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季夏薇安

47、46不打不相识

　　周末的时候我去找徐萌萌，在她们家三楼的客厅见到一个陌生的男生。我看着他的时候他正好也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我。一时之间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因为打招呼至少要有个称谓吧？可能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他突然开口对我说：“你在看什么？”徐萌萌很应景地从楼上她的房间下来了，我没回答这个男生的问话，跟着徐萌萌回了她的房间。

　　刚进房门我就问徐萌萌：“那个人是谁呀？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我才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吼着问：‘你看什么？’，实在是让人不爽！”

　　徐萌萌觉得诧异：“不会吧？他是我堂哥，叫徐翔，这个学期刚转学来我们县城读书，不过他是转到一中读的，跟我们同届。”

　　“他平时也很凶吗？”

　　“没有呀，他性格很温和的。”

　　“……”估计是我中了奖，正好碰上他的情绪爆发期。

　　这件事我们没再继续讨论，转而研究新借来那套《天是红河岸》漫画里的新剧情去了。一个下午就这样消磨殆尽，临走前，我还是气不过，给徐翔留了一张小纸条，责问他为什么对素不相识又毫无恶意的我严厉吼问。

　　周一上学时，徐萌萌递给我另外的一张小纸条，居然是徐翔的回信。他很诚恳地对我所叙述的事实真相表示疑惑，因为在他看来，那只是他很平常的一句疑问句，并没有我形容的那么凶神恶煞。然后，向被他无意中伤害了幼小心灵的我真挚地致了歉。

　　我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就不应该再继续斤斤计较，否则实在有损我宽厚仁慈的形象。所以，当下也给他回了一张小纸条，告诉他我小女子肚里也能撑船，鉴于他态度和蔼认真，我已经原谅了他的无心之过，希望今后他能扬长避短，继续将自身的美好品德发扬光大。

　　徐萌萌忍着笑，帮我将这张纸条又带回去给了徐翔。

　　没过几天，徐翔的纸条又传了过来。这一次他对我的宽厚仁慈表示出极大的臣服感，并客观地提出一点小小的疑问，就是这样的宽厚仁慈和之前被他不小心伤害的幼小心灵其实是自相矛盾的，他恳求能将毫不相干的两种品质有效地融合在一起的我勉为其难地为他解释一下。

　　就这样，我跟徐翔不打不相识，并通过徐萌萌的纸条传递，两个人居然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之后我再去徐萌萌家，就变成三个人在一起玩了。比如会拿着香肠跑到楼下的厨房去做现炸火腿肠，刷完酱汁抢吃的时候才发现咸得要命；比如会装模作样地在他们家客厅轮流弹电子琴（那是徐萌萌当幼师的姐姐的教学道具），却始终只弹得出最开始的那两句；再比如三个人同时在顶楼的阳台上晒太阳，却是互不打扰地各看各的书。

　　有一个周末的晚上，我陪着徐萌萌去她们家的批发部守夜，替换她的爸爸出门办事。我们过去的时候，徐翔已经在那里帮忙了。行人少了之后我们就拉下卷门在铺子里面看电视，他们家的小姑就是那时进来的。看到大人我也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他们家的小姑对我笑了一下，就拉着徐萌萌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没多久我就看到徐萌萌面带笑意地回来坐下，却只字不提她们谈话的内容。等到她爸爸赶回铺面时，我们完成了任务，就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你猜我小姑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回家的路上徐萌萌一脸神秘地问我。

　　“我怎么知道，她跟你说的不是你们家的事？”

　　“哈哈，我小姑太搞笑了。她居然问我，你是不是徐翔的女朋友。”

　　“啊？哈哈，哪里像了？我明明是挨着你坐的嘛，跟徐翔又没有挨着，她怎么会这样问。”

　　“呃，她以为你那是害羞，不敢跟徐翔坐在一起。”

　　“哈哈，还真是。大人们看到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认为我们是在早恋吧。”

　　“应该是，不过，你跟徐翔会在一起吗？”

　　“不会吧，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玩伴，再说，还有粟俊贤啊。”

　　“嗯，徐翔好像也有喜欢的女生，在他原来读书的那个学校。”

　　“就是，所以你瞎操什么心。”我戳着她的脑门，顺利地将话题转移。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徐翔是怎么看待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的。

　　我又让徐萌萌给她哥捎了一张纸条：“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把我当成你妹妹的同学，还是你自己的朋友？”

　　徐翔第二天就给我捎了回信：“我也一直想问你，你是把我当成你同学的哥哥，还是你自己的朋友？”

　　那一瞬间，我已经全部明了。所以，没有必要再追问了，因为，答案已经不再重要。是妹妹的同学，或者同学的哥哥，又或者自己的朋友，会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能玩在一起，聊得来，说得上话，相互陪伴，已经足够了。身份这个东西很重要吗？我名义上的身份还是某人的女朋友呢，结果还不是什么都不是。我只需要知道，在我跟徐翔之间，是有真挚的情谊存在着的，它曾给我们带来过贴心的陪伴，会让我们今后在回想起来的时候面带微笑，这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因为一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

　　这个学期学校对考试的方式做了改革和创新，让初二和初三的学生相互交叉着在同一间教室里考试。简单地说，就是初二学生的前后左右全是初三的学生；而初三的学生周围则都是初二的学生。我们私底下都把这种考试方式叫做“插花考”。

　　当我按着事先排好的座次表进入考场时，发现我的同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学姐，而且，成绩应该还是蛮好的。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断，是因为我在完成了自己的考试之余，还要趁监考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帮她将写有答案的小纸条递给我身后的那个学长。开考之前我就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那个学长出卖色相一脸无赖地纠缠，学姐当时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是等到真正考试的时候，学姐还是没忍心，让我帮她将答案传了过去。我一直怀疑这是学长的色相得到成功出售的功劳，因为他长得的确挺英俊的。所以说，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校那么声势浩大地进行改革，以防止成绩里的水分，可是，有作弊需求的同学照样如常进行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天的考试完毕之后，我跟他俩已经混了个脸熟，之后在学校里面遇见，都会面带微笑地朝对方友善地笑一笑。

　　对于“插花考”，我一直有一种错觉，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相亲见面会嘛。要不然，平时循规蹈矩的我们，要上哪里去找那么好的机会，与不同年级的人相见相识并相知？

　　因为期中考试完了之后，学校里突然多出了好多对小情侣，据说大多数都是通过“插花考”而确认缘分的。

　　我一直是带着一种八卦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从来没想过这些所谓的缘分会跟我扯上什么关系。直到又一次在花圃旁的夜谈，我姐面色严肃地对我说：“你最近要注意一下，韩旭波可能会来追你。”

　　她说的韩旭波是今天下午我们在学校门口见到的那个学长。当时他一脸正经地跟着我姐还有谢玉君在说话，我仍然以一个打酱油的身份陪在我姐旁边。我说过，一旦涉及到班上原来的那个圈子，我现在已经通通回避成透明人，不参与他们任何的活动，可是却与他们里面的女生都有着单独的交情。谢玉君上学期转学来到我们班之后，也迅速顶替了凌瑶，成为了那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她们俩无论家世还是自身的影响力，都出奇的相像。

　　我当然也看出来了韩旭波就是当时“插花考”时坐在我身后的那个学长。不过这个时候他假装没认出我来，我也乐意视而不见。

　　可是现在我姐却突然告诉了我这样一句话，对于毫无征兆的我来说，这个消息带来的惊讶简直如同一颗小炸弹被引爆般的效果。

　　不过当时我已经锻炼到了一定的层级，脸上强装的镇定在夜色的掩饰下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我语调平静地说道：“可能的事情，现在谁都做不得准。而且，即使他会追，我也不见得会答应。”

　　我姐听到我这样说，那一脸的严肃才总算是松动了一些：“我就是要告诉你，你自己要想清楚，他虽然长得帅，可是名声却不见得好。他追过的女生很多，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都不长。”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为我担心的。”对于我姐真挚的关怀，我还是心怀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