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千陌

16、第 16 章

　　仙道在流川的脚边坐下来，在微微的光里看他，柔软的黑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小小的扇形的阴影，秀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白皙的面庞，在睡着的时候，平时清冷凌厉的一个人，却是再纯净不过的表情，让人怎么都看不厌似的。仙道拿了一床薄毯，把流川稍稍往沙发里面挪了一点，自己也把腿蜷起，轻手轻脚地坐进沙发，将薄毯包裹住两人，然后随手拿了一本书，就着窗外正在悄悄消融的雪，安静地看起书来。
　　仙道感到有些饿了，回身看看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睡神，不由微笑起来。他起身想去买点食物，腿一伸直，才感觉原来脚已经麻了。他一个没站住，又摔回沙发里，一惊，赶紧回头看是不是吵醒了熟睡的某小孩。果然小孩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嘟嚷了一句什么，仙道看得心里一跳，伸手揉揉小孩的黑发，哄着：“你先睡，我去买点吃的。”小孩眼也没睁开，似应非应地答应了一声又继续睡了。
　　仙道轻轻的披上大衣走出门，门外的寒冷让他不由哆嗦了一下。反手用钥匙拧着轻轻将门关上，却忽然听见隔壁的房门响动，转头看时，正好洋平走了出来。仙道跟他打了个招呼，顺口问道：“高宫他们呢？”
　　洋平随便笑笑：“先回去了。他们怕樱木拉他们打扫房间，就先溜了。”
　　仙道做崇拜状：“到底还是你够朋友。”
　　“什么啊，我不就是没溜掉么！那帮没义气的！”洋平也装忿忿状，“流川呢？”
　　“睡着呢。我出门买点吃的。”
　　洋平看了仙道一眼，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仙道笑笑：“你的车被他们骑走了吧？反正我去超市也是顺路，载你一程？”
　　洋平点点头，也没客气，跟着就上了仙道的车。他沉默了良久，直到车已开上沿海的大路，洋平才忽然开口：“别惹他。”
　　仙道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洋平嘴里的他指的是谁，扯着嘴角笑笑没答话。
　　洋平叹口气：“你玩得起，他玩不起。”
　　仙道还是笑，可眼眸里殊无笑意。“我不是玩。”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但是他输不起。”
　　“你怎么知道他会输。”仙道仍是淡淡的。
　　洋平不再开口。

　　仙道回家的时候，没有在沙发上看到流川。他放下手中一大堆食物，跑到卧室里去找，但不论是流川自己的还是他的卧室，都没有看到流川人。仙道皱着眉开始想流川会去了哪里，想着就准备去隔壁问问。刚开门，流川站在门口掏钥匙，仙道险些撞在他身上。
　　“你回来了。”流川说着把钥匙放回去，进到玄关换鞋。
　　仙道倒是很生气：“你去哪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其实也没这么严重，但是好像就是有一点生气的冲动，就想大声说出来。
　　流川没想到仙道问得紧，奇怪地看着他：“我去买食材了。不是说晚上做天妇罗吗？还有，留言条贴在冰箱上了。”
　　仙道这才扭头向冰箱上望，果然看见一张小便签纸微微卷着边粘在门上。他脸一红，颇有些忸怩：“这个……嘿嘿……我没注意到……”想想又说：“我不是告诉你我去买吃的了么？”
　　流川皱着眉想了想：“什么时候说的？”
　　仙道叹气，想着这小孩刚才果然是没睡醒，伸手就去揉他的头发，说：“流川，配个手机吧，这样我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流川看了他一眼，一时没说话，仙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奇怪的话，赶紧换上嬉笑的模样，推着流川：“赶紧做菜吧，饿死我了！我来煮饭。”说完就强拉着流川进了厨房，自己就弯身取米煮饭了。
　　流川把手里的纸袋放下来，开始往外掏食材，仙道熟练的淘了米，打开电饭煲，又一脸白痴地凑过来问：“流川，我帮你打下手！”
　　流川不客气地指使：“去冰箱里把姜拿来。然后就远离厨房。”
　　仙道嘻嘻一笑，也不反抗，就出来拿姜。走到冰箱前，看见小便签纸还粘在门上，上面用很工整的字写着：“出门买食材。”仙道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张便签，被压在饭桌上，也是同样的字体写着四个字，“饭在锅里。”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然后伸手揭下了纸条，掖好放在了口袋里，再拿了姜，喜滋滋地送到流川大厨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