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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叉,王婆子 ...

  •   Cosplay向来是朱宝宝的强项,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甜美动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将那些难缠又挑剔的客户一个个哄得喜不自禁,因此合约从未间断过,生意兴隆整日里赚钱赚到手抽筋,多年苦心经营,在业内得了个“建筑玫瑰”的赞誉。然而,朱宝宝借用这副身体已经整整五天了,却是一点也没有身为朱柔宝的自觉,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睡死了事。

      不是她消极怠工,实在是这身体的本尊,模样丑的惊天地泣鬼神:一个暗红色胎记自额际至鼻翼,覆盖了大半张脸,显得惨不忍睹,肥短的身体上肉乎乎的小短胳膊小短腿最令她抓狂,想她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是用来画设计图的,可如今,她看着连手指都分不出来的“熊掌”,直想一头撞死,心里极度沮丧。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装鬼没有吓到王氏了,她这副尊荣,不用装就已经很像了,王氏对这副模样朝夕相对了整整七年,怕是早已免疫了,更何况,连五官都看不见的肥脸,再加上她上次的表情恐怕更显得丑陋吧,亏她还自以为表现完美,殊不知硬件设备已经由高档区直降为烂货区,连低档都算不上了。

      透过破旧的纸窗,阳光直直撒入杂货房,洒下一室的温暖。朱宝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在杂草堆上翻了个身,试图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日上三竿,地上也已有了几分热气,朱宝宝翻来覆去的难以安生,睡死大计暂时搁浅,她决定继续挺尸。

      然而,上帝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你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适时的出来拖一下后腿,即使这件事情是睡死也不例外。正在朱宝宝进一步酝酿生无可恋情绪的时候,王氏这个母夜叉凶神恶煞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好你个贱蹄子,老娘不在就躲在这里偷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望着双手掐腰,怒目圆睁的王氏,吓得身子一抖,脖子一缩,结结巴巴道:“婆……婆……婆婆。”王氏在剧本里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常常打得朱柔宝只剩半条命,这几日王氏一直忙着去小女儿李三娘家里蹭吃蹭喝,根本无暇顾及她,她也因此过了几天的舒适日子,竟是将自个儿的处境忘了个七八成。要知道,若是换了平日,王氏一天不找朱柔宝的麻烦,那天太阳公公绝对是睡昏了头,从西边升起来的。

      她是想睡死,而不是被活活打死。认识到这一点后,她马上谄媚的讨好道:“婆婆有什么吩咐么?”

      王氏操着一口陕北口音,粗声粗气道:“赶紧着把院子里的柴火都劈了,申时前劈不完就不许吃晚饭。”说罢,还不忘揪起她的耳朵奚落一番。

      不许吃饭?她摸着已然瘪了一大块的肚皮,这才意识到今天还不曾吃过丁点儿东西,唱空城计的肚子迅速向大脑中枢系统传达了饥饿的讯号,她终于在和谐社会感受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很没骨气的,她拖着滚圆的身体一步一步费力的向院子走去,只听得王氏的叫嚣声从身后传来,“不许让大郎帮忙,否则老娘打断你的狗腿。”最后一丝侥幸幻化为泡影,毒日头将她的背影拖出了一个悲戚的影子。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堆积如山的柴火实实在在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小小的吓了一跳。拜托,她还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奶娃娃,她就算不吃不睡,三天三夜也劈不完这么多柴火啊,这要搁现代,她可以去平基会告王氏虐童,可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野蛮社会,她也只有生受的份,心里更是将王氏的祖宗十八代好好问候了一遍。

      未时,申时,酉时,戌时,亥时……眼瞅着太阳公公从日上三竿一溜烟落于西山,再到月亮姐姐拖着月白的长裙旖旎而来,如高贵的公主睥睨着人间的一切,洒下了夜的柔和,朱宝宝的心更加“扭曲”了。

      “哐……哐……哐……”一下又一下的砍柴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狰狞,她深刻感受到了化悲愤为力量的真实含义,眼前一根一根圆柱体的柴火,在她眼里竟全都幻化成了王氏那副龇牙咧嘴的凶悍脸庞,虽是已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仍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向外贲发,每砍一下,她都在心里念叨一句:又消灭了一个撒旦,阿门。

      李大郎去了城里新开业的文社以文会友,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日光景,王氏就是看准了时机才在这个时候有恃无恐的折磨她,靠山不在,她也只有唯命是从的份。深夜露水的寒气夹杂着阵阵晚风拂过她的身体、脖颈、脸颊,好冷啊——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感觉,将困意全都驱赶殆尽,就连饥饿的感觉都变的微乎其微。

      看了眼地上小半堆待砍的柴火,她狠狠心咬咬牙,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她紧了紧本就单薄的衣衫,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杂货房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有些踉跄,许是蹲了太久气血有些不顺,又或是饿的太过乏力了,总之,她终是回了杂货房,在干草铺就的床铺上瑟瑟的进入了梦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想好了。

      事实上,老天爷并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一条鞭子打在了她身上,疼,撕心裂肺的疼,随即听到了一个令她恨的牙痒痒的的声音,“好你个贱蹄子,就知道偷懒,不打你不知道长记性。”说罢,又是一重鞭子挥在了她身上。

      脑袋瞬间清醒,她捂着已然皮开肉绽的伤口恶狠狠瞪向王氏,她没有哭,那是软弱的表现,她向来都是坚强的,高傲的。

      “好你个贱蹄子,还敢瞪老娘?”王氏显然没有料到一个软柿子也有这种凶狠的眼神,习惯性的将手中的鞭子一挥,眼看又要落到她的身上了,她眼疾手快,一把将鞭子抓在了手中,只是鞭子落下时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她的手心磨出了长长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这一小小的反抗彻底激怒了王氏,王氏试图将鞭子从她手中抽出,可她哪里肯依,自然是死死抓住不放,眼角飘向门口,想要寻机逃跑。

      天还未大亮,昏暗的光线透过半敞的木门照进杂货房,一夜未归的李二郎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斜靠在门框上,眼神中有三分狠戾七分幸灾乐祸,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心中一震,这李二郎在门口看了多长时间,又为何不来救她?只是一瞬,她便被自个儿的想法逗乐了,根据剧本里的描述,李二郎终日无所事事,横行乡里,更是以欺辱压榨朱柔宝为人生一大乐事,又怎么会来帮她呢?看来,她是被初次见到李二郎时的场景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将实际情况抛之脑后了。

      正在她分神之际,王氏已将鞭子从她手中抽出,眼看一场血光之灾在所难免,千钧一发之际,李二郎略带痞味的声音在杂货房内响起,在她听来,犹如仙乐琴音,悠扬动听。

      只听得李二郎如是说道:“娘,你将这丫头打伤了,家里的活计谁来干?再者说,大哥明天就回来了,若是瞧见这丫头身上伤痕累累的,还指不准如何埋怨您呢?”

      李大郎是王氏的死穴,虽是多有不甘,王氏还是放弃了对她的进一步惩罚,将鞭子一丢,指着她的鼻尖恨恨道:“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洗了。”说罢,朝她重重的啐了一口,便扬长而去。

      王氏走后,李二郎抛给她一个略带嘲讽的痞笑,也转身离开了,只余下一句“若是想少受罪,就把大哥哄开心了”留给她自己捉摸。

      兄弟两个,简直没有一分相像:一个,温文尔雅,善良温和,喜好读书;一个,游手好闲,凶狠暴力,斗鸡走狗。如果不是对剧本大体扫过一遍,她真怀疑这两人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送走了两大“瘟神”,她重重的吐了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过后,钻心的疼痛迅速在四肢百合蔓延,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无边的委屈混合着疼痛将内心充斥的胀满,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她的父母,想念她的亲朋,她想回家,好想好想。

      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一个七岁的奶娃娃身上?为什么要给她一个恶婆婆?如今的她,尚没有一丝自保的能力,反抗只会令她受更多的皮肉之苦,认识到这一点后,她乖乖的拖着疼痛难忍的身体去到院子里洗衣服,趋强避害向来是她的强项,昏暗的光线将她的背影拉出了一个落寞的弧度。

      直到辰时初刻才将衣服洗好,她已经饿的有些眼晕了,顾不得休息,她忙不迭的去到厨房为王氏跟李二郎做早饭。好香啊,她何曾想到和谐社会长大的孩子,竟会对着玉米面子的窝窝头馋的直流口水。趁着王氏还在补眠,她赶忙偷偷吃了五个窝窝头充饥,心里却愈发的苦涩,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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