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青团（女尊）》莫惹是非

16、□□不知天高

　　华沿池的生意虽然是少了，但比起很多小药浴馆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相较以往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太多人变得无事可做，华冰痕不得不给一半的浴侍放了假。

　　什么活不用干，例钱还照一半给，华冰蟾坐在她书房里哼唧了一声，“败家女，早晚被你搞得入不敷出。”

　　华冰痕伸指敲了敲算盘，“你来。”

　　“不要。”他躺回了华冰痕的竹塌，有气无力地蜷缩着，华冰痕看了他一眼，拨了几个算珠，又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账簿，“蟾三儿，我说你前两天就像是吞了爆竹一样，这两天又开始蔫恹恹，你是不是病了？”

　　他躺着哼哼嗯嗯，华冰痕站起了身，伸手卷起账簿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什么呢，大声点。”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无意识地念叨，华冰痕怔了一怔，“蟾三儿…”

　　华冰蟾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绝对不是夜有所思日有所念，绝对不是。

　　***

　　华沿池没有一点动静，华冰片又还没回涪陵，‘七白汤’依旧稳稳当当做着涪陵最受欢迎药浴汤，这天清晨，葛半夏站在半夏居的门外，突然意识到了她这些天心里不畅快的原因。

　　没有人和她争和她抢，她寂寞了。

　　华冰片呐华冰片，你也该回来了，她叹着气转身回葛府泡茶喝去了。

　　正喝第二泡的时候，门房的一个小厮跑了进来，“主子，主子，茅大夫来了。”

　　死鱼眼居然会亲自上门，葛半夏很意外，她走到门外，还真是茅苍术，还不是空身来的，“死鱼眼，你没事吧。”

　　“找几个人陪我上山去搬东西。”

　　“啊？”

　　“搬东西。”

　　葛半夏这时恍然了，“你终于肯搬来住了？”她转身朝里走，“来吧，我这么求你来你都不肯，果然还是人家三公子面子大。”

　　“与他无关。”

　　“哦。”葛半夏明显不信地应了她一声，“这院子是朝南的，采光好，也没什么蛇虫鼠蚁。”

　　“我会付你房租。”

　　葛半夏翻了半个白眼，“行，我每个月月底都会来催租。”她伸手推开了房门，“看看怎么样？四个人跟你上山够不够了？”

　　茅苍术想了许久，一件件盘算完，“七个。”

　　***

　　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华沿池依旧维持着不冷不热的门庭，紧连着的华府也比往日安静了不少，三公子的莲瓣兰开出了洁白的花朵，朝露点点沾在小巧可爱的花苞上，细长的绿叶衬在身后，煞是养眼，可惜主人无心观赏，空负了一番美景。

　　华冰蟾无所事事地晃到了华沿池，青瓦白墙一如往日，只是地上的青砖似乎干净了很多，他走下长廊，穿过院子转进了其中一个门洞，门洞顶端的匾额上写着“一渠春水”四个大字，对面面西的那个门洞上方，则是“若汤”二字。

　　“三公子。”

　　“无垢。”华冰蟾点了点头，“最近，人多吗？”

　　“公子，你要我说实话吗？”

　　“算了，你别说了。”

　　华无垢和华流芳华香溢一样，与其他浴侍的身份不太一样，如果那些领例钱的小侍算是外人的话，这几个都要算是华府府中的人，除了华流芳是当初的陪嫁侍，其他几个都是从小在华府长大，冠了姓，长住府内。

　　“公子，我要去清温泉水底的淤泥，不陪你了。”

　　“嗯。”华冰蟾点了点头，径自在浴堂外的青砖路上兜着圈子，浴堂有单间有套间，有大有小，只要进去了，就会有一个浴侍专门伺候着，贮衣柜，躺椅，甚至茶水点心都是一应俱全。

　　‘一渠春水’供男子洗浴，比女子的‘若汤’那一馆要大得多，两个温泉泉眼也全都在这边，当然浴池并不像远青山上那温泉一样，直接踩入泥石为底的热泉水中，而是用上好的白石铺成，池底安闸门，池下通渠，将温泉的泉水引入。

　　因为两个泉眼都是活泉，入了药用过的温泉水也全都接入地下，洗尽浴池放入新的泉水，如此川流不息。而那些浴侍，除了伺候人洗澡擦背，还要负责浸泡各种药浴的药材，亦或是花瓣，清洗浴池，最后就是华无垢之前去做的，定期清理温泉底下的淤泥。

　　华冰蟾百无聊赖地兜了个圈子，干脆走到温泉边，“无垢，我看你挖泥。”

　　一个多时辰后，华冰蟾帮着华无垢将两大桶淤泥提到了浴池外的院子里，“好重。”

　　“嗯，女人又不能进来，只能我们搬了。”

　　终于提到了角落里，等着到时候有人搬去花圃，华无垢伸出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华冰蟾眼角一瞟，突然一伸手扣住了华无垢的手腕。

　　双目圆睁，连嘴唇都隙开了一条缝，就那么微微张着。

　　“公，公子。”

　　“无垢，无垢，你别动。”华冰蟾抓着那只手，放到华无垢脸上贴着，端详了半晌，又拉开他另一只手的袖子，将他的手贴在腕上看了半晌，又想去扯开他的衣领。

　　华无垢终于甩开了他朝后退了几步，“公，公子，你究竟怎，怎么了？”

　　“别走别走，再让我看看。”华冰蟾双眼放光，又端详了半天，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摇晃起来，“无垢，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手比你其他地方都要白？因为你总是挖温泉里的泥，一直挖一直挖一直挖，我简直是个天才。”

　　华三公子说完，一溜烟窜上长廊跑远，眨眼没了踪影，留下华无垢一个人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天，拉开衣袖比一比，好像还真是。

　　***

　　四月初的一天，终于，在半夏居的六百、七白汤席卷涪陵，将华沿池逼入绝境之后，小□□卷土重来了。

　　这次，无关药方，不再是药浴，而是温泉底的矿泥，可以敷遍全身白肌美肤的矿泥。

　　而华无垢，就是那块活招牌。

　　***

　　葛半夏一手撑着脑袋四根手指轮流敲着桌子，“喂，死鱼眼，你家三公子还真两下子，他姐姐还没回来，他就能给我这么大个下马威。”

　　虽说华沿池新出来的矿泥没能完全压过七白汤，毕竟很多人，尤其是稍微有了些岁数的男人，还是更喜欢老老实实泡药浴，可也已经追上很多了，至少这么几日下来，管事已经来报生意下滑了。

　　“喂，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没聋。”茅苍术站起了身，“我出去转转。”

　　“去干什么？”

　　“泡药浴。”

　　小半个时辰后，她站在了华沿池的大门前。