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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娇弱大神的如花容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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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网文圈是个奇怪的地方,而想要在网文里面闯出一条康庄大道也是一件很难捉摸的事情。有人空有好文笔却连基本的故事都不会讲,有人一直不温不火有那么一两篇代表作可读者提起时却都偏偏想不起作者名来,有人日积月累写了几百万字依然无人问津,透明如过江之鲫,大神却永远只有那么几个。
一篇文从选材、标题、故事结构安排、人物角色刻画、更新时间研究和必要时期还要带上的可掐点,每一个因素的变化都导致着这篇文的点击量、收藏量和回帖数。而前三个指标,又牢牢地和各种榜单挂钩,否则遨空网数不清的网文海洋里,谁有那个耐性一篇篇看过去且恰好在耐性用完前看到了你的文?又刚好顺手点了文章收藏?又刚好闲来无事给你留了言?
也许网文刚开始流行的那几年里,为了爱而写的作者不在少数,可随着VIP制度的引进,文字和金钱利益和人气挂在了一起时,单纯只靠爱好和兴趣支持下来的作者是越来越少了,想要红,想要广受欢迎,除了稳定的更新和不至于太烂的文字功底,作者也需要迎合读者的心理,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掏钱买文的支持者们的期待,人气才会步步高升,受众越来越广。
弓如满月是为数不多的坚持下来的网文先驱作者之一,且成功转型成商业作者,他出过实体书,销量不斐,是遨空网着重培养支持的写手,许多人甚至是被他的文吸引着,朦朦胧胧地踏入了网文写手的行列。
陶锦本身是一个不那么在乎外界看法的人,可众星捧月的久了,潜移默化的也有了一些傲气和清高。往日里他见里一些新入圈的写手抱着强烈的想要红起来的欲望和他拉近关系,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些外在因素而忽略了自己文的质量时,他都会不冷不热地用几句话打发对方,划清界限。他的精力有限,他没时间去和那些写手互捧□□,也不需要在点击留言上费劲心思,他整日里所想的,是怎么样将自己的世界建立的更加宏伟更加独特。
但一个人写文总是寂寞,虽然他有众多儿子可以在夜晚睡前在他大脑里陪他嬉笑怒骂,但有时完成任务时,坐在电脑前却不知道要干嘛,即使群里热闹鲜活,即使企鹅上在线人数众多他随时都可以切换成在线然后静享蹦出的对话框们里那热情激动的留言,他也只是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发上那么一两秒的呆后,关机开灯,翻开书架上未看完的艰涩书籍,沉溺进去。
他勾搭了那么多的作者,可一旦勾搭到了聊上几句,从陌生人变成亲友后,他又陷入了寂寞的怪圈,抛去他们温暖的天地,一人迎着大风在海滩上无数沙粒中翻找也许会和他意趣相投的小金子。
逆行者不是第一个,是不是最后一个陶锦不知道,他只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将这朵高岭之花摘到手!撇去青梅竹马那个女人的威胁,更多的是一种以文会友的期待和兴奋,即使对方第一次就毫不留情地打掉了他伸出的友谊之手。
发评第五天,逆行者推迟了两天终于更新了一章,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冷清,半个小时内回帖数就累积了上百,这样的成绩足以傲视遨空网一大堆小粉红,而其中第一条留言便是弓如满月保质保量的数百字的评论。
底下一堆人嚎叫着在弓如满月的留言后跟帖,始终将那条评论顶在首页最前的位置,热热闹闹的评论区,有大叫着抓到大神的喜悦之音,有互相组团刷新的评文小组,有认真看文针对剧情发出建议的认真读者,还有只会留下好萌、加油、再更之类毫无意义但没有却反显诡异的大众马甲们。
某间窗明几净的病房内,靠在病床上的人浏览完网上新闻,习惯性地关闭网页时,随意的一瞥,便见到了文章页面下挤得水泄不通的评论区。
他微微蹙起剑眉,看见那被顶得最高的那条评论,莫名熟悉的行文风格,逻辑严谨、用词讲究,再找了找留言人的ID,果然是记忆中那四个字。
“霖爷,该吃午饭了。”
门被人推开,高大魁梧的西装保镖推着小推车走进,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饭食,穿着病号服的英武男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屏幕,将电脑交给一个守候在身侧的护士,拿起保镖递过来的筷子,在床上的小桌子前,夹了最近的牛柳,默默地送入口中。
同一时间,陶锦也刚祭完五脏庙,蹲守在电脑前一遍遍刷新页面,哪想得到更绝,逆行者这次压根没回复任何一个读者,扔了更新就不见了。
架子还挺大……
陶锦恶狠狠地磨牙,在心里将这个不识趣的小透明变着法子大卸八块,后宫群里一堆人扬着各种疑惑的表情在发问:“小逆怎么不回评啦?”“本大爷估计他是被这阵势吓到腿软了哈哈哈”“去去去腿软又不是手软”“这点小规模就把孩纸罩住了,是他太纯情?”“我看是你们太二……”
他将逆行者的专栏从头翻到脚,从脚翻到头,确定他真的没有给任何一人回评后,不爽的心情才有些许消散,他灌了一口可乐,眼睛不小心瞄到最下方的好友链接,那里孤零零地挂着另外一行字。
陶锦啪的一声把可乐罐砸在桌子上,盯着那行字的双目慢慢地燃起火来,从一点小小的火星,扩散至燎原的熊熊烈火。
我还以为是高岭之花呢!原来还是会勾搭抱团的么!
电脑屏幕前的人冷笑一声,快速地拉开好友列表,将另外一个听也没听过的作者名复制下来,发送给了此刻在线的数十好友:
——有谁认识他?我有事要问他。
就在此时,电话震动轰鸣而至,陶锦抓起手机接通,那边是另一男生刻意压低的声音:
“老大,快来!鼹鼠兄发飙了!这节课不到的会被当啊!兄弟救不了你了,快!”
擦!陶锦低骂一声,来不及关机,翻出课本胡乱塞进包里,看了眼表,就匆匆甩门离去。毛邓什么的,才是最让人恶心的!
从租的房子一路飞奔进教学楼,楼梯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们,大家彼此抱怨咒骂,到了教室门前却自然而然地放轻了脚步,从后门偷窥着里面动静,趁着老师回身写字的间隙,弯低身子偷偷摸摸地溜到座位上。
陶锦也混杂在大军之中,顺着靠墙那排往前找,果不其然见到了宿舍的老三张若杰在一排位子上向他招手。
他佝偻身子钻过去,屁股沾到座位才舒了口气,常年缺乏运动的事实让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颊上染出两抹红晕,衬得他肤色格外的白,旁边坐着其他专业的女生频频借着和朋友聊天的机会扭头偷看,几次过后,终于忍不住向别人打听:
“那个帅哥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他?是我们院的吗?”
几个相熟的女生听了低笑起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间或几句遗落出来,传进陶锦耳朵里。
“那是物理系的陶锦,出了名的校草,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我听说因为倒追的人太多了,为了躲那些人,他干脆在外面自己租了房子,八号宿舍楼的男生在他搬出去那天还专门出去聚餐庆祝。”
“真的假的?有那么夸张?”
“骗你做什么。知道大三的林遥不?当年陶锦入学第一天就把她迷住了,甩了男朋友倒贴,每天堵宿舍楼下给人送自己煲的汤,可陶锦硬是给拒绝了。多可惜啊,林遥特漂亮!不过说真的,其实他两站一起,还是陶锦好看一点,那气质,就跟王子一样……”
“这点我同意!陶锦人特有教养,人品好得不得了。上学期期末考试前我在自习室看见他,还问了他几道题目。”
“小惠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太讨厌啦……快说他当时是怎样的?”
“超级有耐心啊,不厌其烦什么的……感动死我了,我当时就捂胸口被电到了,题目根本听都没听啊……”
前面的女生们越说声音越大,且伴随着阵阵热烈的讨论声。张若杰转着手上的笔,凑近他压低声音调侃道:“老大,你应该多来学校转转,别辜负了这么一帮美色。让女孩子伤心是不好滴……”
“去去去!老三你多什么嘴!你个有女朋友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一星期露几次脸都成这样了,再出来晃还有我们兄弟的活路没……”老四在桌子下踹了张若杰一脚,恨恨道。
“喂喂,纸传过来了,你们赶快写完给我。”老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换了话题。
纸由前面传到了陶锦手里,陶锦低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知道这次果然不是危言耸听。一张A3大纸上印着阶梯教室的座位分布图,一个个的名字分别填在小小的座位处,没人的地方就空着,想要代填什么的,除非你有分身术尚可尝试下,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
这类的公共课很难遇到特别风趣有内涵的老师,大多是照本宣科,十足延续了中国教育最显著的特征。对于陶锦来说 ,考前两天就可以解决的东西,自然没有价值来占用他宝贵的时间,但是人在学校,不得不守规矩。因为翘课被挂掉他其实并不在乎,可随之而来的补考重修才是麻烦。
用了一节课时间来清查人数的毛邓老师又矮又黑,还带着一幅厚厚的眼镜,特别衬“鼹鼠”这个绰号。陶锦单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本上写写画画,无聊地想要打哈欠。没有拉紧的窗帘洒进一抹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身上,柔软的黑发在微风浮动下轻轻飘舞,安静地坐在那里的人,清雅俊美的逼人,就连身边同寝快两年的同性哥们,也在偶然一瞥时,被勾走了心神。
却不知勾了他们魂魄的人远不如表面上那班淡然宁静。桌下的脚不耐地晃动着,微蹙起的眉头是因为想到了网络上那个不知趣的透明作者,又念到临走时看到的那几个字,不知他是否跟逆行者很熟?又或者其实两人是现实中的亲友?
思绪远飘,终于好不容易盼来了三节课后代表下午课程完全结束的铃声,陶锦收拾课本塞进包里,挎上左肩,双手插兜就准备走人回自己小窝,却在座位外被一个女生堵住了去路。
“陶锦,我们商量着周日去城里玩。听说你是本地人,能不能给我们当个向导?”
说话的女生是四个人里最有气质的,往日里不乏男生追捧,可站在高高瘦瘦的陶锦面前,还是紧张的手心都汗湿了。
“真不好意思,我周末有事,可能帮不了你们。不过我们宿舍的卢元也是本地人,我给他说声,他应该很乐意帮你们介绍景点。”
卢元就是宿舍老四,人长得粗犷了点,说话也有些恶声恶气,人却是纯情的不得了,至今连女生的手都没签过,空长了1米8的高个。
“……那谢谢了。”几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终是答应了。
陶锦赶上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四,简单将情况说了下,便见他眉开眼笑,殷勤非常地去了那几个女生那边,商量着具体细节。
陶锦勾了勾唇角,漫步在人流中出了教学楼,微扬起头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脚下不停,熟悉异常地走上了大路旁的小路,准备回房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