道格朗站起身,一边后退了两步,一边玩味他的话,“Diven,我要纠正一件事,我没有偷欢,我光明正大,你们俩个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包括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妻子和一个男性情人。”
贺清文蓦然抬头,道格朗邪恶的嘴脸在他眼前摇晃,与先前那个跪在地上请求他原谅的人,判若两人。
到底,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一开始,就是在做戏给他看?
他看不清楚,分不清楚,想不明白。
道格朗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人们从此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议论他,他们会指着他的背后和他的照片说,看,这个男人就是被道格朗包/养的情人、男/妓。
道格朗给了他们这个权力,亦如,他曾誓言坦坦地表明维护,他说,谁敢,谁敢这么说你。
是的,他意识到了,早就意识到了,从道格朗宣布与塞丽娜的订婚那时起,这种维护——就坍塌了。
不只如此,他还沦落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囚犯。
真是狼狈啊!真是尴尬啊!
在浑然不知中,一步步落魄至此,他——情何以堪!
他只觉得他的心在被无数道针,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刺着。
贺清文扶着床尾的栏杆慢慢站起来,垂眸转身,酒意上头,他走得摇晃,卧室的大门就眼前,可却像是施了魔法,怎么也走不到头。
道格朗明知他走不出去,也不着急,靠在栏杆上,等贺清文自己回来。
镗啷——
贺清文用手支在门上,勉强支撑住了摇晃的身体,但他只能走到这里,锁链将他牢牢地拽住,寸尺不让。
挣扎是徒劳的,他从未跟这条冰凉的死物争过一时之气,可是今天,他却执拗地非要和这条锁链较劲不可。
他把住门边,奋力地门口迈起他的右脚,一下,又一下。
哗啦啦,哗啦啦,锁链的反抗声不断,随着贺清文越来越用力,声响也越来越大。
道格朗这时才觉察到贺清文的异常。
“Diven,你在做什么?停下来,你是出不去的。”
他快步走至贺清文身旁,拽开了贺清文握住门边的手,再去低头看向他的脚踝,由于太过用力,贺清文的脚踝已经被金属圈勒出了血痕。
道格朗气喝,“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这么胡闹,我就把你捆在床上,到时你连一步都别想走。”
他以为贺清文会像以往那样反抗争执,可这一次,他料错了。
贺清文无力靠在门上,眼圈通红,一团水雾在里面环绕着,他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眼神中充满抱歉。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给真正的女主人让地方,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该在这,不该在这,可锁链太紧了,我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
头脑昏昏沉沉,说的话断断续续,原本想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可惜,他的戏演得太差。
道格朗一时间也被贺清文的异态惊得失措,他没想到贺清文会示弱,用手捧起那张粉红的脸,轻道,“没人要你让地方,你就在这,哪都不用去。”
贺清文闭上眼,为眼泪驻起最后一道防线,“道格朗,放我走吧!”
道格朗叹气,“不可能!”
“道格朗!”贺清文深吸一口气,“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宏天没了,尊严没了,自由没了,我的一切,已经全部被你夺走了,你到底还想怎样,求你了,如果你对我还存有一丝感情,就请仁慈一点,把我放在一个无人问起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
道格朗会答应吗?还是,这只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睁开朦胧的眼,看到道格朗在摇头,不住地摇头。
他的答案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